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這些妖魔實在可恨!”他手中握着長劍,劍身上染着許多新鮮的血液。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他口中妖魔的鮮血,而這些被屠戮的妖魔,正是那些因爲位面結界破裂在這個世界所不該出現的東西。
王九望着不遠處金髮碧眼的“妖魔”屍體,眼中神色深了一深。果真如王二滾所說,位面已經開始融合了,否則,這種明顯不符合位面畫風的東西又怎麼會出現。
“隨安。”雲明真人看着他將黃土填進坑中,閉了閉眼睛,掩去了目中的悲慟,“你…可要同我回碧玉堂?”
王九緩了動作,擡頭看向他,然後搖了搖頭:“真人不必如此。”他垂下眼眸“教我仙術,真人本是違反了門派清規,如今又要帶我會碧玉堂,實在不妥。”何況他這次的任務又決定了他要滿世界跑。
雲明真人的神色一頓,出現了幾分的愕然:“不比擔心此事。”他沉吟了片刻“你的事情我早就已經稟報掌門,你原先習得法術,非門派中所學,儘管放心是了。”
他搖了搖頭:“礙於門派清規,我不能收你爲徒。”他看向王九“不過你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如今你……”
雲明真人含糊的掠去幾個音節,正色道:“你的年歲不小,我也不便多做干涉。你若不願和我回碧玉堂的話,也就作罷。”他一邊說着,一邊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白瓷小瓶,對着細細交代
道:“此物雖不是什麼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藥,卻也能勉強留作你救急之用。”
【恭喜宿主,獲得廣靈丹x5,擁有解毒寧神的神奇妙用。】
這是個好東西,雖然王九不缺,但好東西畢竟是誰也不會嫌多的。
“多謝真人。”王九道謝道。
雲明真人的目光停在了歐陽少恭的身上:“這位是…?”
歐陽少恭溫和的微笑着:“小輩歐陽少恭。”
雲明真人打量他片刻,似是迴應一般點了點頭,然後轉移了目光,落在了王九的身上。
雲明真人看了他許久,最後只是發出了一聲嘆息,道:“若有事,用飛鳥傳訊便是。如此,我回碧玉堂了。”這異常的妖物他還儘快需上報門派,以防有更多的妖物爲亂人間。只是沒想到這次下山會見老友,竟會看見是如此慘痛的畫面。
這俗世間的友人,他又少了一個。
寬衣大袍,他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了王九和歐陽少恭的眼中,來得突然,走得也是突然。
王九與歐陽少恭幾乎是同一時間收回了眼神。
王九看着他,目光平淡:“出村吧,歐陽。”
歐陽少恭微微一怔,目光掠過那三座剛剛鼓起的小土包,隨即點了點頭:“好。”
兩人七拐八彎的出了村子,隔着河水遙遙地望着對岸遠處的火光沖天。
“阿九日後可有何打算?”歐陽少恭轉頭,靜靜地看着黑衣青年。
衣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王九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做我應做之事。”
王九從未想過,尋找靈氣,修補結界類似拯救世界的事情有一天竟然也會落在他的頭上。
王九的脣角微微上揚的幾個弧度,眼中是微不可查的笑意。
做應做之事?歐陽少恭的目光閃了閃,是,他也該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自己遺失之物也是時候安排取回了。
兩人心中都自有打算,於是幾句道別之後,王九與歐陽少恭就此分道揚鑣。而下一次王九再次見到歐陽少恭之時,那又是另一幅的光景了。
……
已入深冬,天地間漫天飛舞着飄飄的白雪。
大雪已連着下了一天一夜,不僅僅是樹木,屋檐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原本的青石路上,更是積滿了一層足有成人靴子般的厚度。
已是巳時,這本該是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刻,但平日裡該是喧譁熱鬧的街上卻幾乎連一個人影也瞧不着,漫天卷地的大雪卻冰凍了人們的腳步,人們都像是烏龜一樣縮在了溫暖舒適的房屋之中,沒有一個人會想要在這個時候出去,除非他是想被凍成一塊冰雕。
陸小鳳自然也不想,即使他的內力可以保證自己不會悲慘的成爲那麼一座悲慘的冰雕。
此時他正坐在一家名爲“醉夢樓”的酒樓裡。
這酒樓的裝璜很是考究,氣派也很大,再加上這樣的天氣,所以自然而然的,這酒樓的生意也是很好。
紅泥小火爐着升着火,火爐上正溫着酒,白色的水汽緩緩地騰起,慢悠悠地散開,醇厚的酒香幾乎氤氳了整座酒樓。
屋外天寒地凍,屋內溫暖如春不說,還能喝上一口暖人心扉的美酒,這地方美好的簡直讓人恨不得醉死過去,永遠都不要醒來,打死也不要醒來。
陸小鳳沒骨頭似地趴在桌上,眯着眼眸,手中握着一杯美酒。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束冠錦衣的公子,面容俊秀,脣角攜着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風度不凡,氣質溫和非常。
他是陸小鳳的好友之一,一個同樣很出名的人物,花滿樓。
花滿樓轉頭,一雙毫無焦距的眼睛靜靜地望着陸小鳳,半晌,他微笑着說:“你是躲不掉的。”
他說的是江湖中忽然出現的消息,一個神秘的寶藏,一個僅僅像是空穴來風的寶藏消息,卻已讓江湖暗地裡波濤洶-涌,陸小鳳實在是想不懂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這麼愚蠢,會去相信這種無名消息?
數日之前,陸小鳳的幾個好友紛紛被殺,而他們死的原因,五一不是被捲進了這次的寶藏風波之中。
前幾日那張死亡名單上又增加了一個人,陸小鳳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了花滿樓一眼,然後喝了一口酒,悶聲道:“我討厭麻煩。”
花滿樓像是驚訝了一下,笑了笑,道:“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原來也會討厭麻煩。”
陸小鳳道:“這世上沒有人會喜歡麻煩。”
陸小鳳突然很想嘆氣,他摸了摸自己修剪得極爲精細的兩抹鬍子,道:“爲什麼我不招惹麻煩,麻煩卻總來招惹我?”
花滿樓的笑容不變,微笑着道:“因爲你是陸小鳳。”
是啊,因爲他是陸小鳳,四條眉毛的陸小鳳。陸小鳳這個名字它本身就代表着一個麻煩。
陸小鳳更加想嘆氣了,他的目光悠悠地轉向窗外,心想這回兒真是要被凍死在外面了。
窗外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以也沒什麼好看的,陸小鳳小小地惆悵了一下,準備收回目光。
遠處有人緩緩地路過,修長的身形,淡似清泉般的氣質。他一身黑衣,舉着一把四十八骨紫竹傘。廣袖隨着悠悠行步微微擺動,與不急不緩的邁步形成了一種呼應,都帶着一股極爲獨特
的韻調,從容而飄逸。
黑色衣袍與青色的傘面,在這隻有單調的白濛濛中成了極其亮眼的顏色,所以陸小鳳一眼就注意到並不奇怪。
黑衣青年慢慢地走近了,陸小鳳的目光落在他的身後,瞳孔瞬間縮了縮,眨了眨眼睛,下一刻的眼瞳之間已是含了萬分的驚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