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擡起的右手輕鬆接住那雷元素之槍,在手中跳動幾下的雷光很快消失。
“好盛大的歡迎。”調笑的好聽聲音響起,讓上條當麻和御阪美琴的目光都瞪大了眼睛。
月光下的橋樑上,俊美精緻到極致的少年身體浮空,夜風吹拂,銀髮微揚,就像是月精靈,尤其是此刻那雙微微眯起的紫羅蘭雙眸,彷彿有着黑洞般的吸引力。
“你......你是什麼人?”御阪美琴微微怔然:“爲什麼你被擊中也一點都沒事?”
“啊——難道不幸的上條先生連唯一的特殊能力都不是獨有的?”
林木左右看了眼兩邊的少年少女,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就像有個小孩子像你扔一塊泥丸,你會有事?”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上條當麻,他一臉古怪加憐憫地看着林木。
而御阪美琴先是怔然了一下,接着就是勃然大怒:“你,你你你竟然說我的攻擊是小孩子扔的泥丸!?”
林木沒看她,緩緩落到橋邊的護欄上,他眺望夜色下的學園都市,查看地形,同時無所謂道:“難不成那是你的最強一擊?那抱歉啊。”
“你你你你——”御阪美琴怒氣勃發,死死地咬着牙:“你是在看不起我嗎?!”
“沒有沒有,您誤會了。”林木依舊隨意,怎麼看都是不在意地哄小孩。
“那個——你們聊,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上條當麻的聲音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御阪美琴此刻已經摸出了一枚硬幣,怒火從眼中跳出:“這可是你自找的!”
“喂喂,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上條當麻見了,頓時一驚,就想上來攔住,可惜——御阪美琴的速度可不會放慢。
硬幣在手裡蓄勢,御阪美琴咬牙道:“這招可不像剛剛那樣輕鬆,要認輸就趁早,要是覺得擋不住要快躲開......”
林木終於側頭看向了她,一臉的古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你!”
御阪美琴不再猶豫,拇指一彈,一陣音爆響起,熾烈的光線直衝林木的方向。
當然,林木看到了,目標是自己腦袋上面一點,這小姑娘沒想擊中自己,大概想的是下自己一下。
林木不由得好笑,輕輕舉手,一陣黑色物質在手中跳動,穩穩地接住那光線。
手中是一枚硬幣,殘破不堪,滾燙無比,林木將硬幣扔還給御阪美琴,接着吐了口氣站起身:“小孩子晚上就乖乖回家睡覺。”
“可惡可惡!你這傢伙!!”御阪美琴覺得自己的肺簡直都要氣炸了。
林木淡淡看了她一眼,接着輕輕一跳,還想要躍進河裡,但是他卻直接飛向了夜空深處。
“可惡!混蛋!”御阪美琴要氣炸了,她看向對面的上條當麻,咬着牙,直接一發雷落。
上條當麻一邊下意識用手接住,接着轉身就跑。
......
“空氣裡到處都是監控......古怪的城市。”輕輕嘀咕了一句,下一刻,林木打了個響指,下一瞬,方圓五十米內,跳動起了無數小小火苗。
五十米內空氣裡的古怪監控被燒的一乾二淨。
......
無窗的大樓內,某個浸泡在液體內的生物睜開了雙眼:“......是好是壞......”
......
林木伸着懶腰,從一家金店離開。
現在他學聰明瞭,每次到新世界都是一窮二白,錢,每個世界都不相互通用,那就只好拿黃金之類的硬通貨,只要是現代化世界,大概都能換一筆錢。
於是這些黃金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換到了錢,主城給了植入身份,林木便一身輕鬆地去找房子去了。
......
