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的表白,勝習峰臉色一變,激動地扼住我的肩膀,苦苦地哀求道,“鄭小姐,你是不是因爲我交過很多女朋友生氣了?對不起,我知道我過去做得不對,但是我現在對你是真心實意的,請你看看我的真心吧。”
我有點頭疼。我表現得明明很冷靜,完全沒有一點生氣的痕跡,他怎麼就認爲我是在生他的氣呢?
“你別想多了,我沒有生氣的意思,我只是單純地把你當成朋友,阿峰。”我重重地嘆了口,無奈而認真的感覺完全表露在臉上。我想,這回他應該不會再誤會了吧。
勝習峰卻不死心,還欲說點什麼,宋皓突然衝上來拽着他的胳膊,一把將他掀翻在地,“夠了!”他怒吼道,“你別在這裡裝模作樣謊話連篇了!你哪裡來的臉面說那些被你傷害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她們大部分都未成年,有的甚至才十歲出頭啊!你和你爸當年跑到全國各地的孤兒院假稱要收養孩子,而實際上,那些被你們收養回去的小女孩都遭受了什麼待遇,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宋皓的話像是一個炸雷在我頭頂爆炸開來,我無比震驚地看着勝習峰,從頭到腳打量着他,怎麼也很難把他和強j小女孩的罪犯聯繫在一起。可是,看宋皓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謊,他也從來不會撒謊,看他如此痛恨憎惡的神情,只能讓我聯想到一件事。難道,勝習峰和曾經發生在宋夢身上的悲慘遭遇有莫大的關聯?
我忍住心中的害怕,聲音顫抖地發問,“你、你和你爸,以前是不是開小超市的?”
勝習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手,不悅地看了我一眼,“鄭小姐,你不會信了宋皓的話,懷疑我是做過那種沒人道的事的人吧?我跟你說,你千萬不要信他,他說的話是污衊我的。鄭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說着還伸出手要來拉我,我心裡害怕,“啊”地叫了一聲,猛地打開他的手,慌不擇路跑到宋皓身邊。站在宋皓身邊,我緊張的心態稍稍安定了些,於是再次朝勝習峰發問,“你小的時候是不是跟你爸去過驪山孤兒院,在那裡領養過一個小女孩,叫肖夢?”
“什麼肖夢,小夢,我爸和我以前是走南闖北做生意的,那麼久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記得清啊。再說如果我們真的領養了孤兒院的孩子,那爲什麼我家就只有我一個?”勝習峰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不悅了,他似乎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所以很認真地打量着他的臉,想從他的微表情裡找到一絲端倪。
就在我費盡心思尋找答案的時候,身邊的宋皓突然冷冷地發聲了,“鄭晚,我來告訴你爲什麼,因爲那些被他們虐待的女孩們不是被弄殘了,丟進福利院,就是自己偷偷跑出來,逃脫了他們的魔爪。也許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養大別人的女兒,他們去領養只不過是爲了有個玩物罷了!盛白安,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你——”勝習峰突然瞪大了眼睛,面露驚恐地看着宋皓,“你怎麼知道我原來的名字?你是不是跟蹤過我?”
“就你還用得着我親自跟蹤嗎?”宋皓狠狠踢了腳邊的一個易拉罐一腳,“咚”的一聲,易拉罐似乎被踢到馬路附近的花壇裡去了。他扭過身,死死盯着勝習峰,面色黑冷地說道,“兩年前你爲了脫罪給自己換個了名字,但是那些案件依然在你身上,無論你把名字改成什麼樣,都永遠洗脫不了身上的罪名!”
我迷糊地看着兩人,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在驪山孤兒院生活的那段時光,因爲當時本來是我被他們收養的,所以我特意去查過他們的名字,的確是姓盛,而且那個小男孩的名字中也有個安字。
可是長大後的我,也許是出於應激反應,爲了忘記小時候遭遇的痛苦,竟然把這些人統統都給忘了。原來……原來……
現在的我,已經有九分可以確定宋皓說的是真話了。勝習峰,他竟然在我身邊呆了這麼久,虧我還一直把他當做朋友!
