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卡在他兩條修長的腿中間,保持一個詭異的跪姿。他一隻大手強行按着我的腰,另一隻手按着我的頭,雖然沒有到處亂摸,但是由於我們身體貼得太近,我明顯感覺到他身下支起的帳篷。
濃濃男性荷爾蒙灌入我的鼻腔,嘴裡都是我們倆的口水,甜津津的味道,帶着一股甘草的馨香。可是我好心救他他卻趁機佔我便宜,只覺得渾身的血氣上涌,牙齒氣得打架,直接含住他的舌頭用力一吸,嘴裡瞬間多了腥鹹的味道。
他吃痛地放開我,看向我的目光裡充滿了哀怨和委屈。
我飛快地從水中撈起一塊用來擦拭身體的浴巾裹在胸前,浴巾很長,遮住了大腿根部。舉起拳頭往他胸口重重捶去,他“啊呀”叫了一聲捂住胸口,眼裡的哀怨和委屈更深了。
想起剛纔被他按着強吻的一幕,覺得既尷尬又來氣,忍不住張嘴罵他,“吃了老孃的豆腐還這麼委屈,最恨的就是這種把你當兄弟你竟然想上我,說,剛纔爲什麼要親老孃!”
他伸出手把我額前的那縷溼發攏到耳後,臉上有些羞赧又有些好笑,“你醞釀了半天沒親上來,我就幫你一把咯。哎,鄭晚,你有沒有覺得剛纔那一幕很像我們小時候一起看的那本《人魚公主》?”
人魚公主?這個時候跟我提什麼人魚公主?我瞪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說,“程大叔叔,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看童話書,好好收起你的那顆粉紅少男心,別露出來嚇壞人家小姑娘。”
“不是,你好好想想,那本彩色的畫冊,我們一起看的。”他笑嘻嘻地看着我,看起來不像是個年紀輕輕事業有成的骨科主任,倒像是一個孩子,眼中透露出一股狡黠的意味。
我開始有點懷疑他小時候那種害羞是裝出來的,因爲我已經回想起來,當時那本畫冊上畫着的人魚公主沒穿衣服,我還指着她的一雙大胸脯問程凱爲什麼那麼大,他害羞地扭過頭去一聲不吭來着。
我氣得抓住他的肩膀一個勁地搖晃,“程凱!!!你這個變態!!!你剛纔是不是看到了,說,你剛纔是不是都看光了!!!”
他把肉色的嘴脣抿成一條線,在我的淫威之下想笑又不敢笑,憋了半天終於憋不住了,爆發出一陣放肆的笑聲,“鄭晚,幾個月不見你好像又胖了,身材比以前更有料了,哈哈哈……”
我實在是氣不過,兩手使勁去推他的身體,想把他推回水裡。“該死的程凱,我讓你看,我讓你看。我纔不要做什麼人魚公主,你也不是王子……”
“那你來做王子,我做人魚公主。”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伸手把我推進了溫泉裡。
任憑我游泳技術再好,也經不住他這突然一推,瞬間沉到水底嗆了幾口40度的溫泉水,更恐怖的是,這一冷一熱交替得太快,我的腳脖子抽了筋,疼得我齜牙咧嘴,僵直在水裡根本動彈不得。
程凱“撲通”一聲跳進水裡,栗色的身體像流線一樣游到我身邊撈起了我,把我輕輕放在草地上。我被他這一推一撈,弄得暈暈乎乎的,半睜着眼睛看見他張開腿壓在我身上,十分結實的觸感,但是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他定定地看着我,眼裡盪漾着莫名的情愫。
時間有片刻的停滯,而後他俯下身,嘴脣往我湊了過來。
我緊張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結結巴巴地說,“下,下去。”
“鄭晚,你也會怕我嗎?”他微微一笑,似乎覺得很好玩,一個指頭一個指頭掰開我的手,身子又壓了下來,我忙把另一手伸了過去,撐住他結實而滾燙的胸膛。
也許是看到了我眼裡的驚慌,他沒有再強迫我,而是拿下我的手,翻身下來和我並排躺着。
“你還是不肯讓我親,不過也沒關係,剛纔我不是親到了麼?”他側過身,嘴角噙着微笑,熱氣噴在我的耳邊,“鄭晚,這一年你到哪裡去了,爲什麼每個人都不肯說你去哪了,我問過宋皓,問過秦深深,問過石阿姨,他們都說不知道,可是他們好像一點都不心急的樣子。”
一絲冷笑不知不覺爬上我的嘴角,我轉過頭,微笑地看着他,“他們怎麼可能會告訴你,他們巴不得我慘死,可是現在我從瘋人院逃出來了,而且我還活得好好的。”
他的手撫上我的臉,滾燙的觸感讓我身上一暖。這個男人擁有一雙亮晶晶的眸子,人們都說眼睛像星星的人是沒有城府和心機的,他所有的焦急和關切都寫在眼睛裡,“鄭晚,你說什麼瘋人院,你被關進瘋人院了?”
