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威擡起手,溫柔地撫上他面前這個女人如花的笑靨,他們的深情對視甜得幾乎可以擠出蜜來。
而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曾經瘋狂愛過的人,懷裡擁着別的女人,喬威用行動告訴我,我是多餘的,現在他們纔是幸福的一對。
心裡一陣揪痛,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哭哭哭,你就只知道哭!”喬威猛地轉過頭,嫌惡地掃了我一眼,用生硬的語言對他旁邊的女人說,“暖暖,她叫鄭晚,是我的一個老朋友,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
我被他這一嚇,眼淚都逼了回去,這實在讓人不解,難道他有第三隻眼,看出來我要哭了嗎?
“哈哈~”這個女人走到我面前,用她做着法式指甲的手掩嘴吃吃地笑道,“鄭晚?這個名字讀起來好拗口哦。你好,我叫蘇暖,剛從美國回來。”她俯身上來,抱住我的肩膀,嘴脣往我臉上貼過來。
我越發茫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突然,腳背上感覺到針扎般的疼痛,一低頭,她用她的細高跟踩在了我的腳背上。
出於直覺,我一把推開她,她“呀”地叫了一聲,往後跌進喬威的懷裡,而我則踉踉蹌蹌跌倒在一個過路的大叔身上。
“搞什麼飛機!”大叔的兒子扶穩大叔,衝過來往我背上重重打了一拳,“我爸剛剛動了手術,經得起你這麼撞嗎?”
“對不起、對不起。”忍者疼痛,我連忙點頭哈腰道歉。
等那對父子走遠,我回過頭,看見喬威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鄭晚,暖暖剛從美國回來,貼面禮是她跟人打招呼的習慣,你以爲她要幹什麼,用得着這麼用力推她?”
貼面禮?她這是貼面禮?分明就是上來踩我一腳,還做得不聲不響,惹得我被喬威誤會。這個女人心機可真深!
蘇暖走上來拉住我的手,佯裝出一臉歉疚,“鄭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從小生活在美國,你知道那邊打招呼都是親吻面頰的,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考慮你的習慣。”
呵,現在又來裝好人了?我可沒忘了剛纔你帶給我的難堪!我一臉冷笑地說,“蘇小姐,你在美國生活了那麼久,忘記家鄉的風俗習慣也不能怪你,但是你說我的名字拗口,那我就不能同意了。我的名字是我爸爸起的,出自辛棄疾的詞句‘江晚正愁餘’,需不需要我用英文給你翻譯一遍?”
“不用了。”她挽住喬威的胳膊,求助似的看向他,飛快地說。
喬威的聲音聽起來冷冷的,字裡行間透露出濃濃的厭惡,“鄭晚,我記得你說過你是你爸爸從孤兒院接回來的,以前的名字叫馮晚?你突然把名字做出這麼詩意你的解釋,未免也太倒人胃口了吧。”
“很好,喬威。”我咬牙切齒地說。本來看到他倆在我面前秀恩愛,我心中早就存着很多話了,這下子好了,是你逼我說出來的。
我微笑地看着蘇暖,用驚訝的語氣、慢慢地刮她心頭上的肉,“蘇暖大姐,不知您今年高壽?看你眼角的細紋,雖然打着厚厚的粉底,但還是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啊。哎呀,難道是你們american沒有肉毒素打嗎?不對呀,你臉上這應該是打過肉毒素的,否則看起來不會這麼僵硬啊。”我故意把“僵硬”兩個字咬得很重,蘇暖的臉瞬間慘白,她伸出手慌忙捂住臉,眼中淚水漣漣。
呵,又在這裡裝可憐了。我懶得看她,別過臉轉向喬威,他皺着眉打量着我,好像我是猛禽怪獸,稍不留神就會被我吞掉。
我清清嗓子,嘴角帶着賤笑,“喬先生,前幾天我在新城百貨廣場前看到一個跪着的乞丐,他面前攤着一塊‘籌錢救母’的紅布,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那個乞丐長得和你一模一樣呢!呀,不會真的是你吧?可如果是你,現在穿着的這一身givenchy牌子的衣服是哪來的?哦,難道是你去當別人的小白臉了?”
喬威倏地攥緊拳頭,眼中露着兇光,好像想把我吃了一樣。但是在我看來,他更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白兔,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像宋皓那樣暴力出手。
就像他自己說的,從小到大除了打羣架就沒打過人,因爲總覺得人都是肉長的,打起來多疼啊。
可是被我一個勁地戳他傷疤,他身上的溫柔氣質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不過也許只是對我才這樣,我這個討厭的“前任”今天做的噁心事實在是太多了。
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現在的我就像一隻刺蝟,要用這一身堅硬的刺把所有傷害我的人刺得頭破血流。可是誰又看得到,在我這一身堅硬的殼下藏着一顆柔軟而脆弱的心?
“如果你只有這一堆閒話的話,我們就先上去了。我媽媽還在重症監護室躺着,你應該知道吧?”喬威牽起蘇暖,走過我身邊時,冷冷撂下一句話。
想起她媽媽以前對我的種種好和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模樣,我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渾身沒了力氣,突然很後悔很後悔自己剛纔這樣對待他們。是我虧欠他們在先,被他們罵一頓,打一頓,解解氣或許還讓我心安些,可是我卻爲了自己的尊嚴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不起他們。
我輕輕拉住喬威的衣袖,低着頭,眼中滿是失落,“我知道。喬威,發生了這種事我很抱歉。”
喬威甩開我的手,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抱歉什麼,又不是你策劃把我媽媽撞倒的。”
“你……你認爲是我把你媽媽撞到的嗎?“我擡起頭,詫異地看着喬威,努力剋制住內心的激動,奮力解釋道,“自從上次你見到我後,我被那該死的宋皓從樓梯上摔下來,左腳粉碎性骨折,足足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出院那天我在新城百貨廣場前看到你在那,面前放着個“籌錢救母”的紅布,我才知道你媽媽出事了。我說的話千真萬確,我敢對天發誓,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夠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了!”他別過頭,翻動着薄薄的脣瓣,依舊冷冷地說。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了?”我有點兒站不穩了,藉着他的肩膀扶了一下,嘴角扯出淒涼的笑容,一如那天他看到宋皓抱着我時那麼絕望,“可是你知道,就在幾天前,我爲了找你天天跑到河西大橋下守你,我每天都不睡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因爲我相信我就要見到你了。你知道嗎,就在昨天,我差點被三個流氓強上了!”
他突然往前跨了幾步,我失去了支撐,直接摔倒在地上。他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我,根本沒有上來扶的意思,“那不是正是你樂意的嗎?像你這種水性揚花的女人不是巴不得越多男人上你越好嗎?千萬不要告訴我,你現在還是處女!”
說完,他頭也不回,拉着笑得一臉燦爛的蘇暖走進醫院的大門。
我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心如刀割。
喬威,我恨你,我再也不會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