雲意晚梳洗完畢,就與雲桐往東院趕去。
剛出南院的門,她就看到景言楚在假山附近來回踱步。
景言楚的一身白衣在這剛逢春的樹木與灰色的假山間顯得格外突兀,卻也更顯他超然脫塵的形象。
雲意晚腦海中閃過在三生石上見到的以及景言楚對她說“我心悅你”的畫面,她嘴角漸漸向上翹起,心想:今生,你若不棄,我定不會負你。
景言楚終於注意到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雲意晚,他飛快跑近,雙手搭在雲意晚的胳膊上,“你醒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雲意晚身後的雲桐不緊不慢地拉開景言楚的手,隔在他二人中間,仰着頭說:“景公子,你怎麼能碰我家小姐呢?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還有你沒有做夢,我家小姐的的確確是醒了。”
景言楚在明確雲意晚真的醒了,臉上的表情從剛纔的着急變成了興奮,好像知道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笑得像極了一個孩子,嘴裡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
雲桐看着景言楚一直傻傻地笑着,頭向後靠近雲意晚,用一隻手擋住嘴巴,“小姐,這景公子是瘋了嗎?怎麼這麼笑成這個樣子?”
雲意晚也肆意地擴大嘴角的弧度,她繞開雲桐,走到景言楚身前,“對,我醒了,我很高興能再次看到你。”
景言楚對雲意晚的態度感到不可置信,可又是很欣喜,一時竟口不擇言,“那個,我……也很高興,你,看到……”
雲意晚被他的樣子逗得又笑起來,連雲桐都忍不住笑了,“景公子,你都是在說些什麼啊?”
景言楚有些手足無措,他撓了一下脖子,又理了下頭髮,手一下抱着,一下揹着,可又覺得不對,乾脆就放在兩側,緊緊地抓着白色的衣衫。
雲桐看着景言楚的小動作,爲了避免自己被笑死,她乾脆往遠處走,走之前還說了一句,“對了,小姐,你落水那天,是人家景公子不顧安危,跳下河裡,才救了你,你記得好好感謝人家。”
說完,就捂着要笑出聲的嘴往遠處走。
雲意晚見雲桐走遠後,她擡手,替他理了一下被他自己弄亂的一縷髮絲,“若有下次,你的安危同樣重要。”
景言楚看着雲意晚的手慢慢靠近自己,他幾乎忘記了該怎樣呼吸,一直到雲意晚說完話,他才氣息不穩地開始呼吸,“你是說我的安危於他人重要,還是於你重要?”
這個問題他突然固執地想知道。
雲意晚對於他的問題有了些羞澀,可如今的她,在見過三生石上的一切後,不想再錯過他了,她知道,他待她一直很好,好到她想用餘生去償還,“你待我如何,我亦待你如何。”
有時候,彼此都明白的事,話就無需說得太過直白。
雲意晚的話讓景言楚瞬間明白,他沒想到雲意晚竟也對他有心,他以前以爲,她會愛上與她門當戶對的季向暝,可這樣的結果,卻也是他魂牽夢縈的,他這一刻真的很幸福。
景言楚的手慢慢擡起,他想將面前的人摟在懷中,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雲意晚的頭的時候,他們的不遠處傳來逐影的聲音,“阿楚。”
景言楚連忙向後退一步,他不想損壞雲意晚的聲譽,所以只能遠離她。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自己會因爲一個人變得處處小心翼翼起來。
二人尋找聲音的主人,一轉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季向暝和逐影,二人的笑意瞬間消失。
季向暝原本讓逐影在南院門口守着,一有動靜連忙通知他,逐影看到雲意晚醒了,連忙去叫季向暝,可季向暝一來就看到,雲意晚和景言楚站得很近,雲意晚還略帶羞澀地說,“你待我如何,我亦待你如何。”
這句話有腦子的人都聽得出其中蘊含的意思。
季向暝臉上全無笑意,拿着摺扇的手,緊緊地握着扇身,幾根手指都已泛白,若不是摺扇的質地良好,怕是又要換一把新的。
逐影看到自家主子神色不對,幾日下來,他倒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王爺對這個雲小姐與旁人不同。
如今阿楚與雲小姐又是剛纔那般般景象,所以他及時出言阻止阿楚接下來的動作,避免王爺怪罪到阿楚身上,誰都知道,王爺最討厭別人碰他的東西了,他不想看到王爺和阿楚因爲一個女人而出現隔閡。
季向暝看着眼前的二人,眼裡透露出冷意,若不是逐影的出聲,他們是不是都抱在一起了?很好,特別好。
景言楚走近季向暝屈身拱手,“王爺。”
季向暝沒有看他,而是一直看着雲意晚。
雲意晚見他一直看着自己,也不好當作沒看見,就也走到季向暝跟前,行禮,卻沒有說一句話。
季向暝收住眼裡的冷意,嘴角勾起,卻並不像在笑,反而像是山雨欲來,“晚晚,你終於醒了,本王終於放心了。”
此時,雲桐終於回來了,可她一靠近就感覺到了,這裡的氛圍不對勁,她連忙到雲意晚身邊,對着季向暝行禮。
雲意晚見雲桐回來了,自己也不想在這裡待着了,“王爺,民女還要向爺爺請安,就先行一步了。”
季向暝見她又是對自己散發着疏離,頓時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在雲意晚要從他旁邊走過時,他一把抓住雲意晚的手,就開始往前走,走前,對着身後的幾個人說:“不準跟上來。”
雲意晚被季向暝大力地拉着往前走,自己的步伐不及他,所以有些踉蹌,可季向暝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爲防摔倒,她只能以小跑的方式跟着他。
景言楚擔心雲意晚,想要跟上去,逐影連忙拉住他,“王爺都這樣說了,你還敢跟上去,不想要命了?”
雲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覺得逐影說得沒錯,而且她看到暝王的臉色,太嚇人了,“對,景公子,你還是不要跟去了,而且這是雲府,王爺不會做什麼的。”
景言楚還是沒有平靜下來,逐影又加了幾分力,“你自己不怕,就不怕王爺遷怒到雲小姐身上嗎?”
一句話讓景言楚徹底平靜下來,逐影看着平靜下來的景言楚,眼裡多了幾分複雜,心想:阿楚,什麼時候你的軟肋又多了一根,可那個人你不該碰啊!
三人留在原地靜靜地等着,想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