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劉據的話給了衛子夫很大的力量,對於無寵的衛子夫來說,太子劉據就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甚至有時候她也會埋怨,爲何哥哥死的那麼早,爲何皇上至今還不山陵崩?自打元狩元年,年方七歲的據兒被立爲太子,距今已十幾年了。原本據兒的太子位穩固無比,母親是皇后,舅舅是大將軍大司馬,更尚了親姑姑平陽公主,表弟也備受皇上寵信,可是轉眼間一切都不一樣了。
元狩六年,霍去病死了,元封五年,衛青也死了。眼看着聲威赫赫的衛家轉眼間人走茶涼,若不是皇上還念着衛青和霍去病的功勞,再加上對太子還算滿意,自己這個皇后恐怕也早就廢了吧!
如今皇上身邊圍繞了一羣對據兒不利的奸吝小人,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不能爲兒子遮風擋雨就罷了,但是自己不能一步錯,步步錯,爲兒子帶來麻煩。更何況,據兒說的對,就算那個鉤弋夫人再受寵又能如何,左不過又是一個李夫人,生下了兒子又如何,她能養廢一個昌邑王,就可以養廢第二個!
“據兒說的對,母后都聽你的!”衛子夫溫和的看着兒子,眼神中滿是依賴和信任。
劉據看着這樣的母親,心裡酸澀無比,只是,他們現在步履維艱,不能再有任何把柄。
鉤弋夫人入宮之後,就是專寵。趙令仙自幼被人□□着長大,一舉一動皆是風情無限,再加上有楊峰的財力支持,楊芸化身的嬤嬤守護,以及陳阿嬌母女幾十年宮中生活留下的人脈。一時間,後宮中不見他人,只有鉤弋夫人一人。
楊剛也被劉徹帶到了身邊,並備受寵幸。楊剛眼看着時機成熟,和楊峰、楊芸商量過後,收買了太醫令。第二天,太醫令診出鉤弋宮趙夫人有孕一個月。劉徹大喜,他已是知天命的年紀了,這些年後宮中也一直沒有皇子誕生,令仙不愧是有上天眷顧之人!
劉徹一高興,表現就是賞東西。源源不斷的賞賜被送進了鉤弋宮。後宮諸人無不嫉妒豔羨,可是看着未央宮皇后沒有任何動靜,大家也就只好安靜下來。
轉眼間,鉤弋夫人懷胎十月了,可是仍沒有動靜。朝廷內外不免人心浮動,私語紛紛。劉徹也憂心忡忡。消息傳到吳縣,陳阿嬌抱着活潑好動的兒子,雅兒懷裡也抱着她的小女兒,最近京中人心浮動,她相公擔心,所以將陳雅母子送回了孃家。
陳雅有些擔心令仙,陳阿嬌倒是一點都不擔心,這就是歷史上堯母的由來吧!據說鉤弋夫人懷胎十四個月才臨盆,和古聖人堯是一樣的,原來是這樣啊!
果然,太始三年,鉤弋夫人懷胎十四個月的時候,發動了。那時已是深夜,劉徹憂心忡忡的站在鉤弋宮外,徘徊不定,他是真的挺喜歡趙令仙的,她知情識趣,又不像衛子夫那般一味的順從,相處之間也像平常夫妻那般,會跟他使小性子,耍脾氣。不過,分寸掌握的很好,不會讓劉徹覺得厭煩。(廢話,陳阿嬌表示,她和劉徹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果連他的脾氣也掌握不了,那就搞笑了!)
鉤弋夫人□□痛苦了一夜,直到東方天際發白,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產房中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隨之而來的是漫天紅霞和陣陣撲鼻而來的異象。所有人都被震住了。片刻之後,一個嬤嬤從宮中跑了出來,“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夫人誕下一名皇子!皇子出生時滿室異象,紅霞陣陣,此乃吉兆啊!”
滿宮的宮女內侍們也紛紛跪了下來,剛纔的吉兆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看樣子,這甫出生的皇子來歷定是不凡,說不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呢!宮女內侍們紛紛高呼萬歲。
劉徹這才從異象中清醒過來,聽聞嬤嬤所說,激動不已,“朕的麒麟兒呢?快抱出來給朕看看!”