“……好啦,我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我早就知道了。”
七月二十日,暑假第一天。
冷氣壞掉的某“學園都市”學生宿舍單人房,熱氣支配了整個密閉空間,讓上條當麻無言以對。
起因似乎是因爲昨天晚上的落雷,搞壞了八成以上的電器,連帶讓冰箱裡的食物全滅了。想要吃碗存糧泡麪,卻不小心把面全都翻倒進了料理臺。好吧,那隻好去吃外食了。正在找錢包的時候卻踩碎了提款卡,本來打算乾脆繼續睡回籠覺算了,卻接到了一通電話。
“傻瓜上條,該補習囉~”電話中傳來班導師的熱情呼喚。
在電視上跟氣象預報一樣從畫面邊緣閃過去的星座占卜,本來就知道不會準。但是差距大到這個地步,實在讓人笑不出來。
“……我早知道啦,我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可是我就不能抱怨一下嗎……”
說結論吧,總而言之,上條當麻就是不幸。
不幸到人生簡直就像個荒謬的大笑話。
但是,上條可不會永遠消極下去。
上條從不依賴“運氣”,這也意味着他擁有非常強的行動力。
“……好吧。目前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提款卡跟冰箱。”
上條撓着頭環視自己的房間。提款卡只要有存摺就可以補辦,但麻煩的是冰箱。而當下最迫切的問題,就是早餐要怎麼解決?反正暑假的補課,還不就是那些能力開發課程,一定會被迫吃些藥錠藥粉之類的,空着肚子吃那些東西的感覺一定不好受。
去學校的路上再到便利商店買點東西好了──上條這麼想着,脫掉用來當作睡衣的T恤,穿上夏季制服。如同全國的無腦學生一樣,上條也用了嗑藥般的徹夜玩樂方式,來迎接暑假第一天的到來,如今正因爲睡眠不足而頭疼。
“一個學期整整四個月份的翹課,只要用一個禮拜左右的暑假補課就能補回來,真是賺到了!”上條儘量往好處想。
“天氣真好,曬個棉被吧──”重新振作起開朗心情的上條如此喃喃自語,打開了通往陽臺的紗門。現在拿出去曬,等到補課回來,棉被一定變得香香軟軟的了。
嗯,不過再看仔細一點吧,這個位於七樓的陽臺,兩公尺遠的前方就是隔壁棟的牆壁。
“天空爲什麼這麼藍~前途爲什麼這麼灰暗~”上條不自禁地唱起歌來。
好憂鬱。本來是想讓自己開朗才決定曬棉被的,現在反而讓自己更憂鬱了。
加上一個人在搞笑,旁邊甚至連幫忙吐槽的人都沒有,那種孤獨感真是無可言喻。但是,上條還是將牀上的棉被抱了起來。如果連曬個棉被都做不到,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就在這時,上條腳底突然踩到一個柔軟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包在透明塑膠袋裡面的炒麪麪包。由於是從冰箱裡面拿出來的,現在一定也酸掉了吧。
“……等一會兒該不會突然下雨吧?”
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不知不覺脫口而出,但是上條還是帶着棉被穿過紗門走向陽臺。
這時上條才發現,陽臺上已經曬了一條棉被。
“?”
這裡雖然是學生宿舍,但是構造跟一般的套房公寓沒什麼兩樣,而上條住的是單人房。也就是說,會在這個房間的陽臺的欄杆上曬棉被的,除了上條當麻以外不會有第二個人。
再仔細一看,原來曬在那裡的不是棉被。
曬在那裡的,是個身穿白衣的女孩子。
“啊!?”
原本抱在手中的棉被掉到地上。
真是詭異,而且莫名其妙。女孩簡直就像是昏倒在欄杆上似的,腰部靠着陽臺的欄杆,身體彎成兩半,雙手雙腳都垂了下來。
年紀大概……十四或十五歲吧?感覺應該比上條年輕個一兩歲。似乎是個外國人,不但皮膚非常白,連頭髮也是白的……不對,頭髮是銀色的。由於頭髮非常長,身體上半身又是倒的,所以頭整個被頭髮蓋住了,看不到臉。如果站起身來,頭髮應該可以到腰部吧?