事情已經敗露,勝習峰沒必要再裝下去了,此時的他完全變了個人,抿着嘴角搖頭嘆息道,“唉,你說你做上市大公司總裁不是好好的嗎?爲什麼要想方設法來調查我,得罪我?兩年前我沒有被關進監獄,你覺得兩年後我被關進監獄的機率難道會比兩年前大?真是好笑。”
“勝習峰!”聽着他如此趾高氣揚的話,我氣從心來,忍不住高聲叫道,“原來你真的是那個拐走了肖夢的人之一,你……”
我的話一半都還沒說完,卻生生被他打斷了,“都跟你說了我不認識什麼肖夢小夢,你不要仗着我喜歡你,就跟這個人一起揭我的傷疤排擠我。我敢保證我已經痛改前非了,現在的我就想好好做人,踏實做事,找個心愛的姑娘一起過上班下班買菜做飯的平凡生活,爲什麼連這點機會都不給我,爲什麼一定要一輩子抓着人的一個錯誤不放?”勝習峰不耐煩地說道,兩道眉毛皺成了一個川子,眼睛裡也是白的多,黑的少。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現得如此沒有耐心,和他之前那種翩翩紳士已經是判若兩人。
我無比震驚地看着不遠處的男人,他當真沒有意識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有多可怕嗎?他和他爸之前都做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現在竟然想以一句已經痛改前非了,就想逃脫法律的懲罰?
我死死咬着嘴脣,目光沉痛而厭惡地看着勝習峰,真恨不得立刻報警將他繩之以法。
“這些話,你還是說給警察聽去吧!”身邊的宋皓大概是知道在這裡和勝習峰爭辯一點用處也沒有,猛地拉了我一把,說道,“鄭晚,我們走!”
我傻傻地被他拉進車裡,關了車門一直將車開到鬧市中,頭腦這才從剛纔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我現在坐的位置就是宋皓之前掐我時坐的那個位置,脖子上的勒痛還在,心裡的傷痛也還在,我根本做不到去領身邊這個男人的情。
“停車,你給我停車!”我猛地用手拍打車門,把我座位旁邊的車門弄得“砰砰”作響。
“你怎麼了?”宋皓放慢了車速,把車停在路邊,卻沒有按下車鎖。
“開門!”我忿忿朝他大吼一聲,以此發泄之前差點被他掐死的不平。
“你這個女人,剛纔若不是我救了你,你很有可能就要被勝習峰那種喪心病狂的人得手了,你不但不感謝我,竟然還在這馬路上對我大吼大叫,你有沒有良心!”宋皓也瞪着我,似乎想努力跟我講道理。
我一陣冷笑,“是嗎,我可沒忘了剛纔差點要掐死我的人是你啊。宋皓,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和勝習峰半斤八兩。我以前那是單純不懂事,一而再而三原諒你,可是現在我才真正明白,可怕的人發作起來都是一樣的。所以,我想對你說的是,求求你,以後千萬別來找我了,真的千萬別來找我了!”
“好!你要下車是吧,你下啊!”宋皓也生氣了,一下子推開我面前的車門,“以後無論你遇到什麼事我都不會再幫你了,我說到做到!”
我立刻下了車,撂下一句“你別來找我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然後毅然決然地扭頭離開了!
回到家裡,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報警。我想叫警察趕緊把勝習峰抓進監獄,可是馬上又想到宋皓堂堂一個大公司總裁都不能馬上把勝習峰送進監獄,我一個剛剛失業的女人,又有何能耐去左右這件事情的發展?
慢慢放下手機,我翻開手機聯繫人,找到勝習峰的電話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聯繫方式雖然已經刪了乾淨,可是隻要一想到勝習峰這個人,那張臉,我就痛恨得牙癢癢,只感覺胃裡泛起一陣陣浪潮般噁心的感覺,差點兒就要嘔出來了。
是,他幫了我很多忙,在宋澤媽媽欺負我的時候挺身而出,在宋澤背地裡陷害我的時候幫我聯絡他爸爸解決問題,還有很多細枝末節上的事,我用兩隻手數都數不過來。可是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他和他爸一起殘害了那麼多孤兒院的女孩們,我是絕對不會接受他的任何幫助,甚至讓他靠近我半步的。
我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宋皓蒐集到勝習峰和他爸犯罪的證據,立刻把那兩個罪大惡極的人送進監獄。
一個晚上我都沒睡好,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直在做同一個猛,夢見當年被盛家人帶走的不是肖夢,而是我,他們抱着我出了孤兒院,馬上換了副嘴臉,對我極盡毆打辱罵,甚至還想強j我……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滿頭滿背都是汗,摸了一把枕頭被單,也已經是溼淋淋的了。
可是我沒有心情去洗澡,洗枕頭被單,一直坐在牀上,沉浸在昨晚那個可怕的夢裡。
到了將近中午的時候,我終於感覺到餓了,想出門去買點菜回來做飯吃,卻又怕出門會碰見勝習峰。雖然我沒有將自己的新住址告訴他,但是s市那麼小,我很怕他在哪裡打聽到了我的住址,特意跑過來打我罵我強j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