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294、番外 刀劍亂舞(四)
“……疼?”天羽羽斬眨了眨眼,“爲什麼會有這種錯覺,沒有變成付喪神之前,刀劍是不會感到疼痛的,我倒是覺得折斷時的聲音……唔,很清脆啊~”
“而且,之後又被重新鍛造了,力量得到了強化,也沒怎麼吃虧啊?”
天羽羽斬是一把相當心寬的刀劍,悲哀和仇恨什麼的從來沾不上他的衣角,他永遠都會沐浴在光明之中,無論是本體還是心靈。
的場靜司默默的看着他,眼神有些難以置信。
這傢伙還是像幾萬年前一樣不靠譜!
“對了,靜司大人餓了嗎?我去做晚飯吧?”付喪神特別歡快的擡起頭,動了動手腕,“靜司大人麻煩先鬆開手,這樣我起不來。”
的場靜司像被催眠一樣鬆開了爪子,眼睜睜的看着付喪神活潑的飄走,不忘把大太刀撿起來斜揹着,火紅的流蘇隨着他的步伐一甩一甩的,半點陰霾也沒有的樣子。
的場靜司坐在原地看了很久,半晌,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
“也是啊……到底是羽張……”
隨着審神者帶領的刀劍們實力不斷增強,他們遇到天羽羽斬的機會也越來越多了,確切的說,應該是他們越來越接近天羽羽斬的常規活動範圍,也就是京都附近。審神者每天都心花怒放的數着資源,蹭着神劍氣運就是好,她現在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溝也不溝了想賭刀就可以賭刀了!比起以前真是生活質量的大幅飛躍!
“所以說啊~天羽真是我的小天使!要是能把骨喰小天使也帶回來就好了……一直在卡這把肋差_(:3ゝ∠)_”
“似乎沒見過審神者大人不卡的刀呢……”鶴丸甩了甩劍刃上的血,笑盈盈的拆臺,“倒是前段時間一直傾家蕩產賭巖融,終於在一個月後的昨天賭出來了~”
“鶴丸!!!你別跑!!!”
氣氛很活潑,天羽羽斬不由得彎起眼睛,雪梟停在他左肩,正梳理着羽毛,眼眸半睜半閉,一臉嫌棄的樣子,轉而去蹭天羽的短髮,喉嚨裡發出呼嚕嚕舒適的聲音。
雪梟也是天羽羽斬撿回來的,這樣一隻小生物並不會對歷史造成什麼影響,留下也無所謂,的場靜司一開始還心心念念要把它燉來吃,後來發現經過訓練後,這隻礙眼的小生物竟然還能承擔一些基礎的偵查工作,不得不黑着臉任由這隻蠢鳥留在夏目身邊。
夏目餵了雪梟幾塊鮮肉,抖手把它放飛,方圓數十里的景色盡入這猛禽眼中,通過傾斜翅膀暗示敵人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boss點。
廢了幾個刀裝才推倒boss,天羽羽斬只是在不遠處看着,並未插手,這終究不是他的戰鬥,從各個時代匯聚而來的刀劍們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他也尊重他們,除非違非檢使突然殺出,否則他絕不會出手。
說起違非檢使,好像從那天開始就開始一波一波的遇到,短短几天之內,倒在他手底下的已經近百,這樣大的陣勢讓人不得不懷疑是風雨欲來。
其實只是因爲某個小心眼的傢伙暗搓搓的偷襲了人家的老窩而已,根據地都沒有了,當然就只能四處流竄_(:3ゝ∠)_
違非檢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喂!
審神者又開荒一張圖,開心的班師回本丸,試圖勾搭天羽羽斬去吃點心,無奈付喪神有任務在身,只好暫時分別。審神者目送付喪神打馬遠去,懊悔的咬手絹,“真想讓天羽跟我一起賭刀啊……一定一賭一個準qvq”
江雪看了審神者一眼,迅速的垂下睫毛,顯然又開始不高興了。
“又有一把刀劍……要被帶到這悲哀的大地上了嗎……”
“江雪江雪別不高興!我我我說着玩的嚶!”
審神者簡直操碎了心,一想到回去之後還要面對小狐丸期待的眼神,她就覺得胃好疼。
小狐!嬸嬸沒用!一定打不過天羽的審神者!所以就不上去找虐了吧?!
天羽羽斬剛跟審神者分開的時候天氣還好,跑過幾張地圖之後,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戰場上一片泥濘,馬蹄聲也不似平時有力。天羽羽斬安撫的摸了摸駿馬的鬃毛,擡起衣袖擦了擦流淌到下巴上的雨水,淺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遠方空濛的雨幕。
雨聲掩蓋了很多東西,然而他仍然能聽到,遠方地平之上戰馬踐踏的蹄聲,轟隆隆如同滾雷。本來細密輕柔的雨絲不知何時變得狂暴起來,抽打着整個戰場,天羽羽斬拔刀出鞘,大太刀光影粼粼,猶如展翼的白鳥,雨勢再猛烈,也無法澆熄高飛的鬥志!
