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漢天子5

看着眼前這個英姿勃發、俊朗飄逸的年輕帝王,陳阿嬌只覺得有些恍惚,這樣的劉徹在記憶裡她從未見過,是了,那時候的他頭頂上還壓着太皇太后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多少次他曾經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不堪重負的樣子,惹得自己一陣心疼,然後不厭其煩的跑到皇祖母面前爲他求情說好話,爲他周旋。

現在的劉徹意氣風發,再也沒有人壓在他頭上,連自己這個見證過他黯淡過去的結髮妻子都被他打發到了長門宮,現下皇子皇女接連出生,呵呵呵!是不一樣了!

劉徹再次見到阿嬌,也有些不大敢相信了,阿嬌在他的記憶裡,一直是高貴的,嬌蠻的,天真的,到了後期,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可眼前的阿嬌,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飄然、冷豔,彷彿世間一切再也無法走近她的心。劉徹心裡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如果當初的阿嬌是這樣的,自己或許就不會廢后了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劉徹自己都被逗樂了,怎麼可能!

“還沒恭喜陛下,皇長子已經出生,王夫人等也爲陛下誕下了皇子,陛下不必再爲後繼無人而擔憂了吧?”陳阿嬌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阿嬌,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說話了?”劉徹忽然有些感慨的說道,但也間接回避了陳阿嬌的問話。

“哼哼,多久了?大概從我大婚三年依舊無所出,而你開始流連在後宮那些美人身上開始吧!”陳阿嬌卻不打算和劉徹繼續打太極,她要速戰速決。

“阿嬌,你這樣子讓我相信你還是當年的那個你!”劉徹有些懷念有些無奈的說道,還是沒有正面迴應阿嬌的話。

“夠了,劉徹,我不想再和你這樣虛以委蛇下去了。你給我一句實話,我十年無所出,是不是你對我用藥了?”陳阿嬌忽然說道。

劉徹臉色一僵,半晌後纔開口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不用再隱瞞了,我不是傻子,我只是一直很信任你,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花費上百萬四處求子,最後卻是曾給我金屋藏嬌承諾的枕邊人在算計我!想來也是,除了你,誰能買通太醫令,誰能買通那些大夫,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我下藥!不過,劉徹,你可真夠狠的啊!爲了找理由廢棄我,你居然十年都不讓後宮中的任何一個女人懷孕!也是,當時皇祖母還在,後宮中若有任何一個女子懷孕,不管是男是女,皇祖母都會讓那個孩子成爲我的孩子,這樣的話,你就沒有理由廢棄我這個皇后了是不是?”陳阿嬌越說越激動,甚至都有些癲狂了!

“阿嬌,我沒打算廢棄你的,從來沒有!只是你後來對子夫做的事太過分了!你更不應該傷害到衛長她們!”劉徹長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知道了,不如敞開了說罷!

“沒打算廢棄我!哈哈哈哈!劉徹你說的真好聽,中宮無子,皇長子、領軍的大將軍都出自衛家,這樣的狀況下,我這個皇后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劉徹,當年這門婚事,是你和你母親主動提出來的,不是我上杆子巴結你們的!需要我的時候,就是金屋藏嬌,百般奉承。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無情的把我丟在一邊!劉徹,你好啊,你真的很好啊!”陳阿嬌笑着說道,眼淚卻已經不由自主的留了下來。

劉徹看着阿嬌的眼淚,心裡有些悽然,可是他沒有做錯,“阿嬌,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要理解我,你的身後站着太皇太后、館陶姑姑、堂邑侯府、竇家甚至是宗室們,你一旦有了皇子,他們勢必會架空我,擁立你的孩子繼位。到時候,我算什麼?阿嬌,一直以來,你都是最理解我的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我的是不是?”

“是啊,我最理解你的雄心壯志,我義無反顧的支持你的任何決定,所以我幫着你糊弄皇祖母!可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陳阿嬌擦乾淨臉上的眼淚,“好了,事情已經如此,我也不想再多說了。”

“就是,阿嬌,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除了皇后之位我無法給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劉徹看着不同往日的阿嬌,心裡鬆了一口氣,雖然曾經說過,此生不想再見她。其實只是因爲自己清楚,自己一旦見到她就會心軟,就會後悔。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要什麼你都答應?”陳阿嬌心裡一喜,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尼瑪,憑什麼,你對我過河拆橋,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後,還要老孃困在這長門宮中爲你守寡,想的倒美!

