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王府外。
景言楚眼看季天嘯身邊的那個死士大大方方地離開府中,他正要跟去。
距離上一次離開竹舍,已過去五日,他的家事已經處理妥當,只是他娘在大火之中損了身,落下了病根,一直是他的心病。
不過季天嘯倒是待他不錯,聽說他家的事之後,毫不猶疑地要給予他銀錢,可是他卻拒絕了。
季天嘯的恩可不好欠,他也不需要他的恩。
他想清楚了,雲意晚雖沒有赴約,可是,雲世涯終究是他的長輩,他也欠雲家不少,即使不是爲了她,他也會找出季天嘯害人的證據。
可是,他發現季天嘯雖招他入府,可是,卻不是推心置腹,至少重大的事都不會讓他在身邊。
這不!今日季天嘯與兵部侍郎會面,隨後,他就發現他進了府中的密室,那個死士不久之後,就從密室中出來。
那人行色匆匆,似乎有件大事要辦。
他沒有猶豫,直接就跟着他離開。
他進嘯王府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大概的人他倒是知道了。
就比如這個死士。
他的名字叫寧文山,具體之前是幹什麼的,這府裡沒一個人知道,只是知道他曾當過兵,臉上有一道傷,常年以面罩示人。
不過,他倒是最受季天嘯重視的死士。
景言楚知道,這個人的重要性,自然也不會錯過他的一舉一動。
“景言楚……”
他這纔剛出府,就有人叫住他。
所幸寧文山離他較遠,即使有人突然插入,也沒有發現他的跟蹤。
景言楚看向喊他的人所在,只見一個身着素色男裝的人,身後還跟着兩個身材魁梧的男子。
“公主!”
他就要作揖,季玥連忙扶着他的手。
“都在宮外了,叫什麼公主,是想讓我這身男裝白費了嗎?”
“那……小姐,在下還有事,若您找嘯王,此刻正在府中,您可以讓侍衛先行通傳。”
眼見寧文山就要走遠了,他怕再不跟上去,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可季玥顯然沒有想放過他的意圖,直接擋在他的面前。
“忙什麼呢?我難得出宮,今日,說什麼你都得陪我在晏都城內逛一逛。”
季玥直接上前挽着景言楚的手,大有不放手之勢。
景言楚想要掙脫,結果季玥抱得更緊了。
“小姐,在下真的還有急事!”
季玥看着他急切的模樣,想着自己也不能太蠻橫了,等會兒就把人給嚇走了。
“放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帶我一起去。”
“這……”景言楚看着寧文山完全消失的人影,也頹然地放棄了對季玥的抵抗,“小姐,想去何處?在下可以陪同,不過逛完之後,就得乖乖回宮。”
“真的!只要你陪我,你說的,我都答應。”
季玥臉上的開心十分明顯,以前即使是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也沒有這麼開心過。
景言楚與季玥並肩同行,行於鬧市之間。
嘯王府與暝王府不同,它處於鬧市中心,只要是人羣開始活動,府內就能聽到動靜。
季天嘯外出一直是步行,而且時常關心民生,故而在晏都百姓中深受愛戴。
“小姐,你今日出宮只是來逛一逛?”
景言楚就是如此,即使別人有愧於他,可是,他都不會對那人心有抱怨。
也許就是曾經的經歷,讓他的所有棱角都被磨平了。
“當然不是!”
季玥又摟着景言楚,眼裡只有他,再看不到周遭的繁華。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找在下!”
景言楚眉頭一皺,他記得自己與季玥的交集甚少,即使以前在季向暝身邊,她也不肯多看他一眼,如今又爲何專程來找他?
“給!”
季玥從身上拿出一個白玉瓷瓶遞給他,瓷瓶倒是精美,只是不知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是?”
季玥見他遲遲不肯接受,直接將瓷瓶放在他的手裡。
“上次你不是陪我去將曼珠沙華紋在身上嗎?我當時怕疼,不是在你手臂上咬了一個傷口嗎?這是宮中太醫專門做的,只要堅持擦,傷口就沒了。”
景言楚看着瓷瓶,想到幾日前的火在景夢身上留下了不少傷痕,這藥,正好可以給景夢用。
“多謝小姐!”
“你別這麼客氣嘛!要謝的話就是我謝你,如果不是你告訴我紋曼珠沙華的主意,我也許就得嫁去芝野了,這可比要了我的命難受多了。”
景言楚看着季玥臉上毫不掩飾的對芝野的嫌棄,他淡然一笑。
“其實,芝野並不是像大家傳言的那般荒蕪,只是因少水,沒有潛翔這麼美,可是,芝野也有自己的特色,就比如水果要比潛翔的甜許多,還有很多連潛翔都沒有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你去過芝野啊!”
“數年前去過一次。”
數年前,季向暝帶着他們在芝野與潛翔的邊界之處辦事,還給他們放了幾天假,他乾脆就去遊玩了一番。
“怪不得你知道他們很討厭曼珠沙華,可是我看它挺好看的,想不到它這麼可怕!”
景言楚只是淺笑不語。
世間之事確實說不清,長得好看的花不能碰,長得不好看的,人們又不願去碰,當真是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嗎?
在街角的轉角處,景言楚再一次看到寧文山。
他從一家賭坊出來,再一次融入了人海之中。
景言楚知道這是給他的機會,他不會再放過了。
他當即就要跟上去,可是,季玥又要攔着他。
“小姐,在下身體突然不適,可否容在下先離開一會兒?”
他知道季玥不會輕易放他離去,只能選擇欺騙的方式。
季玥聽他說要去方便,也不好阻攔,只能訕訕地放手。
“那你去,可是我怕等下你就找不到我了。”
季玥並不想離開他,甚至想永遠待在他身邊。
她承認上一次他救了她,並給他提出曼珠沙華這個意見的時候,她對他確實有了好感。
後來,在紋的時候,他見她疼痛,直接讓她咬着他的手臂,看着他不斷涌出的鮮血之時,她對他動心了。
她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別人對她的好,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溫暖。
她也不想失去這份溫暖。
景言楚隨手指向一家酒樓,“那小姐先在這裡等着,我很快回來。”
季玥答應了,也親眼看他離開了。
正在感嘆之時,她突然看到一個身穿藍衣的人,頭上還戴着帷帽,身形也像雲意晚的人,也朝着景言楚那個方向離開了。
不過,她並不在意。
先不論,那人是不是雲意晚,即使是,她也不想和她打招呼。
反正,她與她的關係本就談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