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
雲桐一直坐在雲府大門口不肯移動,她在擔心雲意晚出事。
所以即使早已夜深,她也固執地守在門口,就想着可以第一個看到她家小姐回來。
“小云桐,小晚真的不會有事的,你進去吧!這天越來越冷了,你會受不住的?”
文衍經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着,換來的只是一陣搖頭。
突然雲桐暗淡的眼中開始發亮,“啊……”
她快步跑到雲意晚身邊,拉着雲意晚一陣查看,當看到她身上有傷時,她的臉頓時垮下來了。
“雲桐,我沒有事,我們先進去吧!”
雲桐拉着雲意晚就往府內走,惹得文衍經一陣不順。
“老夫是口也勸幹了,你都不肯進去,這小晚一說,你倒是比誰都跑得快!”
雲桐不理,直接將下巴一仰,拉着雲意晚就回了她的房舍。
入了房門,雲意晚看着雲桐關心的神情,她伸手撫上了雲桐的頭並揉了一下她的髮絲。
“雲桐,你先去休息,明日你有的是需要忙活的,早些休息、養好精神。”
雲桐嘴一撇,然後指了指雲意晚身上的血跡。
雲意晚道:“沒事,只是受了一點傷,文叔會幫我上藥的,你快去休息,也免得打擾文叔!”
雲桐雖然不想走,但聽到雲意晚這樣說,她也不好再留在這裡,只好扁着嘴,一步一回頭地往外走去。
雲意晚一直面送着她,直到再看不到她,她才傷感地關上房門。
“既然這麼捨不得,爲什麼不直接告訴她?我今天也看到你這小丫頭對你的關心,你想想如果她明日親眼看到你出事,她會有多難過!”
雲意晚垂下眼幕,將其中的不捨掩去。
“生死離別本就是常態,即使我現在告訴她又能改變什麼?再加上雲桐重感情,若是在季向暝面前露了陷,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文衍經看着她一臉堅定,不禁疑惑,“小晚,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說出來文叔也可以幫你。”
“文叔,我一人足矣,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欠了一個人,我想在死前爲他做一些事。”
“只要是你想做的,文叔都支持你,我先去拿藥給你包紮!”
雲意晚一笑,“好!”
文衍經出去後,雲意晚開始走到書桌前研磨。
一封封信就在文衍經離開後誕生了。
當文衍經再次回來時,她已經書寫完畢了。
文衍經提着藥箱再次返回,“小晚,你今日是不是毒發了,我的藥能不能抑制?如果不行的話,我馬上重新研製。”
“文叔,沒事的,我受得住!今日您本就因爲我勞累到現在,等會兒就快去休息吧!”
文衍經頓時一臉自責,“你這孩子,這件事本來就是文叔沒有用,連你一個女娃兒都保護不了,我現在就想着讓你少吃一點苦。”
雲意晚會心一笑,然後將文衍經引去坐下。
“文叔,我真的沒事!而且在我看來,其實死去是對我最好的安排,我好久沒有見到爺爺了,我見了爺爺,我一定會對爺爺說,文叔很好,就像另一個爺爺一樣一直保護着我。”
文衍經由悲轉喜,他的手放在雲意晚的頭頂,“你這孩子呀!我本來也算得上是你爺爺,你是一個好姑娘,就是命太苦了!”
雲意晚回以一笑,“世間之事皆有緣法,或許這一刻的死,只是爲了更好的生,文叔您應該恭喜我的!”
“好好好!先讓我看看你的傷,明日大婚,有傷終究是不好的!”
“不急!”雲意晚將手中已經封好的信擺在桌上,“文叔,這裡有幾封信,就麻煩你轉交了。”
“這第一封信和第二封信,都是需要麻煩您交給太后娘娘的!”
“這……”文衍經一時無措,“小晚,這皇城文叔也進不去,可如何……”
她將兩個白色信封都放置在文衍經面前,她的神情中帶着幾分凝重,剩下幾分是愧疚。
文衍經看着兩封信,外皮上都沒有多餘的字樣,可是,其中有一封角落上畫了一朵蘭花。
“文叔可能不知,如果聽說我出事,太后娘娘一定會來看我,到時您儘管說,是我有話想對太后娘娘說,她一定會見您的。”
她臉上被欣喜與傷感交雜着。
她之所以如此斷定,是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姑婆非常寵她。
只是,她這一生恐怕是無法回報她的姑婆了。
“那這兩封信都是給太后娘娘的嗎?”
“您到時候說一封是給她的,另一封是給皇上的,姑婆會有分曉。”
說完,她又拿起了一封信,“這一封是給雲桐的。”
她的眼眶漸紅,“雲桐如果看到我出事,她可能不會聽您的話,就這樣離開晏都,到時您將信給她,至少可以讓您少操一些心。”
“雲桐這孩子雖然拗了些,總歸是個好孩子,會讓我操什麼心,你也放心,我以後會像對待你一樣,對待雲桐,我會像教我的孫女一樣教她。”
“多謝文叔,”雲意晚看了一眼周圍,眼中全是複雜,“這雲府是皇上叫人置辦的,我走以後應該會有新的人住進來,這裡的一切您和雲桐都不要管了,至於靈垣城的產業,都是爺爺留下來的,雲桐知道房契和地契的放置之地,雖說沒有多少,但只要好好利用,一定會保您和雲桐,還有云府內的老少一世無憂,也麻煩您照料一些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我樂意和他們在一起,這也熱鬧不是!”
雲意晚莞爾,然後低頭看向面前的最後一封信。
她心中一時百感交集,神色也比剛纔複雜許多。
文衍經看出了她的變化,一時疑惑,“小晚,這最後一封信是給誰的?”
“這人您也認識!”雲意晚摩挲這信封上“阿言”的字樣,“就是白日裡您的那個病人。”
“小晚,你喜歡他是不是?”
文衍經語重心長道,“既然喜歡,爲什麼不好好道別?當初我在靈垣城就看出你們之間的貓膩,時間過了這麼久,我看着你們之間的感情更是有增無減,爲什麼就不知道把該說的話都說乾淨?你難道看不出那小子對你感情……”
“文叔,正是我知道,我才選擇這樣做,我與他之間太複雜,根本就不能以尋常的觀念去應對,我現在這樣做,纔是對他最好的報答!”
“你……”文衍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片刻之後一甩衣袖,“嗐!你們這些癡人呀!罷了,文叔也管不上,只要你不後悔就好!”
“謝謝文叔!”
文衍經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信,“那我要去哪找他?”
“無需您主動尋他,他若得知我出事,即使不進那暝王府的大門,他也會出現在附近,到時您留意一下即可,他只要無事就一定會來,可他若是有事,雲桐知道他可能會出現的位置,到時還煩勞文叔您救救他!”
涉及到文衍經的強項,他可沒有一絲遲疑,“你放心好了,其他的不好說,救他一條命還不算太難,雖然文叔救不了你,但如果是你在乎的,老夫就是拼盡這條命,也會在閻王手下保下他那條命。”
見雲意晚只是看着手上那封信,便直接拿了過來,“好了,事情也安排好了,也該顧一顧你自己了,終究是血肉之軀,哪裡受得了一再傷害!好好待着,我先看一下你的病如何了?”
說着,也不顧雲意晚的抗拒,直接開始爲她號脈、診治、煎藥。
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合上眼!
任天色由黑暗轉爲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