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香綺纔是真絕色
和敬終於緩過神來察覺出了碩王府裡頭的不對勁,然而這頭的碩王府衆人卻是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惦記上了,還自家人鬧自家人的折騰得厲害,而暫且不說雪如如何心疼,皓禎如何懊惱,單是白吟霜這個小院子裡就不太平,看着被晾在一旁再已經冷得不能再冷的藥湯子,剛端着吃食進門的香綺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精光——
“吟霜姐,你又沒吃藥?”
看着白吟霜那豐腴的臉頰之上掩不住的蒼白,以及雙眸之中隱隱泛起的淚花,香綺心裡頭有算計,面上卻是一副擔憂得不行的模樣兒——
“你這樣不吃不喝的可不是辦法,我知道你心裡頭難過,也知道你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眼下里不是已經好了麼?皓禎少爺已經明白了你的心意,福晉更是心疼肉疼的要緊着你,小寇子他們也得了處罰,王府裡頭的下人亦是再不敢多嘴什麼,即便,即便孩子沒有了,可是,可是總歸能再生不是?”
香綺將白吟霜緊緊抿上的嘴角和眼底裡一閃而過的嘲諷盡數收入眼底,而嘴上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越發說得來勁。
“哎,即便那大夫說你傷了身子也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情形,可王府到底不是什麼小宅小院,珍貴的藥材將養着還怕將養不過來?你如今還年輕,何必這樣跟自己過不去?我方纔聽着秦嬤嬤的意思,說是福晉已經跟王爺說了要給你定下名分了呢,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不是?”
“福?”
白吟霜是將皓禎當做了自己最大的依仗,也心心念唸的打算讓對方幫着查清楚自己的身世連帶着寄託下半輩子,可是正如同齊嬤嬤的那句話一般,良禽擇木而棲,她更是一個現實得不行的人——
她所見過的世面並不多,想攀上權貴又想能夠被自己掌控,腦子少根筋的富察皓禎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設想雖好,現實卻殘酷,在公主府的那些日子,雖然她並未向和敬屈服更未向其投誠,可是公主府的權勢和手段卻是讓她心有所悸,眼見着那個在自己心中頂天立地的人被前者玩弄於鼓掌之間還做不了半點抵抗,眼見着在前者輕飄飄的一招挑撥離間之下皓禎就對自己起了疑心變得疏離又嫌惡,白吟霜原本堅定着的心思不由得慢慢動搖了起來。
公主不是個簡單的,自己的出現本就讓她覺得沒臉,即便明面上對方爲着顧全顏面不會直白的做什麼,可其貴爲公主,想要給自己小鞋穿想要跟自己過不去辦法卻是多了去了,想着那晚和敬不帶半分溫度拋下的那句‘跟本宮作對總是沒有好下場’的話,白吟霜不由得抖了一抖,只覺得後背發涼。
皓禎也是個靠不住的,他強強不過公主,爭爭不過他阿瑪,就算眼下因着尚有的情分和愧疚對她溫柔備至,可是一旦有一天自己讓公主看不過眼了,用碩王府一門的尊榮權貴來威脅他們,他難道會拼得什麼都不要來周全自己?而即便他真的如此了,沒了富貴沒了權勢沒了地位,那也就等於他再也沒有了半分值得她去討好的價值。
而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勉強在碩王府紮下了腳跟,自己也不聲不響的再不去招惹公主,不給她從明面上發作的機會,可是卻難保她不會暗中使壞,而皓禎能夠一次爲了旁人的挑撥他人的閒話而疑心上自己,那麼就說不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眼下里福晉對她是好,下人對她是尊敬,可這些都是看着僧面又看了佛面,等皓禎的心一移,自己再也掌控不住的時候,再加上自己又生不出個孩子沒得依仗,到頭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想得深想得遠,權衡利弊之下也不由得開始思慮起了自己的退路,只是當初龍源樓的事鬧得不小,沒權勢的她看不上,而有權勢的卻又都知道她已經入了碩王府的門,如此,天大地大她又可以去哪裡,去依靠誰呢?
白吟霜心裡着急,卻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個出口,只覺得心火越旺,越發埋怨皓禎的無用,張口便想說何來之福全是孽障纔對,然而這話過了心還沒冒出口,卻是隻聽到一陣清脆的花盆底鞋聲音由遠到近而來,惹得她暫時揮去了心中的亂麻擡起頭看去——
“福晉?”
“哎呀,你怎麼坐起來了,大夫不是讓你好好臥牀躺着麼,怎麼不聽話呢?”
這些日子雪如往白吟霜這兒可算是比誰都要來得勤,一進門看見白吟霜臉色不好的靠在牀上不由得連忙快步走了過來,口中語氣更是輕柔得能滴出水——
“可是下人們伺候得不好?還是吃食上頭不合口味?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覺得麻煩了我,有什麼不合適的一定要跟我說,不然我這心裡頭怎麼能放得下呢?”
