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楩首先就是啓用大理段氏,利用他們的名望來讓他封地內的一些地方歸順。
大理段氏從西元937年開始建立大理,先後統治雲南大部分地方四百餘年,即使是蒙古人在西元1254年滅了大理後,仍然任命段氏擔任大理總管,與忽必烈冊封的樑王一起管理雲南。大理國的末代皇帝段興智在大理國滅亡後又擔任了七年的大理總管。
大理段總管傳了十三世,一直到洪武十五年大明攻陷大理,才徹底消滅了段家的世襲。“段氏世土,至此而絕“。
段氏政權滅亡後族人分成數支,其中一部分被朱元璋遷徙到了山硒雁門關,一部分被遷徙到了湖廣武昌,留在雲南當地的也離開大理,分散各地。
朱楩經過反覆抉擇,從武昌將倒數第二位大理總管段明的兒子段歸義弄回來,讓他輔佐自己。
憑藉段氏的威望和大明的軍事威懾——包括洪武三十一年剛剛結束不久的平定刀幹猛叛亂之戰,朱楩成功將劃歸自己的大部分土官都收服了,可以從他們那裡徵到錢糧,打仗也可以讓他們派兵跟隨。
可是幾個勢力最大的土司雖然表面上也很恭順,但涉及到關鍵問題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包括麗江的木家、麓川的思家、木邦的罕家、孟養的刀家、孟璉的刀家,以及他到任後成功招撫的一個土司勢力:孟艮的刀家。
這幾大家勢力都很強,手裡都有十數萬甚至數十萬人,在軍民一體的制度下可以徵召到數萬大軍,對於剛到雲南沒多久,手上軍隊也不多的岷王並不十分服氣。他們之所以願意在一定程度上服從他的命令,是因爲害怕他背後的大明。
朱楩既然要以這裡爲封國,就不能容忍這種情況,並且他初到雲南也需要立威,所以在建業二年就琢磨着打仗了。
他原本將目標對準了轄境內的大土司,比如孟養或者木邦、麓川。尤其是麓川,原本孟養、木邦等土司都隸屬於麓川宣慰使司,大明對於麓川也忌憚不已;不過就在建業元年麓川原土司思倫法去世,繼任的思行法無力維持這麼大的國家,大明趁機冊封了十個土官,分裂了麓川。朱楩本想對麓川一戰徹底消滅思家的勢力。
但就在這時他得知在孟養的南邊還有一個名叫緬甸的番國,並且這個番國實力還挺強,經常和孟養、麓川、木邦打仗,還侵擾過孟璉和孟艮。
朱楩在瞭解過緬甸的實力後,首先覺得以自己現在能調動的軍隊,足以打敗緬甸;其二畢竟孟養這些地方都已經表示對大明歸順,最近也沒有造反,出師無名;其三孟養這些勢力強大的土司和緬甸有世仇,會盡力和緬甸作戰,也可以藉此機會消耗這些土司的勢力。所以他決定出兵緬甸,同時徵召自己封地內的所有土官派兵。
此時朱楩坐在主位,指着桌子上的地圖對手下的大將、土官說道:“這次出征,咱們一共調集漢軍二萬七千人,順寧四千人,大侯四千人,麗江七千人,孟養一萬六千人,木邦一萬五千人,麓川一萬人,孟艮一萬人,孟璉六千人,孟定五千人,其它諸地六千人,總計十一萬大軍,定然能夠擊破緬甸。”
朱楩之所以等到此時才制定作戰計劃,就是因爲雖然有些土官答應了派出多少軍隊,但實際上未必會真的派出這麼多軍隊,他得先確定到底有多少軍隊來參戰。
‘麗江的木家明明答應派出八千人,最後卻少了一千;孟璉土司派出的軍隊也太少了,仗着我不在南線,居然只派出了六千人。不過沒關係,這些軍隊足以打敗緬甸,等孤這一仗打完了正好以此爲藉口懲治孟璉土司刀派送。’朱楩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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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說道:“孤打算兵分兩路。其中北路由孤親自統領,有漢軍兩萬兩千人,……,總計八萬六千人。”
“北路的大軍現在大多集結在孟養城,不過孤已經派出孟養軍五千人和漢軍五千人駐紮在江頭城。那裡是孟養土司最靠南的一座城,現在駐紮在孟養城的軍隊之後也要出發前往江頭城,從那裡水陸並進南下,沿着大金沙江(伊洛瓦河)進攻緬甸最靠北的城池太公城,攻陷太公城後繼續順流而下一直到緬甸首都阿瓦(今緬甸曼德勒附近)。”
“南線以沐昂爲主將,有孟艮一萬人,孟璉六千人,木邦一萬三千人,漢軍五千人,總計三萬四千人。現在他們已經聚集在了木邦土司的錫波城,之後也將順着阿瓦河(南渡河)進攻緬甸,最後與孤親自率領的北路軍在阿瓦城下會合,合圍阿瓦城。”
衆人並未說話。這個作戰部署大家之前也已經知道了,並且其實也沒有其它更好的進兵路線。西南這個地方和中原不同,很多地方都尚未得到開發,從雲南到緬甸只有三條路可走:一條是這次的北線,一條是這次的南線,還有一條路是從隴川(瑞麗)出發,經孟密(今緬甸蒙米特)進攻阿瓦。
其中隴川——孟密這條線路全境都在麓川境內,而現在不僅朱楩有心徹底幹掉麓川,麓川的思行法也因爲大明分裂麓川而記恨大明,因此他很害怕思行法腦袋一熱在境內滅了他們的大軍,所以他不走隴川——孟密這條線路,麓川的軍隊也調到北線跟隨大軍一起作戰。
之後朱楩吩咐了各家的軍隊誰爲中軍,誰爲後軍,誰爲左軍,誰爲右軍,誰爲前軍,並且各自任命了主將。漢軍在北線一共只有兩萬兩千人,朱楩也不敢將這些真正的主力太過分散,所以左右兩軍都是土司的軍隊,主將也是土司。
最後朱楩說道:“諸位土官,旁的話孤也不多說了,這次既然是跟隨我大明出戰,那麼就要聽從我大明的號令,若是有抗命不罪、違背軍紀之事,孤絕對不會講情面!”