“回皇上的話,小皇子還沒收拾好,皇上很快就可以看到了!”楊芸恭恭敬敬的低着頭說道,眼裡是掩藏不住的仇恨!
“很好很好。來人,傳旨,鉤弋宮趙夫人誕育皇嗣有功,晉封爲婕妤。甘泉宮上下各賞五金,伺候趙婕妤生產的賞十金!”劉徹大笑着說道。
姜海此時也鬆了一口氣,看樣子,皇上並沒有懷疑什麼,然後笑着恭喜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初聽聞趙婕妤懷胎十四月方纔產子,臣心中就有所懷疑,古之大聖人堯據說也懷胎十四月纔出生的。如今,看着皇子誕生時的種種異象,或許臣的猜測不無道理啊,六皇子真的是聖人轉世啊!”
劉徹聞言,心中更是喜悅。六皇子也被宮人們抱了出來,產婆是宮裡的老嬤嬤了,她笑嘻嘻的說道:“皇上快看,六皇子的眉眼和皇上很有些相像呢!”
劉徹一看,果然如此,這六皇子的眉眼嘴角和自己十分相像,這下子心中更加喜悅了,對這個孩子也更加喜愛了,當即爲六皇子起名爲劉弗陵,號鉤弋子。
隨着劉弗陵漸漸長大,太子劉據和皇后衛子夫一行人心中的不安漸漸加重。不因爲別的,實在是皇上對這個孩子的寵愛太甚了。劉徹對他視若掌上明珠,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帶在身邊,接見大臣,處理朝政,皆是如此。還經常對大臣們說:“弗陵壯大多知,類我。”
這樣的榮寵,當初還是皇長子的劉據也不曾享受過的。這樣的舉動未免讓朝臣們打起了小算盤。陳阿嬌和楊峰這些年積累的財富的作用也就顯現出來了,再加上趙婕妤現在聖寵優渥,不免有人開始動起了廢太子的意思。
於是,徵和二年,在江充和蘇文的挑撥下,劉徹以巫蠱之術,殺死了公孫賀父子,諸邑公主與陽石公主、衛青之子長平侯衛伉皆坐誅。太子劉據憂心忡忡,不知該如何是好,早就被楊剛、楊峰收買的太子少傅石德建議太子起兵。太子最終接受了石德的建議,殺死江充和一干巫蠱術士,但是蘇文逃了出去。
因此,漢武帝大怒,派丞相丞相劉屈氂率兵平亂。最後太子兵敗自殺,消息傳到後宮時,已被喪女之痛打擊的灰心喪意的衛子夫,也跟着自殺了,恍惚中,她彷彿回到了初次進宮時的場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睥睨天下的眼神讓她心生畏懼,同時也心有不甘,最後,她成就了未央神話,而那個女人避居長門宮,最後鬱鬱而終。可是,現在這場戰爭,到底是誰贏誰輸呢?
衛子夫想着,到了陰曹地府,在和陳阿嬌好好說一說。
太子劉據死後,楊剛等人鬆了一口氣,該報的仇已經報了,平陽公主已經死了,她的孩子也死了,衛皇后死了,太子死了。想着該安排後路了,可是該怎麼做呢!還沒等他們想清楚,陳阿嬌來了。
陳阿嬌這次來,除了要幫楊剛等人安排好後路,也是帶着丈夫和孩子來祭拜母親的,這麼多年,她一直未曾踏足長安,也不曾帶着孩子去給母親看看。心裡愧疚的很。
陳阿嬌對楊剛如此這般的一說,並給了他一瓶藥。楊剛明白該怎麼做了。陳阿嬌帶着方雲山和兒子方少傑去了霸陵祭拜館陶公主,這一消息,劉徹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自太子死後纏綿病榻的劉徹一下子坐了起來,“阿嬌,阿嬌回來了。”他不顧趙婕妤的攙扶,從牀上爬了起來,帶着人匆匆趕往霸陵。
陳阿嬌看着已經是古稀之年的劉徹,笑了,“阿彘啊,我們都老了!”劉徹貪婪的看着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女人,自從她離開後,往日的那些恩怨他都忘記了,只記得年少青春的時候,那耳鬢廝磨、青梅竹馬的情誼,這情誼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
“阿嬌,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很好,你呢?”
