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ily·01
歐洲,梵蒂岡城。
對於意大利整個黑手黨界來說,今天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日子。
起源於意大利西西里島的黑手黨組織——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澤田綱吉,兩天後將在位於梵蒂岡這個“國中國”的世界第一大教堂——聖彼得教堂內舉行他的訂婚儀式。
當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意大利黑手黨界的時候,與十代首領澤田綱吉訂婚的女主角——井之原夕紀正在梵蒂岡城內的某家頂級賓館中,和某位擅自作出決定的BOSS大眼瞪小眼。
“Oh,上帝!”井之原夕紀與某位泰然自若地微笑着的首領對視了幾分鐘後,首先敗下陣來。
她有些煩躁地抱了抱頭,“我竟然要嫁人了……最不可思議的是,全意大利都傳遍了我才知道!”抱怨了幾句之後,她看着坐在沙發上依然雲淡風輕的澤田綱吉,終於無力地癱坐在牀沿,長長地嘆了口氣。
澤田綱吉站起身,背對着夕紀走到窗邊,擡頭望向窗外萬里無雲的晴空。他纖長而有力的手指順着木質窗框來回輕輕拂動摩挲,輕微的聲音隨着他的動作有節奏地響起,室內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屏息凝神,看似是在用力傾聽,實則各懷心思,卻不知如何開口。
和澤田綱吉相識那麼多年,井之原夕紀已經記不得這是她第幾次覺得看不透眼前這個人了。
也許身爲彭格列的首領,他的許多心思和想法註定只能藏在自己心底。
——有些人對他而言同樣如此,如笹川京子。
就在夕紀這麼想着的時候,澤田綱吉突然回過身來。他背光而立,竄入窗內的陽光悉數灑在了他的背上,於地面投下了更多的陰影。
由於逆光的關係,夕紀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澤田綱吉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她只能想到四個字,那就是——霸氣外露。
“夕紀,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嗎?”說着,澤田綱吉邁着優雅而從容的步伐朝她走來,在距離她僅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夕紀撇過頭,故意錯開了澤田的視線,“怎麼可能忘得掉。”
聞言,一抹淡笑在澤田那張愈顯成熟的臉上漾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每次回憶起來,都會忍不住感慨你的變化真大。”
夕紀哼笑了一聲,論起“變化大”,她還真不敢和澤田綱吉一教高下。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她對於澤田今天刻意的拐彎抹角莫名的煩躁,她確實已經不是當初的井之原夕紀了,而澤田綱吉又何嘗不是變得不像曾經的澤田綱吉了?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拿“過去”說事,因爲那對於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澤田綱吉像是瞭解夕紀的想法一般,輕嘆了一聲,“夕紀,我們結婚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
夕紀嘲諷似地輕嗤出聲:“怎麼?訂婚的消息纔剛剛傳出去,你就已經在謀劃結婚的事了?”
澤田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你是知道的,夕紀,我不想浪費時間在培養感情上,現在這樣的狀態我們彼此都很滿意不是嗎?”說着,澤田綱吉踏出了隔在兩人之間的最後一步,來到了夕紀身前,坐在牀邊的夕紀只能仰起頭看着他。
他擡起右手輕撫夕紀的臉頰,溫柔地替她順了順額前的劉海。手掌貼着她的耳畔向下移,淺茶色的髮絲乖巧的順着他的指縫間滑過,最後輕輕垂落至她的肩頭。
夕紀隨着澤田的動作微微側了側頭,而後擡起頭凝視着他的雙眸,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的京子小姐聽到這番話可是會哭的哦。”
澤田輕笑,雙手箍住夕紀的雙肩,彎下腰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薄脣輕啓,磁性的嗓音吐露出曖昧的話語:“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夕紀瞥了眼放在自己肩頭的那雙手,狀似無意地腳下一勾,想要絆倒澤田綱吉。但身手敏捷的澤田只輕輕向後一躍便躲開了她的攻擊,而這正是夕紀所想要的結果。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然後淡淡地看着澤田:“這麼多年來,你的變化才真是大的令人詫異。我不是那些會盲目崇拜你的女人,請不要用這種會令人誤解的態度對待我。”