“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修女……”
這種衣服叫什麼來着?修道服?反正就是教會修女穿的那種衣服。
看起來就像是一件長度到達腳踝的連身洋裝,但是頭上的帽子卻有別於一般,是用一塊布包起來的。
但是一般修道服應該是黑色的,而這個少女身上穿的修道服卻是純白的。質料應該是絲質吧,再加上修道服的每個角落都有金色的刺繡,所以即使是同樣剪裁的衣服,看起來的感覺就跟一般修道服完全不同。簡直就像是暴發戶最喜歡的那種畫了金線的西式茶杯。
突然,少女那美麗的手指抖了一下。
原本垂着的腦袋,慢慢地升了起來。像絲一般的銀色長髮自然地往兩側分開,就像拉開窗簾一樣,少女的臉孔出現在上條眼前。
這女孩的長相還蠻可愛的。白皙的肌膚配上綠色的眼睛,讓從來沒出過國的上條感到非常新鮮,看起來就像是個洋娃娃似的。
但是,讓上條開始慌張的理由卻不是因爲她長得可愛。
而是因爲她是“外國人”。上條的英語實力,曾經被英語老師下了一個評論:“你就鎖國一輩子吧!”如果這個不知道是哪國人士的美少女是個推銷員,不管她賣的是羽絨被還是什麼玩意,上條大概都會不由自主地掏出錢包吧。
“我......”
少女那有點乾燥的可愛嘴脣,緩緩地吐出話來。
上條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再次踏在炒麪麪包上。
“我肚子餓了。”
“......”
有一瞬間,上條以爲是自己太蠢,把對方說的外國話聽成日語了。就像聽不懂歌詞,就自己隨便亂唱的呆瓜小學生一樣。
“肚子餓了。”
“......”
“肚子餓了。”
“......”
“我說......我肚子餓了......”
看着一直維持僵硬狀態的上條,銀髮少女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下沒救了,真的沒救了。爲什麼怎麼聽都覺得她在說日語?
“啊......呃......”上條凝視着曬在欄杆上的少女說道:“怎麼回事?難不成你打算告訴我,你是路過這裡不支倒地的路人甲?”
“也可以說是掛點。”
“......”這少女的日語還真溜。
“如果你能夠讓我飽餐一頓,我會很感激你。”
上條看了一眼腳下那塊被自己踩爛的酸臭炒麪麪包。
他決定不管這個女的是什麼來路,總之別跟她有任何牽連。上條胡思亂想着:就讓她到遠方過幸福快樂的生活吧,他把扁掉的炒麪麪包連塑膠袋一起遞到少女嘴邊。
上條心想:聞到這種味道,再怎麼樣的怪人一定也會逃之夭夭吧?就像在京都,如果主人拿出茶泡飯就代表“送客”──
“謝謝你。我要開動了。”
炒麪麪包就這樣被大口大口地咬着。包括塑膠袋,以及上條的手掌。
就這樣,上條今天也在不幸的哀號中,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首先請容我自我介紹。”
“……你不如先解釋爲什麼會掛在我家陽臺吧──”
“我的名字叫茵蒂克絲。”
“最好有人會相信這是真名啦!什麼茵蒂克絲啊?那我是不是乾脆叫你‘目錄’比較快?”
“如你所見,我是個神職人員。啊,這裡是重點喲。不是梵蒂岡體系,而是英國清教那邊的。”
“我聽不懂那啥玩意啦,還有不要逃避我的問題!”
“嗯……關於禁書目錄的事情有點難解釋耶。啊,我的魔法名是Dedicatus545。”
“喂?喂喂?請問我這會兒是在接收哪個星人的電波啊?”
看着上條不屑地開始用小指頭挖耳朵,茵蒂克絲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
幹嗎要跟這種人圍着玻璃矮桌面對面正襟危坐,搞得跟相親一樣?
現在的時間,上條差不多該準備去學校參加暑假補課了,但是他又不想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女生就這麼留在自己房裡。
而且最糟糕的是,這個自稱叫茵蒂克絲的銀髮少女,好像還很喜歡這個房間,一副想要躺下來打滾的神情。
▪ttκan ▪CΟ
難道這也是所招喚來的“不幸”?如果是的話,那真是夠不妙的。
“所以,如果你能讓我茵蒂克絲吃得飽飽的,我會非常感激你。”
“我幹嗎要那樣做?我增加你的好感度有什麼好處?要是因此觸發了奇怪的條件,開始進入‘茵蒂克絲路線’的話,還不如砍掉重練算了。”
“呃……請問這是流行語嗎?對不起,我好像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愧是外國人,不懂日本的宅男文化。
“可是如果你把我趕出去的話,我大概走個三步又會不支倒地囉?”少女說。
“……不支倒地?那關我屁事。”
“到時候我會用最後的力氣寫下遺書,包括一幅你的畫像。”
“什麼……?”