“呵呵呵,就那樣吧,我很想你。”
“阿彘,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阿嬌了。我現在有我的生活,我的丈夫,還有我的孩子。我過得很幸福!”
“什麼!你說什麼!你有了丈夫和孩子?”劉徹不可置信的語氣很大程度的滿足了陳阿嬌的虛弱心。你以爲我離開了你,還要爲你守身如玉?你值得嗎?
“雲山,少傑,你們來了啊!”劉徹回過身去,看到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扶着一個白髮老人走了過來,“孃親,可以走了嗎?”
“好,我們回家吧!”陳阿嬌笑着說道,也不理會一邊呆愣着的劉徹,扶着方雲山的手,一家三口轉身走去,“容兒他們該在家鬧騰了吧!哎呀,那幾個小子,太調皮了!”
劉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着阿嬌遠走的背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站在原地等你。離開了你,他們或許可以過得更好!
劉徹失望無比的回到了甘泉宮,想着自己身邊還有個知情識趣的令仙陪着自己,也罷了。可是,自己一旦逝去,弗陵年幼,難保不再現呂后之亂,若不然
可一回到甘泉宮,就看到趙令仙衣裝整齊,看到自己後,行了個禮,“妾相運正應爲陛下生一男.年七歲,妾當死,今必死於此,不可得歸矣.願陛下自愛。宮中多巫蠱氣,必傷聖體,幸慎之。”說罷,就死了。
劉徹看着趙令仙年輕豐腴的身體,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趙令仙入葬後,她身邊陪侍的一個嬤嬤也跟着服毒死了,劉徹認爲她是個忠僕,將她陪葬子啊趙令仙陵墓旁。
劉徹死的時候,身邊很是淒涼,回首這七十年的人生,無數人曾在他的生命中出現,到最後,陪在他身邊的,空無一人。他這一生,有過很多女人,其中最讓他無法忘懷的是阿嬌,最對不起的也是阿嬌,可是最讓他失望的也是阿嬌。他以爲,阿嬌是愛着自己的,就算自己做了這麼多對不起她的事,阿嬌也還是愛着自己的,可是什麼時候起,阿嬌變了,或許,早就變了吧!
劉徹彌留之際,耳邊響起的是長樂宮中那燦爛明媚的笑聲。
劉徹的死訊傳來時,楊剛楊峰楊芸以及趙令仙等人都擔憂的看了看陳阿嬌,陳阿嬌笑着搖了搖頭,“都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該忘的早就忘記了!令仙啊,再過段時間,你就可以改頭換面回去了,弗陵身邊雖有如意她們在,可還是不放心啊。剛兒,我讓你辦的事辦的如何了?”
“嬸母放心,那個皇曾孫劉病已我已經派人殺了。廢太子劉據一脈,除了那個劉病已應該沒有別人了!”楊剛可捨不得讓自己的外甥有太多隱患。
“就是,那霍光身邊也有我們的人,如果他有不臣之心,我們不會放過他的!”楊峰也接着說道。
“很好。少傑啊,你的女兒應該已經和上官家的小孫女換了吧,你也放心,她的身邊有我的人,等她長大了,就讓她給弗陵做皇后吧!放心,弗陵和冉兒的身邊都有會醫術的侍女,她們會調理好他們的身子的,我們就等着大漢的新一代繼承人的誕育吧!”陳阿嬌忽而驕傲的說道,自從方雲山死後,她也就只有做這些事時心情纔會愉快一點。
“放心吧,嬸母,我們會注意的!”身上有着陳氏和楊氏血脈的大漢繼承人,這是他們所有人的共同期待。
所有人走了以後,陳阿嬌一人獨坐在搖椅上,看着如血般的殘陽,陳阿嬌笑了,這場戰爭,到最後還是我贏了!而且,只有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