溯行軍頃刻之間被撕開一個缺口,身披繡金羽織的刀劍踏着滿地蜿蜒的鮮血,長長的緞帶在風雨中沉重的飄揚,神明贈與的黃金瞳在天光下閃爍,神劍輕輕的吐出終結的話語——
“就……葬在此處吧……在這鎮魂之雨中……”
暴烈的大雨沖刷着一切,溯行軍一個個倒下,隨着最後一個溯行軍閉上滿是負面情緒的眼睛,天羽羽斬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這樣就……結束了吧……哎?”天羽羽斬側了側頭,他好像聽見了細微的呢喃聲,像風拂過水邊的蘆葦,點點螢火蟲飛起來了,青綠色溫柔的冷光閃閃爍爍。
“飛來了……好多好多的螢火蟲……”
“一閃一閃的……真漂亮……”
瑩綠色的眼眸漸漸暗淡下去了,孩子姿態的大太刀仰望着灰暗的雨幕,有雨水落進了眼睛裡,澀澀的,混雜着眼淚一起流淌下來。
“螢丸……不怕死亡……卻害怕……被拋棄……”
大太刀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審神者拋棄了,說是斷後,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等他哪怕一會兒,不是所有審神者都能把刀劍當作活生生的人類看待,更多的審神者只是響應政府的號召參與進這場曠日持久的戰鬥中,長久的征戰之中,人類的負面情緒壓抑不住的爆發出來,雖然披着審神者的外衣,內心的黑暗卻絲毫不遜於溯行軍。
不知道其他的刀劍們……會不會心寒呢?
“……請振作一點!”有人握住了大太刀冰冷的手,掌心異常溫暖,“已經沒事了!睜開眼睛!不要睡!”
是……誰……
不要睡……嗎……
大太刀費力的睜開眼睛,他其實已經看不清了,因爲失血過多,眼前的事物都蒙着一層暗色,但是他還有觸感,握着他手的人低下頭,溫熱的臉頰貼到了他臉上,有些急促的鼓勵道:“能感覺到嗎?會溫暖起來嗎?你會活下去的!我保證!”
溫熱的觸感遞到他脣邊,有什麼微帶腥甜的液體通過嘴脣流進口腔,身體似乎一下子溫暖起來了,本來昏暗的視線漸漸清晰,身體被裹在柔軟乾燥的織物中,一點點淡淡的櫻花香氣摻雜在水汽中,大太刀孩子氣的嗅了嗅,緊繃的身體放軟了一些。
大概是怕對重傷的他造成二次傷害,救了他的人並沒有選擇騎馬,一腳深一腳前的踩在雨水與血泊中,白衣染上層層疊疊的深紅淺紅,上半身仍然保持着不可思議的平穩,螢丸把臉貼在對方的脊背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溯行軍再也沒有出現,溫暖又能遮風雨的羽織一直保持着乾爽,螢丸已經能聽到有些紊亂的呼吸聲,也對呢,奔行了這麼長時間,連付喪神也受不住的。一陣破風聲傳來,螢丸聽到了猛禽的嘯叫聲,揹着他的付喪神急促的喘了幾口氣,“阿雪,先回去通知刀匠先生!做好手入的準備!”
又是一聲清亮的鳴叫,翅膀拍打的聲音漸漸遠去,付喪神的喘息又急促了幾分,護着他的手臂已經微微有些顫抖。
爲什麼……會做到這種地步啊……
大太刀哭了,他哭得傷口都在痛,但是他就是想哭。
“主君……主君啊……”
螢火蟲很美,但是他更想活着,一直能看得見陽光!
無論是誰……萬分……感謝……
的場靜司今天特地早回來了,還從江戶時代帶了新鮮的水產,晚上無論是鰻魚飯還是魚湯都是很好的。料理廢的違非檢使大人盯着一大盆甩着尾巴的鰻魚,眼睛都快綠了。還沒等他盯出什麼結果來,一向自稱年老體弱行動慢慢悠悠的刀匠從走廊上狂奔而過,雪梟追在他身後不住的鳴叫着。
刀匠其實是個非常冷漠的人,他恐懼着的場靜司,卻在意着自己一手打造的神劍天羽羽斬,極度的在意,注視這神劍的時候,那張有着猙獰疤痕的面容也會溫柔許多。他會在走廊上不顧一切的奔跑,除非是……!
“羽張出事了?!”他拽着刀匠的衣領,臉色陰沉的可怕,被他拽住衣領的刀匠破天荒的開始掙扎起來。
“無論如何請您先允許我去準備!全部的資源都要集結到手入室!雪梟帶回了染血的布料,不知道那孩子傷成什麼樣子……”
的場靜司抿緊了脣,周身散發出極度不祥的氣息,右眼竟似隱隱閃爍着血光。他又想起之前的事了,被強行帶離的不甘和怨恨,內心滋長的黑暗與妄念……他以爲自己足夠幸運,能夠在這個混亂的世界達成心中所願,如果最後等來的是這種結局,他絕對!絕對不能接受!
“給我以最快的速度集結本丸資源!”一聲令下,整個本丸團團運作起來,速度最快的肋差一趟趟運送物資,每把刀劍臉上的表情都稱不上好。
沒有人願意看到天羽羽斬出什麼事,那樣溫柔的性情和爲他人着想的善意,有俘虜每一個人的魔力,當然,最重要的還是……
得到又失去的絕望,絕對會放出壓抑已久的修羅!
當天羽羽斬只剩一口氣狂奔回本丸的時候,他看着一級戒備中的本丸,喘着氣眨着眼,“什……麼……情況……敵襲……嗎?”
早早守在門口的的場靜司看見滿身鮮血的付喪神,瞳孔驟然一縮,三兩步就到了天羽羽斬面前。看到他背後還揹着什麼東西,直接拽起來往旁邊一丟,接着把他連本體一起抱起來,快步向手入室走去,半點餘光也沒有分給別處。
天羽羽斬一臉錯愕,小小的掙扎了一下,被扶住後頸舔了舔脣瓣,這幾乎不能稱之爲吻,只是帶着某種彷徨意味的安撫。
“沒事的……會沒事的……多重的傷勢也好……”
“資源完全足夠……實在不行就碎掉幾把大太刀……”
“羽張……你會好好的……”
天羽羽斬:……那個,雖然我很感動,但似乎有哪裡搞錯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