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雲深沒有想到雲意晚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是該待在北蒼皇城嗎?
“公主,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將軍哥哥……”
雲意晚也沒有想到宮雲深會出現在這裡。
她突然想起杜涵薇的話,說是宮雲深殺了她的父王母后。
她原是不相信的,可他現在出現在這裡,又是北蒼的大將軍,即使不是他殺的人,也一定跟他脫不了關係。
她現在需要鎮定。
她淡然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污漬。
“是不是你帶兵攻打南潯的?”
她曾經是那樣信任他,即使南潯要被滅,她也不希望是毀在他的手上。
宮雲深聽了她的話,身體明顯一怔,遲遲沒有開口。
他的沉默,在她這裡無疑是一種默認,她的心漸漸下沉了,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她可以對北蒼所有人失望,可下意識裡,她並不想對宮雲深失望。
他在她心中一直是最特別的存在,甚至可以與她的父王母后比肩,可是,爲什麼是他滅了南潯?
“南潯雖然沒有北蒼厲害,可是也不至於這麼不堪一擊,你是如何攻破的?”
南潯的盛名在整個南臨大陸都是不可小覷的,她不相信北蒼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下,北蒼即使再強,也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可以接連攻打三個大國。
宮雲深低頭,對於攻打南潯一事,他一直耿耿於懷,對雲意晚更是愧疚不已。
以前的他以爲,只要聽從牧寒的話,無論是對是錯,他都不會後悔,可現在他後悔了。
他毀了雲意晚的家,他讓她變成了一個孤苦無依的人,他是徹頭徹尾的罪人。
“覃都之內,包括皇城都有北蒼的內應。”
“不可能,外人若是進覃都常住,都需要官府的文書,否則連城門都進不了。”
南潯國雖歡迎其他國人來遊玩,但絕不是毫無管制,北蒼國人不可能能待到成爲內應的地步。
這一點令宮雲深更加愧疚,內應之事都是他親自佈下的,也就是說,南潯城滅,從始至終他都是罪魁禍首。
“公主出嫁北蒼之時,北蒼派出大批迎親之人,當日……我派精銳之士喬裝混入城中百姓之中,並讓他們頂替了一些百姓的身份,故而一直未被察覺,皇城亦是如此。”
“哈哈哈……”她笑了,笑得很大聲,笑得連淚都落了下來。
“你是說……說,是我的大婚害了南潯?是爲了嫁我,北蒼的人才機會混進來的……我纔是南潯的罪人……”
“啊……”
她猶如全身癱軟,跌坐在地上,身後披着的頭髮垂落至胸前,遮擋了她大部分的容顏,使得她看上去格外無助。
“我爲什麼要嫁?爲什麼……”
她用手大力拍打地面,完全不顧忌自己的身份,猶如一個得了瘋魔的人。
宮雲深看她的手都流血了,還是不肯停止,他連忙上前阻止她。
“公主,你沒有錯,逝者已矣,還請節哀。”
她猛地擡頭,眼裡包含了恨意,“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你毀了我的家,你毀了我的一切,你憑什麼說這些?你連站在我父王母后墳前的資格都沒有。”
說話間,她趁宮雲深沒注意,將手袖中的匕首取出,直接向着他的心口刺去。
鋒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向宮雲深心脈,裡面的血直接噴射到她的臉上,她的臉上不僅有血跡,還有滿滿的不相信。
不對啊!他不是一直將她送的護心鏡帶在身邊嗎?爲什麼,她的匕首還是能傷害他呢?
宮雲深忍着胸口處傳來的劇痛,將目光逐漸轉向心口。
在看到他送她的匕首之時,他的眼裡充滿了複雜。
一方面,他對她重視自己送她的東西而高興;另一方面,他沒想到這把匕首會對着他。
不過雲意晚下手輕,不會要了他的命。
“護心鏡呢?”
宮雲深一笑,笑得極輕,“那是你送我的,我又怎會讓它受到損傷呢?”
因爲看重,所以纔會視若珍寶,即使自己受傷,也不會讓它受傷。
“可……可,你……”
她只是想爲南潯討一個公道,並沒有真正想過傷害他,他待她的好,即使是現在,她也不會忘記。
“沒事,不要怕。”
宮雲深知道她並不是要致他於死地,否則,這刀也不會才入他身體半寸。
他的手慢慢撫上她的頭,試圖給予她安慰,他看出了她的恐懼。
他知道這是她第一次拿刀傷人,一定會害怕,他能做的就是讓她的恐懼少幾分。
良久,靜謐的空間突然傳來“啪、啪……”的拍掌聲。
宮雲深和雲意晚同時回頭。
雲意晚看着他的相貌,突然想起自己見過他。
“你不是戰神誕那天的那個班頭嗎?”
何修能邪性一笑,嘴邊的漩渦掛在他的臉上,“好一齣感人肺腑的戲啊!不過,這不是我的預想啊!”
“何兄弟,你來做什麼?”
匕首終究是傷到了宮雲深,他的臉色極度蒼白,而且他能感覺到自己有些提不上勁。
“來看我和娘娘設計的這齣戲的謝幕啊!不過,雲妃娘娘您這一刀下得有些輕啊!讓臣忍不住想再補上一刀。”
他的語氣中夾雜着興奮,似見到了一件極爲暢快的事。
宮雲深掙扎着從地上站起,直面何修能,“什麼戲?”
何修能的手指指向宮雲深和雲意晚,“一出讓你們兩個人都,死,的戲。”
宮雲深和雲意晚均是眉頭一皺,這個人,一看就是懷有敵意,即使都認識他,此刻的戒心也都提升到最高點。
“你……爲什麼?”
宮雲深認識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待人有禮,謙和友善,怎麼一夕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宮雲深,你出身高門,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至高無上的榮耀,可是,憑什麼,副元帥的位置是我經營了多久才得來的,你憑什麼說拿走就拿走?你可想過什麼是公平?”
何修能的臉上寫滿了憤懣,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就因爲這事,你便設計於我?咳咳……”
不知爲何,他感覺自己越來越難受,氣息越來越不穩。
越咳越兇,甚至開始咳血。
雲意晚看到他吐了一口血在地上,在他倒地之前,連忙扶住,臉上的表情由開始的傷心轉變爲擔憂。
“將軍哥哥……”
宮雲深不想雲意晚擔憂,從嘴角強扯出一抹笑,試圖給予她安慰。
可這一動作,又讓他劇烈咳嗽,吐出的血越來越多。
何修能看了,嘴角全是得逞的笑,而且笑的聲音很大。
“宮雲深,你就快死了,哈哈哈……”
雲意晚大喊:“你胡說什麼?”
“雲妃娘娘,您還不知道吧,你剛纔捅在他身上的那刀有毒啊!他現在離死不遠了,哈哈哈……”
雲意晚看向他的傷口處,果然那裡的血已經全黑,這裡還是最接近心臟的地方。
“解藥,給我。”
他既然知道匕首有毒,那就一定知道上面的毒是什麼。
“娘娘,您可就爲難臣了,匕首又不是臣給您的,臣怎麼可能有解藥呢?”
而且即使有解藥,他也不可能給他,他巴不得看他死。
雲意晚不再看他,她想起了,這匕首是杜涵薇還給她的,一定是她在上面淬了毒。
何修能嘴角的漩渦再現,“不過,娘娘,即使有解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什麼意思?”
“娘娘應該知道這南潯是他帶兵攻打的吧!可是,君上並沒有命令要攻打南潯啊!”
宮雲深猛地擡頭,眼裡充滿了疑惑,君上的錦帛不是他給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