“如果我被人救起的話,我可能會說自己是被監禁在這個房間裡,還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連這身奇怪的變裝,我都會說是你逼我穿的。”
“你竟敢威脅我!其實你很懂宅男文化吧!”
“?”
茵蒂克絲歪着頭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第一次看到鏡子的小貓咪。
真是敗給她了,怎麼有種只有自己是下流胚子的感覺?
等着!想吃是吧?!
上條怒氣衝衝地走向廚房。反正冰箱裡面那些東西現在都臭掉了,把那些東西都塞給她吃,對上條的荷包而言也不痛不癢。於是上條把剩下的食物都丟進平底鍋,像炒青菜一樣整鍋炒了起來。反正加熱以後,吃下去大概不至於死人吧?
話說回來,這女孩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學園都市裡面當然也是有外國人,但是這個女孩並沒有這裡的居民所特有的一種“感覺”。但是若說她是從外地來的,那也很奇怪。
學園都市在表面上雖然打的口號是“聚集數百所學校的城市”,但在實際運作上卻比較像是“一大間到處都是學生宿舍的學校”。
範圍可以涵蓋東京的三分之一,外圍有如同萬里長城的牆壁所包圍,雖然比不上監獄那麼森嚴,但是要隨隨便便就進來倒也沒那麼容易。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在管制進出,其實工業大學以實驗目的爲幌子,打上天空的三具人造衛星卻無時無刻不在監視整座城市。
所有進出的人都會被追蹤調查,只要發現城市裡出現跟大門進出紀錄不一致的可疑人物,警衛跟各學校的風紀委員馬上就會出動……
不過,或許是因爲昨天那個放電少女引來烏雲落雷,所以人造衛星纔沒發現這個女孩闖進來吧?上條心想。
“對了,爲什麼你會晾在我家陽臺的欄杆上?”
上條將醬油不斷倒進那充滿惡意的大鍋菜裡面,向少女發問。
“我不是晾在那邊。”
“那不然是怎樣?別跟我說你是隨風飄啊飄地就掛在那兒了。”
“……情況好像有點像。”
原本只是說笑的上條,不自覺地轉頭望向少女。
“我原本想從那一棟的屋頂跳到這一棟的屋頂,結果掉下來了。”
屋頂?上條看了一下天花板。
這裡是廉價學生宿舍叢聚的一個小角落,長得一模一樣的八層樓高宿舍整齊排列。
光看陽臺就可以知道,建築物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兩公尺。想要以助跑跳遠方式從那個屋頂掉到這個屋頂,的確並非不可能的事,不過……
“真的假的?屋頂可是八層樓高耶?一個不小心你就得準備投胎了!”
“嗯,自殺的人連墳墓都不能有呢。”茵蒂克絲給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回答,接着又說:“可是沒辦法,那時候我想逃命只有這樣做了。”
“逃……命?”
聽到這個充滿危險訊息的字眼,上條不禁皺了眉頭。但是茵蒂克絲卻像小孩子一樣“嗯”了一聲,繼續說:
“有人在追殺我。”
“…………”
搖晃着平底鍋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其實本來能跳得過去,但是跳到一半的時候背後被擊中了。”
自稱茵蒂克絲的少女,似乎笑了一下。
“結果就往下掉,掛在你家欄杆上。真是對不起。”
既非自嘲亦非諷刺,她只是對着上條當麻單純地微笑。
“被擊中……?”
“嗯?啊……不用擔心我的傷勢啦,這件衣服有‘防禦結界’的效果哦。”
“防禦結界”又是什麼?是防彈背心嗎?
少女轉了一圈,像是在炫耀自己新買的衣服似的,看起來卻不像受傷的樣子。但是,她真的被“擊中”過嗎?若說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說不定可信度還更高。
可是……
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她真的掛在我家七樓的陽臺欄杆上。
如果……這少女所說的都是真的呢?
那到底是誰攻擊了她?
上條開始思考。
從八層樓高的建築物屋頂跳到另一個屋頂,需要多大的勇氣?能夠掛在七樓的陽臺,是多麼的幸運?不支倒地,代表了多少的涵義?
“因爲有人在追殺我。”
笑着這麼說的茵蒂克絲,她的表情背後又蘊含了多少複雜的故事?
