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王府外。
“綰兒,我剛聽說……”
柳綰兒臉上的神情與曾經相比已是天壤之別,曾經的她縱使有過一些憂慮,但她從不會掛在臉上,至少在雲意晚眼裡,她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對,濮陽兄弟向我求親了。”
雲意晚眉間一凝,她不知曉濮陽燁爍爲什麼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提這種事情?明明他也該知道綰兒是不會同意的。
“你的意見是?”
“意晚,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的決定嗎?”
雲意晚頓時覺得腦袋中亂作一團,爲什麼所有事情都趕到現在一起發生?
她回頭看了不遠處的守衛,見他們的目光時不時地向她們這邊移動,她心中更是煩悶。
“綰兒我們先回去!再重要的事情,這裡都不會是聊天的地方。”
“不!我倒是不怕被暝王知曉我的打算,我不會去和親的!無論誰說都不會變。”
雲意晚知道她的性子,如今她說出這番話,她一點都不意外。
“可是,若是皇上的詔書頒下,你又如何與這潛翔國上下作對?”
柳綰兒滿臉的不屑,宣示着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沒有如果,就在我找你的時候,宣旨的人已經在柳府內站着了。”
“那你……”
“我沒見他們,直接出來了。”
雲意晚心驚,她這種做法與直接的抗旨有什麼區別?
“你可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還能有什麼後果,現在的柳府就只有我一個人了,不!還有院子裡停放的棺材,他們想抄家的話,隨便!”
雲意晚知道依她的性子,只要說得出,就一定會做得到,可是,她並不想看她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而且雲意晚知道與芝野的和親,綰兒最終一定會答應的。
“那你現在找我是爲了?”
“給!”
柳綰兒將一個不小的盒子交給她,盒子倒是沒有什麼稀奇,只是它是綰兒專程來交給她的,證明着裡面的東西意義不小。
“你們那日太忙了,肯定沒有注意到那間裝滿金銀珠寶的玄室後面還有一間密室,這裡面的東西我沒仔細看,反正父親已經沒了,留着這些東西也沒有用,你拿回去吧!”
雲意晚的目光瞬間在柳綰兒的全身掃視,臉色也比剛纔嚴肅。
“我不是說過別進去嗎?若是出點什麼事,我該如何向柳伯父交代?”
柳綰兒苦澀一笑,“意晚你怕是忘了,父親並不喜我。”
至少她是這樣認爲的。
雲意晚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在柳綰兒面前移動。
“曾經我也是這樣認爲的,從小到大我一直認爲爺爺不喜歡我,甚至可以說是厭棄我,我這前半生都是小心翼翼地過活,曾經我也和你一樣,以爲自己做得足夠完美,就能成爲自己在意的人心中的驕傲,可是,我看到的只有爺爺對我的冷淡,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爺爺是在意我的,可是,這樣的日子太短了,短到我還來不及緊緊抓住,就消失不見了。”
雲意晚又轉向柳綰兒,“其實,之前我是很羨慕你的,至少柳伯父會花費自己大量的時間來陪伴你,即使在你看來,那只是你的父親想要將你培養成一個出色的人,一個能被他用上的人,可是,我呢?縱使我知道,爺爺曾經對我的嚴厲都是爲了我好,可是,他將心血都花費在了朝堂上、萬民中,我連見他都是一種奢望,而你卻覺得柳伯父不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這世間有一種情愫是難以用言語表達出來的嗎?”
“真也好!假也罷!都不重要了,反正現在什麼都沒了,我也懶得去想任何關於你說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東西你拿着。”
雲意晚看了一眼木盒,“你難道不怕,這裡面又多了些指證柳伯父的證據嗎?”
能被柳毅珍藏的,她很難不聯想到又是一些陰謀勾當。
柳綰兒堅定地直視雲意晚的眼,“你說過,會想辦法盡力保全父親的名聲,你不會說假話。”
“……”
雲意晚無言,她知道從小到大綰兒都是相信她的,無論她是對,還是錯,這樣的情誼她又如何敢辜負。
可是,連她都難以揣測皇上的心意,更何況這件事事關民心,哪裡是她說如何,就能如何的!
柳綰兒走後,雲意晚回到了雲府。
如今她進出雲府就像外人一般,除了去暝王府,其他都得向季向暝報備。
即使不是雲桐說,她也知道她這活得可真是憋屈!
守衛來報,“小姐,門外有一個名爲紀煜祺的公子求見。”
雲桐道:“快讓紀公子進來。”
守衛走後,雲桐繼續道:“小姐,你說今日他們怎麼這麼湊巧,一個前腳剛走,另一個就來,怕不是約好的哦!”
“你看綰兒的樣子,是會有這種心情的人嗎?”
“這可說不定,要不!我們賭一把?”
雲意晚不作表態,只是靜坐於主座上等待紀煜祺的到來。
“雲妹妹,你這晏都的雲府大門可比靈垣城的大門難進多了,怎麼是不歡迎我這個老朋友啊?”
“紀公子說笑了,紀爺爺一直對我照顧有加,你爲他的親孫兒,我又豈會怠慢!只是最近的事務繁多,無暇抽身。”
即使紀煜祺一直對她親近,她也做不到回報於等同的情感。
畢竟這世間的感覺一直是捉摸不透的,有些人即使認識了一輩子,也無法成爲彼此的唯一;可又有些人僅是匆匆一瞥,這一生的緣分就已經註定綿延。
紀煜祺自顧自地坐下,“沒事,我這不是自己找上門了嗎?至於照顧,就不用的,本小爺認爲景言楚家裡還不錯,這飯菜也比酒樓靠譜。”
“那紀公子這一趟是爲了?”
她沒有想到紀煜祺會提到景言楚,原來景言楚已經在她的生命中沁透得如此嚴重。
“額……”
紀煜祺臉上的欲言又止十分明顯,這代表着接下來的話,並不是敘舊這麼簡單。
“大可直言,我能做的,一定全力以赴。”
“那我就說了,那個……那個男人婆不會真的去和親吧!”
雲意晚和雲桐的眼神瞬間變化,這紀小公子難道是對綰兒有意思?
紀煜祺看她們的神情怪異,臉色瞬間不自然起來。
“你們別誤會啊!我只是順口問問!還有云妹妹你的關係不是很強大嗎?反正只是滿足我的好奇心而已,要不!雲妹妹你就給我說說!”
雲意晚的表情變化之後,很快就恢復如常。
“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來了,紀公子,你覺得綰兒有機會反抗嗎?”
“說得、說得也是啊!哈哈……那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雲桐看着行走的身形很是怪異的紀煜祺,不免有些氣憤。
“小姐,你爲什麼要這麼說,你看紀公子都被打擊成什麼樣子了!”
雲意晚只是淺笑,“既然早晚都會被打擊,早一刻對他來說,或許要好一些。”
她知道柳綰兒與紀煜祺之間不可能有好的結局,既然如此,她也怎麼忍心看着他們深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