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掛,樹影斑駁。
羣山環翠,綠水長流。
山寨中,幾十號漢子站在廣場之上,一臉鬱悶地擦拭着汗水,嘴裡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哼哼聲……
裴元紹看着一羣站都站不穩的漢子,不禁有些發愁。但是,劉戰在臨行前下了死命令,必須堅持訓練滿兩個月才行。
兩個月?裴元紹覺得面前的這幫傢伙們連兩天都堅持不了。
怎麼辦?
裴元紹正在苦思冥想的時候,突然聽到下面有人喊道:“老大,這沒來由的,這幾日爲什麼讓弟兄們跑步啊,難道是要練習逃跑嗎?還要做那什麼奇怪的俯臥撐什麼的,主公這是要我們去幹什麼?”
這人的話音甫落,又有一人說道:“是啊,弟兄還沒遭過這罪呢,這是爲什麼啊?”
“莫非是小主公故意戲耍我等的嗎?”
……
幾十個漢子一下子打開的話匣子,越說對劉戰的尊重之意越淡薄,說到最後,把休息變成了一場蒼蠅的聚會,嗡嗡作響,吵得人心煩意亂。
裴元紹一陣頭大,大呵一聲:“都給老子住口,主公的心思不是我等應該揣測的,既然主公這麼安排了,就必有原因,我等只需遵照執行即可。以後再有人信口雌黃,就給老子捲鋪蓋滾蛋。”
漢子們見裴元紹大發雷霆,立刻就閉了嘴,但是心裡對這種無理由的“虐待”很是不滿,一個個耷拉着腦袋,就像霜打的茄子。
裴元紹繼續吼道:“所有人聽着,我再最後一次問你們,有沒有要退出的?如果沒有,我們就進行下一項內容的操練。”說完掃視了一圈下面的衆漢子,只見一隻粗皮黑肉的手緩緩地舉了起來,有些膽怯地看着裴元紹。
“黑子,你是要退出嗎?”裴元紹問道。
“對不起,大哥,我……”黑子聲音小得像蚊子,氣若游絲。
“沒事兒,黑子,人各有志,主公早就說了,退出的,一概不予追究!”
聽了裴元紹的話,黑子默默地走到了一邊,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見黑子退出無事,又有十餘個漢子慢慢走出隊伍,來到了黑子旁邊。不少漢子還向裴元紹解釋道:
“大哥,不是我們不仁義,是真的受不了這等折磨了。”
“對不住了,大哥,我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大哥,我也不行了,這幾日我就像從地獄走了一遭一樣,太痛苦了。”
……
裴元紹面色平靜地看着這些人走到黑子旁邊站定,又大聲吼道:“還有誰?!”
四下一片寂靜。
裴元紹看了看從隊伍中走出來的漢子,發現有十五六個,隊伍裡剩餘的漢子剛好二十個,而且這二十個漢子是他們當中最精壯的一些人。
裴元紹接着說道:“弟兄們,留下來的都是好樣的,以後你們會爲你們的選擇而驕傲的。”說完又看向黑子等十五六個低頭不語的漢子們,緩緩地道,“而你們,也不必自責,五個手指頭還各有長短呢,凡事不必強求,主公對你們另有安排,不過,你們雖然退出了,但是後續的一些操練也得參加!”
十五六個漢子聽後,全都跪在了地上,千恩萬謝:“謝謝大哥,謝謝主公。”
裴元紹一擺手:“你們下去歇息吧。”話音一落,十幾個漢子就稀稀拉拉地往廣場外走去。
裴元紹目送十五六個漢子離去,面色平靜,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兒。在裴元紹的心裡,這些人是自己過命的兄弟,都是刀頭舔血過來的。他認爲不會有一個人主動提出離開,可他沒想到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軟骨頭,這些人竟然連主公說的這些基礎的訓練都熬不過去。
一下子退出了十幾個人,這對裴元紹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裴元紹掃視了一圈下面站着的二十個漢子,整理了一下心緒,臉色一肅,說道:“弟兄們,你們都是好樣的!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接下來的操練會更殘酷,只有這樣才能在以後的戰場上活命,只有這樣你們才能成爲主公手裡的一柄尖刀,所向披靡!下面開始操練——”
“是!大哥!”二十個漢子熱血沸騰,爆發出震天的吼聲。