上條對茵蒂克絲的事情完全不瞭解,對於她說的那些話,當然也是聽不太懂。
而且就算茵蒂克絲從頭到尾詳細地跟他解釋,他也大概連一半都無法理解,甚至也不會想去理解那不懂的另外一半。
但是,上條理解到一個事實。
那就是她掛在七樓陽臺的這個事實。一個弄不好,她可能會摔在柏油路上的這個事實。這個事實,讓上條牽掛不已。
“飯……”
茵蒂克絲的臉從上條的身後探了過來。她手上以握拳的方式握着筷子。看來她雖然日語講得流利,卻還不會用筷子。
她興奮地看着平底鍋,那種眼神簡直就像是在下雨天,從溼掉的瓦楞紙箱中抱出來的小貓咪眼神。
“......啊。”
平底鍋裡,是用了跟垃圾沒兩樣的食材所做出來的“炒青菜”。
看着這個飢餓的少女,上條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面,天使上條正在痛苦掙扎。
“啊……呃……我……我說啊,既然你肚子那麼餓,就別吃這種男生用剩菜煮出來的難吃東西了,不如我們去大衆餐廳吧!或是叫外送也行!”
“人家等不及了啦……”
“……啊……嗚……”
“而且看起來不難吃啊。這是你不求回報爲了我而做的料理,一定很好吃的。”
這時的茵蒂克絲真的就像個修女,發出閃耀的微笑。
毫不理會整個胃袋正在翻滾的上條,茵蒂克絲握着拳頭,用筷子撈起了平底鍋內的食物送進嘴裡。
嚼啊嚼。
“看,果然不難吃。”
“……真……真的嗎?”
“你好體貼喔,爲了幫助我消除疲勞,故意弄得比較酸吧?”
“咦?呃……酸……酸嗎?”
嚼啊嚼。
“別擔心,我敢吃酸的。謝謝你。你好像我哥哥喔。”
燦爛的笑容,茵蒂克絲專心地吃着,臉頰上還沾着豆芽菜。
“啊......”
“你也肚子餓了嗎?”
“......啊?”
“如果你肚子不餓的話,能不能把這些菜都給我吃?我等不及了......”
茵蒂克絲的眼神由下往上看着上條,嘴裡咬着筷子的前端。看着露出這種神情的茵蒂克絲,上條下了一個決心。
這是神的旨意。自己搞出來的東西自己就得負責吃掉。
這回跟是否不幸完全無關,純屬自作自受。
上條當麻把那些熱熱的“垃圾”都塞進嘴裡,面露微笑。
自稱茵蒂克絲的少女,則是露出不滿的表情,啃着餅乾。由於她是用兩手拿着餅乾在啃,看起來就像只松鼠。
“對了,你說有人在追殺你,到底追殺你的人是誰啊?”
雖然她這麼問了,但是上條並不打算去爲一個才認識三十分鐘的女生淌這趟渾水。但是事到如今,要完全裝作局外人,似乎已經辦不到了。
反正就假好心一下吧,上條心想。雖然無法幫她解決任何問題,但至少自己可以說服自己“我盡力了”。
“嗯……”少女用似乎有點口渴的聲音說:“我也不知道。或許是‘薔薇十字’或是‘黃金黎明’吧。雖然猜得到是那些組織,但是我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而且名字對他們來說也沒意義。”
“他們?”
上條一頭霧水地重覆着。對手是集團,是組織?
但是被追趕的茵蒂克絲本人卻是非常冷靜,“嗯”了一聲之後說道:
“他們是魔法結社。”
“啥?魔法?呃......那是什麼玩意?我有沒有聽錯?”
“啊……咦……?呃……我說的日語很奇怪嗎?我的意思是MAGIC!MAGIC CABAL!”
“……”被她用英語一解釋,上條更迷糊了:“那是啥鬼玩意啊?你說的是那種神秘的新興宗教,打着‘不信奉教祖的人會遭天譴’的教義,讓別人吃奇怪的藥然後加以洗腦的組織?那聽起來還真是有夠危險咧。”
“……你有點取笑的意思吧?”
“呃……”
“……你有點取笑的意思吧?”