“福晉您言重了,吟霜不過是個孤苦無依的賣唱女,能夠得皓禎少爺的青眼進來王府已經是天之大幸,又何德何能受您這般關懷呢?”
白吟霜面上端着受寵若驚,嘴上說得善解人意,然而心裡面卻是記掛着當初在公主府之時,對方沒有爲自己說過半句話的事,眼見着對方這樣熱絡,心中膈應的同時只覺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與我這樣客氣做什麼,等你身子好了行了禮,那可是正正經經咱們碩王府的人了,雖說我一直也沒把你外人看過,但行了禮你纔算真正有了名分不是?”
“謝福晉厚愛,只是我……”
“什麼福晉,既然都說你是自家人了,你同皓禎一般稱我一句額娘又何妨呢?”
雪如這話說得私心,想着給不了自家女兒一個格格的名分,能讓她們在稱呼上應應景也算是一份安慰,而這話若是放在別人那兒,或是放在以前,白吟霜必然會感恩戴德,連忙順着杆子往上爬,只是現在卻是已經晚了,心裡頭有了計較甚至已經開始謀劃後路,聽在白吟霜耳裡自是讓她覺得倍外嘲諷——
“福晉,您這樣我,我怎麼受得起呢?公主本來就不喜歡我,若是這樣大張旗鼓的行禮豈不是等於明擺着給公主沒臉?吟霜沒有什麼大本事,卻也懂得知恩圖報,怎麼能爲着自己而連累您,連累王府呢?”
“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白吟霜拒絕得委婉,可聽在雪如耳裡卻覺得是她心疼自己,一時之間不由得感動至極,直接握住了對方的手——
“你不用這樣委屈自己,你在公主府所受的磨難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心裡頭動容,再加上作爲過來人,哦不,爲人額娘,也很是能明白這失去孩子是個多麼難受的滋味兒,你不用擔心,也不要難過,說句不好聽的,即便你以後不能生養了,那也還是額孃的好孩子,額娘斷斷是不會棄你不管的。”
雪如一番話說得很是自我代入,直聽得白吟霜心裡頭直打鼓。
“好了,你且放寬心,也不要埋怨皓禎,皓禎年紀小不過是一時昏了頭,眼下里也悔得不行,信額娘一句,你的好日子總歸是在後頭呢!”
“呃?”
雪如說完也不給對方接話的機會,看了看天色發現時間不早了,想着這些日子來得太勤已經讓王爺有些不快,拋下話又囑咐香綺好好伺候便出了屋——
福晉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客套話勸慰自己還是在承諾自己?
白吟霜雖然覺得雪如對自己熱絡得過頭,可是處在她這樣的身份之上,卻也總歸是有百益而無一害,如此,想到自己之前思來想去都沒有個退路,對方又對自己這樣上心上眼,沒得更好的辦法之下,奉承好了對方討了對方的歡心,以對方的能力保全自己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一樁小事,白吟霜心中的天秤被雪如的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說得再度動搖了起來,然而送了雪如出去再度走進來的香綺,卻是看在眼裡計出心裡——
“吟霜姐,福晉對你可真是好,這知道的是愛屋及烏,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拿你當女兒看呢,你不知道,方纔送福晉出門的時候,秦嬤嬤抱了好大一堆的補品過來,說是你嘴裡淡要給你換着方法好生補補。”
“說什麼呢?福晉,福晉也不過是看在皓禎的面子上才這樣罷了……”
“哎,你就是喜歡凡事往壞處想,不過你這樣想也沒錯,人總得多留點心眼,畢竟這日久才見人心,眼下里處的日子不長你又正好受了委屈,且皓禎少爺又對你上心,福晉多操點心也算是理所當然,只是這往後的事兒又誰能知道呢?”
看着自己說出這奉承的話對方卻並未向以往那樣高興,香綺哪裡不知道對方心中怕是已經生出了主意,不由得話鋒一轉——
“哎呀,我這人一說起來就住不了嘴,什麼話都沒遮沒攔的往外頭蹦,吟霜姐你可不要往心裡去。”
“……沒什麼,你說得也不錯,不過福晉那樣的高高在上,能夠對我這樣憐惜已經讓我很知足了,畢竟,這除了碩王府我還有什麼地方能去呢?”
“哎呀,你這是想什麼呀?這碩王府不是挺好的麼?王爺雖然威嚴卻並不嚴厲,福晉也溫厚心善,雖然你覺着自己惹惱了公主怕連累他們,可是對於他們而言,或許也不過是幾句話便能擋過去的事兒,你不要忘了,公主雖然高貴權力大,可王爺畢竟是王爺,福晉畢竟是福晉,先前就是再惱再怒還不是得給他們二位留點顏面?”
香綺面上一副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盯着的沒心沒肺的模樣兒,口中的話卻說得很是刻意,而看着白吟霜眼波微閃,更是加重了話中的‘王爺’二字——
“按我說啊,只要讓王爺和福晉心甘情願的護着你了,讓王爺和福晉打心眼裡的喜歡你了,那甭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你的好日子可都算是享之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