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柄?秦深深的把柄?我突然變得有些興奮和期待,是關於爸爸的嗎?還是那本賬簿的事?知道了這個把柄真的可以把秦深深完全扳倒嗎?
“把柄?我有什麼把柄?”秦深深凝望着宋皓,眼中似有些害怕,但她很快恢復了表面的平靜,言笑晏晏地嗔道,“我的把柄還不就是你嗎?人都說戀愛的女人智商爲零,我就是因爲太愛你,纔會總是昏頭昏腦的,容易做錯事,難道你要把這些錯都怪在我身上?”
“呵呵。”宋皓冷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薄薄的嘴脣向一邊上揚,使他顯得更加桀驁不馴起來。“秦深深,別再說你愛我三個字,聽起來只會讓我覺得由衷的噁心。如果你愛我的方式是把我批下來的項目投資款去買劣質建材,然後跟董事會的人說是我捨不得花錢,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快就給了我徹底扳倒你的機會,謝謝你的疏漏,讓程凱爸爸偷偷留了本賬簿,當然也要謝謝我的好哥們程凱,如果不是他把他爸爸賬簿偷出來交給了我,我怎麼會有十足的把握把你推出董事會,讓你在整個皓深集團都呆不下去呢?”
原來是程凱!聽到這裡,我簡直震驚了,我辛辛苦苦爬到他家裡去頭賬簿,沒想到他卻把賬簿偷出來交給了宋皓,他們所有人都清楚賬簿的去向,只有我,像個傻瓜一樣矇在鼓裡一無所知。
唉,可是自己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只要賬簿拿到手了能扳倒秦深深就行,至於我受的那些氣,那些屈辱都沒啥大不了的了。
秦深深氣得臉色蒼白,口中狠狠咒罵道,“好你個不要臉的程老頭,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不要把賬簿泄露出去,你做得真好,做得真好啊!不過——”她話鋒一轉,盯着宋皓冷冷道,“話又說回來,程凱他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讓你去損害他們公司的利譽?宋皓,你不會是在套我的話,騙我吧?”
宋皓冷笑,“秦深深,你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還心存僥倖心理?程凱和他爸爸關係素來不好,而且他那老來俏的爸爸在外面養了小三,如果公司破產了,那才真是遂了他的願了。”
“你哄我!世上哪有人不愛財的,無論他和他爸有多和不來,他把自己家的公司弄破產了,自己還不是得喝西北風去?”秦深深依舊不肯相信。
宋皓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眼裡滿是寵溺的意味,“這件事情還多虧了鄭晚,如果不是她呆在程家的這幾日裡把程家鬧得雞犬不寧,程凱也不能看清他爸爸的真實面目,更加不能下定決心搞垮自己家的公司。”
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我瞪了宋皓一樣,他卻仍然笑着,根本不在乎我對他惡劣的態度。
“有一種人,創業初期吃過不少苦,所以等他成功以後,就想抹去過去一切苦難經歷,把自己粉飾成沒有一點瑕疵的成功人士,比如程凱他爸爸。他過於張狂,忘記了曾經艱難的時候是他的結髮妻子在他身邊默默地幫住他,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程氏集團董事長。程凱這麼做,就是要讓他爸爸失去現在的一切,讓他頭腦恢復清醒,因爲只有從現在的處境中完全剝離開,他纔有機會重新活一次。”這一番話,宋皓與其說是在解釋給秦深深聽,倒不如說他是在解釋給我聽。
我被他這番理論深深折服了。本以爲宋皓是靠奸詐的頭腦和瘋狂的性格才能創建這麼大的公司,爬上這麼高的位置,沒想到他對人生竟然有一番深刻獨到的見解。這足以證明,宋皓絕對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再聯想到他半生中那些大起大落的經歷,我突然豁然開朗。
是啊,當我還在校園裡捧讀教課書的時候,宋皓就已經利用課餘時間幫他爸爸做生意了;當我還在爲考上名牌大學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他就已經到國外留學去了;當我剛剛步入職場,厭煩同事之間的鉤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時候,宋皓已經把垮掉的公司重新建立起來了。
他是一個難以超越的神話,而我當初竟然還有點瞧不起他,覺得他只不過徒有虛名罷了。現在想來,人的高低立判,我也心服口服。
拋開宋皓的經歷不提,眼前秦深深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她衝上去抓住宋皓的胳膊,一邊搖着他的肩膀一邊聲嘶力竭地呼喊,“我不信,我不信你會這麼狠心,你一定是騙我的,是不是?!!”
