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意晚看到來人,收斂心性,俯身行禮。
“參見嘯王。”
其他人也沒有遲疑,皆是俯身行禮。
就在傅漫思要行禮的時候,季天嘯一個箭步上前靠近她,並伸手阻止了她行禮的動作。
“傅小姐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傅漫思對於他的動作雖不解,但也是受寵若驚。
“多謝王爺。”
起身後,她看到還保持着行禮姿勢的雲意晚,頓時計上心頭。
“王爺,您看雲小姐居然仗着太后娘娘的寵愛,在宮中公然行兇,求王爺替臣女做主。”
雲意晚聽到她的話,嘴角微仰,帶着七分不屑、三份冷嘲。
這人剛纔不是囂張至極嗎?怎麼這時這麼“柔弱”!
季天嘯見傅漫思這般靠近他,他嘴角掀起三分笑意,然後面向雲意晚。
“雲小姐,對於傅小姐的話,你可有其他的解釋?”
雲意晚低垂的眸子蘊含了冷嗤,嘯王這個模樣擺明了要偏袒傅漫思,她再說其他又有什麼意義?
“王爺自有明斷。”
“既如此,那便由本王替傅小姐討一個公道,念在今日是太后大壽,便罰雲小姐杖責三十吧!”
雲意晚除去行禮的姿勢,站直身子,頭微微揚起,直視他的眼睛,嘴角帶着笑,可眼裡卻無半點笑意。
好一個賢王!一來不問原由,直接要處罰她。
依她看,不過就是一個爲了自己私心行事的斯文敗類。
季天嘯也是直視她,嘴角扯着笑意,心道:這便是七弟喜歡的人,也不過如此!
一旁的傅漫思見她佔了上風,看向雲意晚的眼中全是得意。
她突然覺得嘯王這人還不錯。
“皇兄,這不過是女兒家起爭執,我們就不插手了吧!”
一身紅衣的季向暝帶着一身黑衣的逐影從不遠處走來,嘴角是他慣有的笑。
“參見暝王。”
“起來吧!”
季向暝走近雲意晚,不着痕跡地看了傅漫思一眼。
“七弟,雲小姐在宮中如此行兇,不得不罰!”
“皇兄不是臣弟不信你,只是這兇器在哪兒?受害者又是誰?這些都還沒有頭緒啊!”
傅漫思沒想到季向暝竟然這樣袒護雲意晚,明明她身上太在淌血,脖子間的血還未乾涸,他怎麼可以視若無睹。
“王爺,剛纔意晚妹妹用釵子傷了臣女,臣女……”
“傅小姐怎的如此狼狽?這衣衫上如何沾染了水漬?”
傅漫思的紅衣即使留有血跡,都無法看出,這便是她今日最大的劣勢。
“王爺,這不是……”
“來,先穿本王的衣衫。”
季向暝披風取下,親手系在傅漫思身上,替她隱藏了肩胛處的血跡。
傅漫思本就心悅季向暝,如今看他細心對待自己,一時更是被迷得找不到方向。
“多謝王爺。”
季天嘯看着傅漫思眼中的情義,頓時雙眼一咪,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季向暝扯動嘴角,然後彎腰,撿起地上的銀釵,用自己的手帕擦拭乾淨,再戴回她的頭上,讓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小姐,怎如此不小心,都沾上髒東西了。”
說着,他就着他擦拭銀釵的手帕,替她將嘴邊的以及脖子上的血跡擦了個乾淨。
他的動作充滿了溫柔,若是旁人不識,定會認爲他對待的是心愛之人呢!
季天嘯看着傅漫思面上全是迷戀,他眯着的眼中的波瀾更甚。
雲意晚在一旁看到季天嘯的情緒波動,嘴角牽起半點弧度,輕微到難以察覺。
這宮中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精彩!