“……抱歉啦,我辦不到。要我相信魔法的存在實在是辦不到。雖然我對引火能力、透視能力之類的異能或者說超能力很熟悉,但是講到魔法,我真的無法相信。”
“……?”
茵蒂克絲歪着腦袋思考着。
如果是個擁抱科學萬能主義的一般人,這時候一定會大喊:“世界上沒有科學無法證實的東西!”
但是,上條的右手卻真的存在着某種“異能之力”。
只要擁有這種名爲“幻想殺手”的超常“超能力”,即使是隻在神話中出現的神蹟,也會完全化於無形。
“在這座學園都市裡,超能力並不稀奇。只要把藥打進靜脈,脖子上通電流,耳朵聽着耳機的特殊節奏,任何人的腦袋都可以‘開發’。一切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誰又能不承認它的存在?”
“……你說的我不太能理解耶。”
“不用懂!總而言之,超能力是貨真價實理所當然的!”
“……那魔法爲什麼不行?魔法也是理所當然的!”
茵蒂克絲一臉不滿的表情,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批評你家的寵物只是只雜種貓一樣。
“呃……我這麼說好了,你知道猜拳嗎?咦,等等,猜拳是世界共通的文化嗎?”
“……應該是日本文化吧,不過我知道。”
“假設連續猜拳十次就連輸十次,你覺得這會有理由嗎?”
“……唔……”
“當然是沒有理由,對吧?但是人類就會以爲是有一股力量在操縱!”上條用充滿無趣的口吻說着:“一般人都會覺得自己怎麼可能那麼倒黴,這之中一定有種看不見的法則存在。而當一個人這麼想之後,假如再混進了‘占星’的要素,那會怎麼樣?”
“……例如說,‘你是巨蟹座,現在運勢不好,還是別賭了吧!’之類的對吧?”
“在我們生活周遭的‘魔法、神秘力量’之類的東西,其實就是這麼產生的。人們想象自己運勢有種看不見的法則,把一些偶然發生的瑣事當成命中註定,這就是‘魔法’。”
茵蒂克絲就像心情不高興的貓一般嘟着嘴巴,好一陣子才說:
“……看來你也不是毫無理由地不相信嘛。”
“是啊。但是,就是因爲認真思考過,所以才無法相信那些荒謬的說詞。誰能相信童話故事書裡面的魔法師真的存在?如果花費MP就可以讓死人復活,誰還玩超能力開發?完全沒有科學根據的‘魔法’,要我怎麼相信?”
至於那些不相信“超能力”的存在的人,則 只是羣笨蛋而已。
在這座學園都市,“超能力”已經是種常識,可以用科學來合理解釋。
“……可是,真的有魔法!”
茵蒂克絲嘟着嘴巴說道。或許,“魔法”對她而言已經如同心靈支柱,就像“幻想殺手”對上條的意義一樣。
“好啦,隨便。那他們又爲什麼要追你──”
“……是真的有魔法!”
“……”
“真的有魔法!”
看來她無論如何都要上條承認這一點。
“好吧,那你告訴我,魔法到底是什麼?可以從手中放出火球嗎?就算沒有受過我們的超能力課程,也可以放出火球嗎?你表演一下讓我見識見識,那我可能就會相信吧。”
“我沒有魔力,所以沒辦法使用魔法。”
“……”
這跟那些說“攝影機會讓我分心,所以沒辦法折彎湯匙”的冒牌超能力者有什麼兩樣?
話說回來,其實上條的內心也很複雜。
雖然嘴上說絕不可能有魔法這種東西,但是其實上條對自己右手的能力“幻想殺手”的來龍去脈卻也是完全不瞭解。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在那看不見的空氣中,到底有什麼力量?即使是位居世界超能力開發最高峰的學園都市,也無法藉由身體檢查找出上條的這種“能力”,所以他才被貼上“等級零無能力者”的標籤。
而且並非在接受符合科學原理的開發課程後才獲得,這是右手與生俱來的能力。
雖然他老說着“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魔法”,但是自己卻確實擁有超越常識的“非現實”力量。
……但是總不能因爲如此,就作出“既然世界上真的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那魔法也說不定真的存在呢”這種毫無根據的結論吧。
等等——昨晚那個從天而降的要是銀色妖精的人,難不成就是會魔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