宋皓厭惡地一把推開她,“秦深深,你等着接收明天的辭退令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秦深深瘋狂地搖着頭,宛若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皓深集團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怎麼可能被她鄭晚搶走。我要奪回來,我一定要奪回來,鄭晚,我要殺了你!”她剛說完,就朝我撲了過來,還好我早就觀察到她的微表情變化,急忙往旁邊一躲,讓她撲了個空。
我拍拍身上的揚塵,冷然笑道,“秦深深,你忘記瘋人院的事了麼?要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倒是你,用河豚毒害死了我爸爸,我還沒找你算這一筆賬的!”
聽了我的話,她瞬間呆在原地,半分鐘後終於回過神,雙手抱胸冷冷笑道,“說出這種話要有證據,亂冤枉別人,我可是會去法院告你誹謗的。”
“證據?”我心裡一片淒涼,緊隨而來的是噴薄而出的憤怒。“秦深深,你殺人的計劃周詳,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毒,偷偷買通了法醫讓他睜着眼睛說瞎話,竟然還趁着我被關在看守所裡把我爸的屍體焚燒了!你如此急切地要把爸爸送進焚燒爐,難道不是想竭力掩蓋證據嗎?!!”
“呵呵。”這回輪到她得意地笑了,“你說了這麼多,可是還是拿不出證據啊!嘖嘖嘖,鄭晚,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想象力的,這種一般只在小說裡出現的情節你竟然說得頭頭是道,不過這又有什麼用?你爸爸還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不能放心地把公司交給你!”
“我爸不放心把公司交給我,可是又關你什麼事!”我瞪了她一眼,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怒氣,反過來譏諷她,“你不過是仗着以前石秋蕙幫你撐腰,強行搶了我的公司副總之位,但是搶去的永遠不可能是屬於你的。宋皓剛纔不是說了麼,明天就召開董事會,一定能把你趕出公司。而我明天就去警察局,讓他們立案調查我爸爸去世的真相,你沒了公司在背後給你撐腰,看你還能活蹦亂跳幾天!”
說完,我也沒理會她那張氣得發狂的臉和尖叫罵我的聲音,徑直往院子外面走去。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緊緊跟着我,我知道那是宋皓,不知怎麼的,心頭忽地一暖。
馬路邊,宋皓拉開那輛黑色勞斯萊斯車門,讓我坐進去。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也實在是累壞了,便沒有狠下心來拒絕他,一任他載着我往s市駛去。
那一夜,我睡在他家客房裡,身體已經累到極致,卻翻來覆去半天睡不着覺,只好睜着眼睛靜靜等待着明天的到來。
第二天中午,宋皓開完會回來了。
“怎麼樣?”他一推開門,我就倏地從客廳裡站起來,迎上去問他。
他揉揉太陽穴,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董事會說一個星期後給我結果,畢竟這事情太大了,需要給他們充分的時間調查。”
“怎麼會?”我有些吃驚,“明明已經證據確鑿,他們爲什麼還是不肯相信?”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他說,“我敢打包票,在場所有的董事會成員都相信了這回事,畢竟秦深深在公司的名聲一直都不太好,但是要想完完全全把秦深深從公司趕出去,還得徵求一個人的同意。”
“那是誰?”我不敢相信皓深集團裡還有誰比宋皓說的話更有權威。
“石秋蕙,你的養母。”宋皓看着我,靜靜地說。
我恍然大悟,如果說是別人或許我還不會相信,但是石秋蕙,我卻不得不信。一年前我和石秋蕙水火不容,她使出自己的手段強迫爸爸把我趕下副總之位,讓她看好的侄女秦深深接替了我的位置。那時她在公司已經很有威信了,現在爸爸去世,公司的創始人就只剩下了她一個,她的威信恐怕是有增無減。
而我和她的關係比起一年前,只有更加惡劣的份,沒有變好的可能。
誰叫前不久宋皓讓我把那個冒充總裁的保安留在家裡報復石秋蕙呢!依照那保安卑劣的脾性,再加上宋皓的循循善誘,他恐怕早已把石秋蕙折磨得死去活來了!
而我現在如果再跑去找石秋蕙,她一定會藉機報復我,把我害得要多慘有多慘的!
我看着宋皓,想從他眼裡找到解決方法,可是我卻只看到了一團散不開的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