“是,你如果要重回皇宮也可以,我封你爲婕妤,皇后之下,萬人之上!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爲你重修一座金屋,金屋藏嬌的佳話依舊存在!”劉徹認輸了,普天之下,只有陳阿嬌一人,可以讓自己心軟。既然如此,不如順從自己的心吧。

“那好。我要陛下下一道旨昭告天下,長門宮廢后陳阿嬌已死,世界上從此沒有了陳阿嬌這個人!”陳阿嬌盯着劉徹的眼睛說道。

“阿嬌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換個身份進宮,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阿嬌,如此的話,你就沒有了館陶姑姑和宗室的支持,你又沒有子嗣。不過沒關係,有我在,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劉徹一開始沒搞清楚陳阿嬌的意思,以爲她是想換個身份回宮。

“陛下想多了,我既然已經離開了皇宮,就沒打算再繼續回去。我累了,我不想再繼續那種勾心鬥角的生活,我也不會再將一己之身寄託於帝王不切實際的愛戀中。劉徹,我累了,我要離開這,我想要換個身份重新生活,劉徹你懂嗎?”陳阿嬌看着劉徹說道,心裡卻在怒罵,尼瑪你以爲你是誰啊,換個身份重新入宮,靠着你那不靠譜的憐憫喜愛?我腦子有病吧!

“不行!你乃一國之後”

“已經被你廢了!”

“館陶姑姑不會同意的!”

“母親會同意的,與其老死在這長門宮裡,還不如放我自由!”

“朕不是答應你可以回宮了嗎?”

“要我回宮,好啊,那我要當皇后。”

“除了皇后,其他的任你挑!”

“除了皇后,其他的我都看不上眼。”

一番你來我往後,二人同時笑了,“阿嬌,直到這時,我才真的相信,你還是當初那個阿嬌,沒有變!”

“阿彘,你也是。不管你現在如何,我心裡只會記得年少時的你,所以阿彘,放我走吧!阿嬌已經死了,不是嗎?”記憶中阿嬌和劉徹也經常會開展這樣毫無意義的對話,陳阿嬌很成功的勾起了劉徹心裡的回憶,那時候,自己還是太子,雖然頭上有皇祖母和父皇壓着,自己的理想抱負不得施展,可那時候也是自己和阿嬌感情最好的時候。

“阿嬌,你真的要離開我嗎?”劉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是他內心裡卻有一絲慶幸的,阿嬌走了,自己唯一的弱點走了,那麼自己就無所畏懼了。可是,爲什麼會感覺捨不得,明明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

“陛下,長門宮和造紙術作爲你給我自由的回報。我知道你一直惦記着南宮姐姐,你一直想要蕩平匈奴,可連年征戰,國庫也已經所剩無幾了吧!長門宮裡有着皇祖母一輩子的積蓄,造紙術運用得當,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阿彘,你就應了吧!我答應你,有生之年,我都會遠離長安。”陳阿嬌懇切的看着劉徹,不過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對於劉徹來說,蕩平匈奴一直是他的夢想,爲了這個夢想,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劉徹果然動心了,自己這幾年對匈奴開戰,花費不少,阿嬌的這個條件太誘人了。“好,我答應你!不過,阿嬌,你不用遠離長安,不要讓姑姑和我擔心。”

“好,我隔幾年就會回來一次。阿彘,願你事事如意。”陳阿嬌興奮的差點要蹦起來,但爲了善始善終,還是按捺住了。

劉徹不知道自己怎麼神使鬼差的就答應了,可是看着阿嬌眼裡的興奮,他又心軟了,她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自從自己從平陽公主府帶走衛子夫之後,或許更早吧!罷了,這是自己欠她的,就當是還債吧!

半個月之後,陳阿嬌身邊帶着如意和館陶公主給的一個侍衛,離開了長安。

隨即,一道聖旨傳遍天下,廢后陳阿嬌身死。劉徹將廢后葬在了霸陵,太皇太后陵墓的旁邊。很多人的心隨着這一道聖旨,奇蹟般的安定下來了。

衛子夫一開始就知道劉徹去了長門宮,可是她無法做些什麼,在劉徹的後宮裡,論身份她比不上陳阿嬌,論美貌,她比不上李夫人,論氣質,她比不上王夫人。她得劉徹看重的是她的溫順和服從。這使得她無法對劉徹的行爲作出任何異議。

況且,她現在是皇后,她爲皇上生了三女一子,她的弟弟是大將軍,她的外甥得皇上看着,她的地位很穩固。所以,她不擔心,也不必擔心!

果然,半個月後,廢后陳阿嬌死了!衛子夫聽到這個消息時,低着頭溫柔的看着懷中的兒子,笑了。她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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