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月清冷,血紅如勾。
無夜睡在吊牀上,銀色的髮絲如垂落的瀑布直垂而下。她已經安靜的沉睡了。
一個褐色華麗的薔薇箱子從內部推開一條縫隙, 水銀燈看見無夜已經睡着了, 她推開箱子飛了出來。輕輕的, 生怕一絲風響吵醒她。水銀燈很瞭解無夜的能力……如果不是媒介的話, 水銀燈死也不會相信無夜是人類, 強大而無敵的人類。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死也不會相信無夜會受傷,爲了自己。在她眼裡, 無夜神秘而淡漠。誰也不明白她所想,誰也不明白她下一步所爲。
因爲那一成不變的笑容……
黑色的眼珠因爲她的沉睡而緊閉着, 銀色的睫毛翹着, 投下陰影。
水銀燈飛到她沉睡的眼前遮擋了月亮的光, 無夜並沒有醒來。
如果不是時間不多了,她也不會在這個夜深的時候最後的看無夜。“無夜, 你真的是個傻瓜呢。”水銀燈輕輕的說,白色髮絲遮擋了她紅色的眼睛,看不見她的神情。
“對什麼都不在乎,把自己看成了什麼!爲什麼不向我發火,爲什麼不罵我!”水銀燈對着沉睡的無夜, 說的語氣很快很輕, 有些激動。隨後紅色的眼睛顫抖着, 恢復了平靜。“小夜……小夜……”她輕輕呢喃, 那個叫做總司的人, 總是親暱的叫着她,向她撒嬌。水銀燈總是看不慣而默默呆在一邊, 她不明白自己在氣憤什麼,糾結什麼,現在想來她有些羨慕吧,妒忌着的吧……妒忌那個人可以如此親暱的叫她。氣憤自己無論如何也拉不下臉來對無夜說話……明明她爲自己做了那麼多……
水銀燈有些懊惱,悲憤的輕咬嘴脣。時間不多了,告別之夜已至今……“小夜,小夜……我也想這樣叫你,我也可以的吧……”往日水銀燈的冷傲已不再,玫紅的眼裡一片溫柔。木質的小手緩緩的伸向前,觸及無夜柔軟的臉頰。
“水銀燈……”無夜嘴角動了動叫道。嚇得水銀燈頓時收回了手,以爲她醒了……結果等待片刻,只是夢話啊。水銀燈又羞又惱“小夜,真是!”說不出來,她在擔心擔憂着什麼呢。
無夜的容顏近在眼前。
水銀燈此刻感覺到手指傳來的溫暖,原來,木質的身體也能感受的到溫暖……水銀燈輕輕的揚起了嘴角,優美的弧度一閃即逝。水銀燈有些後悔自己的不坦率……什麼無夜大笨蛋,最笨蛋的是自己吧。明明已經有些喜歡了的……
她自言着“薔薇少女除非在同一時空,巧合的同時醒來,愛麗絲遊戲纔會開始。這次又錯過了呢……每次她們會醒來一段時間,最後又陷入沉睡。這次,沉睡的時間要到了呢……然後到下輪遊戲開始。”她的眼神有些暗淡的空寂。愛麗絲,完美人偶……水銀燈手輕輕放在腹部,曾經染過無夜的鮮血的地方……其實在腹部被修好的時刻,同時胸口的空洞彷彿也被修好一般。不再空虛……
被無夜抱起的那一刻,她在想的是……原來自己也可以被愛……
看着自己在意的媒介捂着流血的左眼時,憤怒不可節制。第一次如此的想要毀了眼前的人偶……如果不是無夜輕易的解決了蒼星石,她絕對不會輕易罷休!
看着那無光的左眼,水銀燈都會感覺到難受。即便此刻是閉着的,也是如此。她左手輕碰她的左眼“一定,很疼的吧。”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塊紅色的水晶般晶體從水銀燈體內浮現。耀眼的光芒將房間都籠罩了一層溫暖的光。蒼星石的【薔薇聖母】,此刻被水銀燈握在右手中。
“我,喜歡無夜眼睛明亮的樣子……還有,對不起。”含着一直以來的愧疚,她將拿着薔薇聖母的右手靠近無夜的左眼。在薔薇聖母接近的一剎那,就彷彿被吸收般消失了。無夜只感覺有東西彷彿融化入自己的眼睛,又匯聚成一顆紅色的珠子留在了自己體內。很溫暖的感覺,像是水銀燈不輕易透出的心。
“小夜,謝謝你。”她俯身向前脣瓣在無夜的臉頰上輕輕觸碰了一下,她對着無夜的耳邊說“小夜,我很喜歡你。我會爲了你,成爲愛麗絲人偶,我會成爲最完美的愛麗絲給你看。”
“再見。”水銀燈合上了那個華麗的薔薇箱子。飛出了窗外消失了……
黑暗的房間恢復了平靜,而無夜緩緩的從吊牀上坐直了身體。睜開了雙眼。
紅色的光在無夜左眼一閃而過,隨後又恢復了深不見底的黑色……
沒有任何改變。左眼依舊一片虛無……
“水銀燈,真是個傻瓜啊……”無夜嘴角一抹苦笑無法掩藏。撫摸着自己被水銀燈輕輕吻過的臉頰。輕啓脣“那,再見了。”(注:此刻,無夜水銀燈用的都是‘SAYOLARA’這個陌生的告別語。意思說此刻形同陌路,也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的告別。)
誰說木偶無心?如果是這樣,她怎麼會用靈視聽得到水銀燈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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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夜回想起前一夜發生的事情,愣愣的看着窗外景色。她的食指部明顯有一圈白色的皮膚不同於其他地方的膚色,曾經帶過東西留下的痕跡。與水銀燈契約的薔薇戒指的消失,也代表着,一切已經結束了。
人偶已經離開……
“啊,對了,無夜小妹妹的那個人偶,我似乎沒有看見了。”末曉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不是早就看見這個未來了嗎,還想故意找茬?”無夜緩緩的收回視線平視他,然後粹然一笑:“雖然對她離開的結果,我毫不在意,甚至猜到了的。不過如果你真的是皮癢了,我可以成全你。反正好久都沒有動手過了……”無夜五指都伸出銀光般的刃,如同尖銳的指甲。
看見無夜滿臉笑容的逼近,末曉打了個寒戰,此刻他才覺得,無夜的笑容,好恐怖。
四處尋食的流星街民衆在某一天某一刻,聽見『殘願』甜品屋裡傳出了一個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退避三舍。找食物也繞了遠路,因爲他們對於這個屋子的恐怖記憶至今記憶猶深。這一聲慘叫,更是讓他們想起了,被小女孩虐打的記憶……一條結論: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