在場的人紛紛用熟練或者不熟練地說道:“殿下但請放心,我們絕對遵從殿下的命令。若有那部不聽從命令,不等殿下,臣等就先處置了那人。”
朱楩忽然又笑道:“孤其實也知道諸位不會做出這樣不智的行爲,只不過是害怕你們的手下胡亂作爲。既然你們都說了要嚴格約束手下,那孤也沒什麼好囑咐得了。”
他又對孟養土司刀木旦笑着說道:“刀大人,還不上菜招待我們?怎麼,刀大人還吝惜這一頓飯不成?”
刀木旦笑道:“殿下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我孟養再窮困,一頓飯也招待得起。”隨即用泰語吩咐自己的兒子刀思欒了幾句話。刀思欒忙站起來出去。
刀木旦又對朱楩說道:“殿下,我孟養人招待貴客可不會在這麼狹小的地方,請隨臣來。”
朱楩忙跟着他走出去。走了一會兒,走到了寨子中間的一片空地上。
刀木旦轉過頭對朱楩說道:“殿下,我孟養人招待貴客不僅有美食美酒,更有歌舞相伴。殿下還沒看過我們西南民族的歌舞吧?”
“孤在永昌和大理、順寧、曲靖、昆明倒是看過西南民族的歌舞,只是不知和你們這裡的是不是一樣的。”朱楩道。
刀木旦聽了他的話,心下一鬆,笑道:“永昌、大理的歌舞與我孟養人的不一樣,殿下可以看看我孟養人的歌舞與他們有什麼不同。”
“哦,那孤可要好好看看了。”朱楩笑道。
不過麓川的思任法和孟定的刀名扛等人都在心裡不屑。什麼孟養人的歌舞,還不是他們傣族共同的歌舞?只是恰好趕上岷王殿下第一個來到你們孟養而已。
刀木旦當然聽不到思任法和刀名扛的心聲,即使他聽到了也不會在意。刀木旦安排朱楩等人在鋪好了華麗地毯的地方坐下,然後一邊安排上菜,一邊開始讓人表演歌舞。
他首先向朱楩介紹道:“這是我們孟養的名菜酸肉,用牛肉經過醃製,而後炒制而成。十分酸香味濃。”
朱楩嘗試着吃了一口,馬上露出了嫌惡的表情,說道:“這什麼味道!”不過他仍然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了。
刀木旦見朱楩不喜歡酸肉,讓人將他面前的酸肉都拿走,並且馬上上第二道菜。
“殿下,這是我們西南民族的火燒魚,殿下嚐嚐?”刀木旦有些緊張地說道。
朱楩也小心翼翼的夾了一塊嚐了嚐,不過這次眉頭馬上舒展開了,說道:“不錯,軟嫩鮮甜,十分不錯。”
刀木旦見朱楩喜歡,笑着說道:“殿下喜歡就多吃些。”
朱楩將面前的一條魚都吃光了,意猶未盡地問道:“這菜怎麼做?”
“殿下,這道菜的做法是將鮮魚去鰓和內臟,洗淨,將蔥花、薑末、蒜末等拌製成餡,裝入魚腹,頭尾折攏,再用香茅草捆成十字,外面包以芭蕉葉,埋入木柴燒後的炭或熱灰中燒熟,取出去掉芭蕉葉和香茅草,裝盤即成。”刀木旦又道:“殿下若是喜歡,臣派一個大廚到殿下的王府去。”
“這倒不必了,美食何必每時都要吃到。”朱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