裴元紹接着說道:“第一個項目,負重跑五里地。”
話音一落,二十個渾身無力的漢子像死機的電腦重啓了一般,很快恢復了活力,爭搶着去扛提前準備好的木頭。木頭長六尺左右,直徑一尺有餘,重八十餘斤,這是裴元紹按照劉戰的要求弄的。
不大的工夫,廣場之上,二十個漢子每人揹負着一根木頭,雙眼炯炯有神,等着裴元紹發號施令。
裴元紹也整了一根木頭橫着背在雙肩之上,他要親身感受一下劉戰所說的操練之法到底有何妙處,還要和弟兄們一同操練,感受他們在操練中所經歷的每一分痛苦與掙扎。
裴元紹大喊一聲:“開始!”話音未落,他自己已經率先衝了出去。
二十個漢子毫不示弱,也爭先恐後地跟了上去。
……
一炷香的時間,裴元紹拖着毫無知覺的雙腿第一個回到了廣場之上。此時的他,胸悶欲裂,口乾舌燥,連呼吸都覺得費力,如果可能的話,他能把呼吸都省了。
按照劉戰提前交待的,裴元紹沒敢停下腳步,他放下木頭,在廣場上慢慢地繞圈,以達到緩衝的效果。
又過了一會兒,二十個喘成病狗的漢子稀稀拉拉的把自己拖了回來,有樣學樣地照着裴元紹的方法在廣場上繞圈……
正在這時,黑子他們每兩人擡着一大桶水,排成一條線來到了廣場之上。
把水桶都放好之後,黑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來到裴元紹跟前:“大哥,喝點水歇息一下吧。讓弟兄們緩緩。”
胸悶減輕了,呼吸暢快了,腿也開始恢復知覺了——不過恢復的是痠痛的知覺。裴元紹感覺緩衝的差不多了,就來到一邊站定,衝二十個漢子喊道:“感覺差不多的可以來喝水了,順便歇息一下,一會兒還有別的項目。”
二十個漢子聽了裴元紹的話,陸續來到水桶旁邊,一邊喝水一邊歇息。
少頃,有人大聲喊了一聲:“真舒坦!”
這一聲大喊就像打開了某個開關一樣,漢子們便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起來:
“哎——你們說,剛纔那股要死要活的難受勁兒都去哪了?現在老子渾身舒坦的要死。”
“是啊,某也是這種感覺,很爽的感覺……”
“主公雖然年少,但是卻高深莫測,就這麼簡單的一操練,居然還能這麼舒坦,我都要等不及進行下一項操練了,哈哈……”
“我以前在軍旅混過,也沒見過他們這樣操練過,主公真是奇人也!”
……
二十個漢子的話全部落入了黑子等漢子的耳朵裡,他們一個個的耷拉着腦袋,像霜打的茄子上又打上了一層寒霜。
黑子像跟屁蟲一樣跟着裴元紹,哀求道:“大哥,你看我們弟兄幾個還能回來操練嗎?”
“不行!”
“再給一次機會吧,大哥,剛纔弟兄幾個回去之後就後悔了,我們什麼時候幹過這麼慫的事兒!”
“不可能!”裴元紹的這次回答多了一個字,卻也多了一份堅決。
黑子期期艾艾地又哀求了一陣,也是沒能得到裴元紹的首肯,只得作罷,一臉後悔加鬱悶地說:“那我帶弟兄幾個去準備些飲食吧。”
裴元紹看了一眼黑子,說道:“嗯!黑子,不錯,這纔是你們應該乾的正事兒,去吧,多備點,弟兄們操練完肯定吃得比平日裡多。”
於是,黑子就十幾個漢子默默地離開了,連背影都透着一絲悔意。黑子不知道的是,後來的他就是從今天開始,漸漸走上了廚子的道路,而且還是一位有名的大廚。
黑子他們走後,裴元紹擡後一揮:“弟兄們,開始操練,列隊!”
二十個漢子現在的身上哪裡還有一點匪氣,全都利利索索地按照既定位置站好列隊。
裴元紹接着說道:“俯臥撐一百個,不做完不許起身!開始!”話音一落,裴元紹也趴在地上,做起了不甚標準的俯臥撐。
二十個漢子對着裴元紹依葫蘆畫瓢地也做起俯臥撐來。
過了一會兒,廣場之上便此起彼伏響起了“哼哼”“嘿嘿”等堅持到底的聲音,直到最後一人把一百個俯臥撐做完,這聲音才消失。
第一組俯臥撐做完稍事休息了一會兒,裴元紹便帶着二十個漢子開始了又一輪的自我折磨。
一連做了五組,直到所有的漢子全都筋疲力盡,裴元紹才下令收工開飯。
就這樣,一上午的時間一點不剩地全用在了操練上,漢子們在痛苦和舒爽之間來回徘徊,沒有一個人抱怨,反而有點樂此不疲的味道。
下午和晚上的操練相對就要輕鬆一些,主要是一些簡單的體能訓練,而晚上則是整飭個人衛生。
就這樣,裴元紹領着一幫漢子,日復一復地操練着,爲的就是將來能跟着劉戰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