季向暝見一切完畢,便連退幾步,離開了傅漫思周圍。
待傅漫思反應過來之時,她身上可以用來指證雲意晚罪行的,完全沒了。
她怎麼這麼傻?可偏偏難以捨棄他的溫柔。
“皇兄,哪有你想得這麼誇張,你看傅小姐與雲小姐不都好好站着的嗎?偶有口舌之爭而已,咱們啊!還是別參合了,還有後宮的事都是皇后娘娘做主,你這罰了雲小姐,改明兒這宮中的人又說你越俎代庖了。”
季天嘯直直地看向季向暝,眼裡夾雜的東西太多,旁人也無法完全瞭解。
季向暝亦是迴應着他,成就這長久的對視。
良久,季天嘯扯動嘴角,“七弟說得對,那本王就不趟這渾水,傅小姐與雲小姐之間的矛盾,就自個兒解決吧!”
傅漫思看向雲意晚,眼中大有不甘之意。
這一次本想出一出氣,可因爲暝王的介入,又讓她躲過一劫,那她受的傷呢?
雲意晚看這一衆人的到來,打破了原本的靜謐,她也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嘯王、暝王,若沒有旁的事,那民女先行告辭!”
季天嘯微微點頭,示意她可以離去。
雲意晚帶着雲桐,往宴會的方向而去,在經過傅漫思身邊時,她停住了。
用着極低的聲音說道:“剛纔的話,還請傅小姐牢記!”
她的話令傅漫思一時怒意又起,可礙於身邊還站着兩個王爺,她並沒有發作,而是保持着臉上的微笑。
雲意晚說完,便給這剩下的人留了一個背影,漸漸迷糊。
季向暝距離傅漫思並不遠,再加上他的聽力極佳,自然也聽得清雲意晚的話。
他假裝鎮定,將手裡的帕子扔在地上,再從腰間拿出他的摺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搖着。
他見不得她受一絲傷害,可她呢?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季天嘯在一旁洞悉季向暝的動作,一時欣喜,“七弟,皇兄許久未見你,你一切可好?”
“多謝皇兄掛念,臣弟一切都好。”
季天嘯將手搭在季向暝肩上,“可皇兄看你似乎並不是太好,這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可皇兄似乎沒聽過你與雲小姐之間有什麼交集啊!怎麼皇兄一回來就看到你這麼一齣戲啊?”
季向暝不着痕跡地讓季天嘯的手離開他的肩膀,“也並沒有什麼交集,雲小姐的美貌在這晏都有多少人不知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臣弟也不例外。”
季天嘯也收回了自己的手,“是嗎!不過在皇兄看來,傅小姐也不差。”
傅漫思聽到季天嘯提到她,她第一反應是看向季向暝。
連別人都看出了她並不比雲意晚差多少,爲什麼他不肯多看看她?
季向暝沒有看傅漫思,而是肆意地擴大嘴角,“皇兄說得對,不過,人嘛!喜好各有不同,就像一些人一生都在執着於權勢;而有些人總是哪裡清閒往哪裡跑。”
季天嘯聽了他的話,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你說得對。”
季向暝一直盯着他,自然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變化。
他心道:皇兄,你還是一點沒變啊!
“皇兄,臣弟剛想起李大人還等着與臣弟喝酒呢!就先失陪了。”
“去吧!”
季向暝轉身離開,就在轉身之時,他嘴角的笑,沒了。
傅漫思看季向暝離開了,也想隨之而去。
季天嘯注意到她的動作,先一步阻在她的面前。
“多謝王爺剛纔爲臣女說話。”
季天嘯畢竟有恩於她,她自然得道一聲謝。
“不必言謝,只是見不得……”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至於是見不到雲意晚行兇;還是見不到傅漫思受傷,只有他知道。
“王爺恩情,臣女記得,下次一定讓我爹爹好好謝謝王爺。”
她的目光還追隨着季向暝,並不想在這裡耽擱。
“給,這傷藥還不錯,你記得上藥。”
說着,他將從懷中取出的藥瓶遞給傅漫思,動作中都是常人得不到的溫柔,只是她沒有在意。
“多謝王爺,臣女失陪了。”
說完,就沿着季向暝離開的路線追尋而去。
季天嘯看着傅漫思離開的背影,嘴裡吐出一句話,似在與身後的護衛說;又似在自言自語。
“容貌當真可以作爲情愛的依據嗎?”
是,他承認自己的容貌比不上季向暝,乃至整個皇室男子的容貌都沒有能與季向暝攀比的。
可爲什麼一定要所有人都圍繞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