“嗯。”我淡淡地說。
“怪不得,怪不得酈山瘋人院的醫生護士都說跑了一個人,我問他們跑了誰的時候,他們卻提防着我不肯說。要不是這次出診在山裡迷了路,我恐怕還是看不到你。”他把我摟在懷裡,就像是摟一個小麪糰,暖烘烘、寬闊的胸膛讓我的心裡的悸動一直在發酵。
“程凱。”我擰着眉頭輕輕喚了他一聲,嘗試着推了推他,卻發現他身體堅硬如鐵,根本推不動。
他箍着我的手越來越緊,好像我是一灘水,生怕我從他手裡流走一樣。“告訴我,這一切是誰做的?”
我停下了動作,擡起頭微笑地看着他,“我說是你的好哥們宋皓,你信嗎?”
他臉上的肌肉跳動了幾下,眸子一暗,半天不說話。
氣氛瞬間凝滯了,空氣裡只能聽見溫泉兩旁的榆錢樹上“嘶——嘶——”的蟬鳴聲。我不自覺地往他懷抱外挪了一下,誰知他一把把我拉回來,兩隻手緊緊抱着我,彷彿是下定了決心地說,“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和宋皓之間的不尋常了,只不過我一直沒說,也不想去相信。鄭伯伯突然就這麼死了,他們才設了三天靈堂就匆匆下葬,擺明了是不想再調查下去,你又一直下落不明,我突然覺得這件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彷彿在向我求證什麼,“鄭晚,你告訴我,秦深深和石阿姨也參與其中了嗎?”
我搖搖頭,”石秋蕙就算對我再壞,她對爸爸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不可能參與謀害爸爸。但是秦深深就不一定了,她曾經跟宋皓說過如果爸爸不同意綠洲島計劃,就有可能會動手除掉爸爸。“
“那就好。”程凱舒了一口氣,拍着胸口大聲喘氣,“我聽我爸說,石阿姨和鄭伯伯曾經是多麼要好的一對,石阿姨懷不了孕,鄭伯伯的爸媽逼他和石阿姨離婚,鄭伯伯不僅不同意,而且還帶着石阿姨搬了出去,幾乎是白手起家成立了宜家建業。如果他們之間都會發生這種事,我怕是再也不敢相信愛情了。”
我聳聳肩,他是不知道曾經被大家傳頌成“模範夫妻”的石秋蕙和爸爸吵過多少次架,如果知道的話恐怕早就不相信愛情了。
程凱突然掰過我的臉,聲音有點急促地問,"鄭晚,你要找宋皓報仇嗎?"
我目光閃爍,沒有直接回答他,"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爸爸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去。"
就算妲媽媽說我鬥不過宋皓他們的,可是我怎麼能忘這份仇恨?爸爸去世時那副慘樣,我被宋皓、石秋蕙、秦深深欺負懷上了這個嬰兒,最終又讓它死掉,我怎麼能忘了呢?
不管當初的我是什麼樣的,在經歷了這一系列事故之後,那種從心底裡升起的驕傲和放縱都已經像水一樣流走了,我的性格里少了一份暴躁,多了一份隱忍。
“程凱,我求你幫我一個忙。”我拉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孤兒院的妲媽媽不想讓我報仇,你幫我跟她說說,求求你,帶我回s市。"
他緊緊皺着一雙劍眉,想了又想,最終還是答應了。
離開孤兒院的那天,天空烏雲密佈,好像要下大雨了。妲媽媽帶着我們翻過幾座比天還高的大山,終於看到了寬闊的馬路和大巴車。
她緊緊拽着我的手,一雙渾濁的老眼裡都是溼濛濛的霧氣,眼神是那樣的不捨和擔憂。
她搖着乾癟的嘴脣,再一次巴巴地向我提起,“晚晚,別回去了,留下來吧。”
我是那麼不忍拂她的好意,不僅是因爲回到s市將會遇到想不到的兇險,更重要的是,在我回孤兒院的這短短几個月裡,垂老無依的妲媽媽好不容易有了陪伴,而我一走,她又只剩孤單一人了。我想她心裡的這份悲傷和送兒行千里的母親沒有什麼區別吧。
但是,當通往s市的大巴車停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仍然淒涼地掙開她的手,坐上了搖搖晃晃大巴車。
妲媽媽在車後面追着跑了很長一段路程,最後終於累得癱坐在路邊,她在我的視線裡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一個句點。
坐在車上,我心神不定,一直在想這段時間來妲媽媽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心裡的愧疚揮之不去。程凱坐在我旁邊,同樣一聲不吭,也許是即將要以新的面孔去面對宋皓,他內心也很不安吧。
終於到了s市,程凱和我下了車,他說叫保姆開車來接我們回家,我點頭答應。
可是當電話撥通的時候,我聽見他對着那頭的女聲說,“喂,李蓓嗎?我現在在汽車站,你開車過來接我吧。嗯,好的。”
李蓓?聽到這個名字,我感覺腦海裡一陣眩暈,一個沒站穩,差點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