澤田理了理襯衫的袖口,笑着搖了搖頭,“如果我實話說——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護京子的話,你同樣會生氣。”
夕紀撇了撇嘴,“你的溫柔向來是她的專屬品,這點我早就知道了。”
澤田綱吉優雅地坐回到沙發上,並沒有否認夕紀所說的話,“兩天後的訂婚一定會如期舉行,我要讓它盛大到所有和黑手黨有關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至於結婚的事……”
“給我一點兒時間。”夕紀打斷了澤田的話,用略帶哀求的口吻說:“阿綱,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就算真的要結婚也不必急於一時。你也是知道的,我還有些事要去做。”
其實會用懷柔手段的不止澤田綱吉一個人,夕紀想,她可以因爲澤田想要保護笹川京子而和他訂婚,但她實在有些接受不了因此而和他結婚這件事。
雖然的確如澤田綱吉所說,他們兩個人結婚,不管是對她自己還是對澤田綱吉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但是作爲一個女人,不論性格如何,都是對婚姻抱有一定的希望和期待的。
夕紀同樣也是如此,她也想和一個相愛之人擁有一段美滿而幸福的婚姻。那個人可以沒有權利,沒有財富,沒有任何影響力,但他必須是她愛並且同樣愛着她的人,澤田綱吉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的期待。
一個爲了保護自己的愛人而要和她結婚的男人,若是不到萬不得已,夕紀覺得她自己無論如何都點不了這個頭。
“我知道。”澤田手肘抵住腿,十指交握撐着下巴,淡淡地說:“訂婚儀式之後,NO.2那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放手去做,我會派人保護你。”
夕紀抿脣不語,半晌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你結束了那邊的事情之後,和我回意大利結婚。”澤田綱吉的語氣裡帶着不容她拒絕的味道,“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在這期間不會催你結婚也不會要求你爲彭格列傳宗接代,這些在我們當初的交易裡就說得很明確,不過……夕紀,你要記住一點,在我信守承諾的同時,也請你同樣信守陳諾,不要讓我失望。”
夕紀挑了挑眉,她對澤田這樣的說話方式非常不滿,“你可以不要用那種和敵對家族談判的口氣和我說話嗎?”
澤田笑着聳了聳肩,道:“你可以認爲這是職業病。”
“我該說‘恭喜’嗎?”夕紀有些諷刺地說着:“恭喜你終於也被‘那個世界’同化了。”
“這沒什麼好堅持的。”澤田不甚在意,淡淡的語氣彷彿在訴說着無關緊要的事:“不論我願不願意,我都會走上這條路,並且會一直走下去。所以與其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拼命掙扎,還不如放手一搏,用自己的力量去掌握和改變現狀。”
夕紀笑了笑,問道:“這是這幾年通過實踐得出來的真理?”
澤田背靠着沙發,仰起頭雙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算是吧。”
夕紀看着坐在沙發上,像是在回憶着什麼的澤田綱吉,突然覺得他離自己十分的遙遠。從一個普通的少年,蛻變成一個對萬事皆遊刃有餘的黑手黨首領的過程,其中的艱辛也許真的不足爲外人道。
沒有人一開始就註定成功,也沒有人能輕而易舉的一路成功到底。
澤田綱吉揹負着一切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得到了許多,失去的也許更多。
沉默了一會兒後,澤田再次將視線投向夕紀,他用有些感慨的語氣說:“希望你從NO.2回來之後,不要變得像我一樣。”
夕紀愣了愣,然後笑道:“你這算是在詛咒我?”
“不……”澤田搖了搖頭,“算是善意的提醒吧。”
這回輪到夕紀沉默了,澤田的那兩句話,像是在暗示她:井之原夕紀,你不要妄想能夠獨自一人置身事外。
有些時候,一旦入了局就別想再明哲保身,誰都有誰的無可奈何,但不是誰都願意退而求其次。井之原夕紀覺得,澤田綱吉一定是想到了什麼,纔會特意對她說了這些話。
這也許就是一個“過來人”對於她未來的“預言”,因爲澤田綱吉很清楚,NO.2那個地方,在夕紀的人生中佔着一個怎樣重要的位置。
那裡是她身上一切悲劇和仇恨的開端,又承載着她所有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