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真是太可愛了,我一把他抱在手裡就忍不住逗他。不小心將他逗哭了。致遠,是舅舅錯了,舅舅向你表達真摯的歉意。”允熥笑着說道。
“哎呀皇兄,你不要總這麼逗致遠了。你總這麼逗他,現在還小,等將來長大了,沒大沒小的,可不好。”昀芷也笑着迴應。
他們又說笑幾句,昀芷又道:“皇兄,妹妹今日入宮,中午就不回去了。你派了無忌一個差事,他現在還沒有回京,我一個人在家裡也夠悶的。”
“很好!不要說中午在宮裡,你就算晚上仍留在宮裡也沒什麼。無忌得後日才能回京,你就在宮裡住兩晚,後日再回去。”允熥笑道。
“這,不太好吧。”昀芷遲疑着說道。洪武年間公主入宮見皇帝,時間晚了在宮裡歇息一晚也是有的;但超過一晚,除了當年她奶奶馬皇后去世時寧國公主因悲傷過甚住了七晚外,還沒發生過。何況她兒子張致遠也不是宗室子弟。
“這有什麼!”允熥並不在意:“你是我親妹妹,在宮裡多住幾晚,除了說你受爲兄寵愛,還能說什麼?致遠才幾個月,還這樣小,留在宮裡也沒什麼。”
“那妹妹就在宮裡住兩晚。”昀芷笑道。
“這纔對。”允熥也笑道。
“爹,女兒回來了!”這時忽然有人在外面這樣喊了一句,隨即一個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姑娘跑進來,一眼瞥見昀芷,對允熥行禮後又對她笑道:“四姑,好久沒見過你了,怎麼,都不想念侄女了?”
“哎呀,敏兒,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還和小孩子似的。”昀芷笑道:“過了年你就十七歲了,不折不扣的大姑娘了。”
“不管敏兒幾歲,都是姑姑的晚輩,在姑姑面前都是小姑娘。當然,在爹爹面前也是小姑娘。”敏兒也笑着迴應。
她們說了幾句話,敏兒說道:“四姑,敏兒要去幫孃親的忙了,等過一會兒用膳時候再與四姑說話。”說完這句話,她就一溜煙的離開這間屋子。
“敏兒這又是幹什麼去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昀芷覺得有些奇怪,問道。
“敏兒今年已經十六了,過了年就十七。當初因爲覺得女子過了十五歲就可能嫁人,所以女子學堂的學制只到十五歲。今年敏兒不去上學,無事可做,你嫂子就帶着她處置一些宮務。”
“讓敏兒幫着嫂子處置宮務?她,她做得來麼?”昀芷有些驚訝。
“當然做得來。不僅做得來,比你惠嫂子做得還好。”允熥側頭看向她:“你剛纔不還說了她已經是大姑娘了?當年你嫂子十五歲入宮,就開始打理文華殿,敏兒比她當年還大一歲,也遺傳了你嫂子的聰明伶俐,你嫂子交給她的事情又不多,又從旁親自指點,當然能打理的井井有條。”
“雖然妹妹說她是大姑娘了,但總下意識覺得她還是小時候的那個跟在妹妹屁股後面的小姑娘。不過也是,妹妹都已經成婚四年了,她也該長大了。”昀芷說道。
“是啊,她也長大了。”允熥聽到昀芷這番話,忽然感覺有些不好受。自己的大女兒已經這個年紀了,那個當年被自己抱着依依學語的嬰孩,那個到處玩耍、到處闖禍的小姑娘,那個甜甜的跟自己撒嬌的女兒已經這個年紀了。殿內的氣氛在一瞬間也變得低沉起來。
“皇兄,說起來,文垚今年也十六了,過了年就十七了,雖然男人成婚不必着急,但還是早早的定下來較好。皇兄可已經爲他選了媳婦?”昀芷忙說道。他在允熥情緒低沉的一瞬間就意識到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忙說起別的事情。同時她還在心裡暗自抱怨道:“真應該在入宮前多與二姐、三姐說說話的。我自從一年前得知自己懷孕後,一直沒怎麼入宮來見過皇兄,即使來了說的也都是孕期應當做什麼不應當做什麼,沒聊過皇兄新的忌諱。真應該問問的。真是大意了。有人說一孕傻三年,我從前看嫂子生了敏兒後照常打理宮務仍沒有疏漏,以爲這句話是假的,沒想到是真的,還應驗在了我身上。’
“這個,人選已經選定了幾個,又與你嫂子一同看過了,無論家室還是人品都合適。不過文垚畢竟是抱琴的兒子,此事還得徵求抱琴的意見。”允熥說道。
“而且,爲兄既然允許你們挑選喜歡的丈夫,當然也允許他挑選自己喜歡的媳婦。文垚自己也不小了,有主意了,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了,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了。還要問他自己的意見。”他又道。
“皇兄,這恐怕不容易。”昀芷道:“喜不喜歡,就在一個眼緣。男子又與女子不同,皇兄可以將男子召入宮裡,讓妹妹們躲在帷帳後面偷偷看;女子如何相看?”
“其實可以讓你嫂子把這些女子叫進宮裡,讓文垚躲在後面偷瞧。不過這樣做並不好,一旦泄露出去,必定會引得勳貴與百官不滿。幸好爲兄已經有了別的法子。”允熥道。
“什麼法子?”昀芷好奇的問道。
允熥猶豫了一下,不知現在是否應當將這個法子告訴她。這時忽然有一個小宦官跑進來,先對他們行了一禮,之後湊在允熥耳邊輕聲說了什麼。允熥高興的對小宦官吩咐了一句話,讓他退下,又自言自語了一句:“他們果然已經來了。這個法子更能用到了。”
“什麼法子?”昀芷更加好奇。
“既然他們已經來了,爲兄也能告訴你了:是藉助畫像。”
允熥說道:“你看到伯魯涅夫斯基畫的那一幅爲兄的畫像了麼?”
“瞧見了。”昀芷道:“真的畫的太像了,妹妹從來沒有想過畫像能與本人這麼像。妹妹都想讓他給妹妹畫一幅像了。”允熥之前讓伯魯涅夫斯基爲他畫過幾次畫像,但覺得都不好,都毀掉了。今年年中終於畫了一幅讓允熥滿意的,就掛在乾清宮,今日昀芷入宮的時候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