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一兜的大蒜回到了家,見丈夫小林俊介,正神情恍惚的坐在屋裡,冷不丁見她進來,還被嚇了一跳,然後才緊張的看着她道:“你去哪了?”剛纔回來沒見到妻子,他挨個屋一頓亂找,直到想起門被鎖了,才知道她是出去買東西了。
葉璟臉色發白的捂着胸口,有些膽怯的道:“剛纔聽你說死了人,我有些害怕,就出去買了些大蒜。”說着,她拎起了手裡的蒜讓對方看看。
“大蒜?這東西能幹嘛?”雖然覺得妻子的害怕沒錯,不過害怕不是應該撒鹽嗎?誰家用大蒜啊?
“我忘了誰和我說過,這東西能驅兇避邪。”說完,她撫着肚子道,“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有點神經兮兮的,不過爲了孩子,咱們還是小心點好。”狗血已經被她放到空間裡了,那東西要關鍵時刻拿出來,可這大蒜是要擺到明面上的,她總要給它找個合理的藉口。
驅兇避邪?小林俊介二話沒說,接過大蒜就開始扒外皮,他今天不只兇,而且邪,真的是太需要這東西了。
見對方這麼積極,葉璟安心的坐到一旁,也幫着扒那塑料皮,每頭蒜都是獨立包裝,不會是貴到塑料皮上了吧?咦?不對,“那孩子呢?”那小鬼哪去了?
小林俊介扒蒜的手一僵,而後不動聲色道:“留在醫院了。”他能告訴妻子,那孩子剛到警局門口就失蹤了嗎?而後作爲報案者的他,隨警察去了佐伯家,卻驚恐的看到那孩子的屍體,顯然已經死了多時,人都死了,那剛纔他看到的是誰?抱回家的又是誰?
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害怕,手指顫抖的扒着塑料皮,小林俊介的臉都青了。
見這位老兄抖得快成篩子了,葉璟暗暗一嘆,看來剛剛是又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是這覺悟,來得太晚了點。
扒好了大蒜,把這東西擺放在屋內的各個角落,小林俊介想了想還是不保險,又拿着自家的鹽盒,在門口好一頓撒,見妻子詫異的看着他,他僵硬的笑道:“爲了孩子,還是小心點好。”他白天把鬼都抱回來了,誰知道晚上能有什麼事呢?
不知道是不是大蒜顯靈?當晚風平浪靜,沒有半點風吹草動。兢兢戰戰的過了一晚,葉璟更加提高了警惕,小林俊介卻安了心。
他覺得自己昨天是多想了,也許那孩子,只是想讓人替他報案,對自己並沒有壞心。這麼一想,他安心的去上班了,剩下葉璟把門一鎖,專心研究這狗血應該怎麼用。
狗血有兩種用法,一個是潑,不過有點不太保險,萬一潑空了,那就什麼都沒了,撿都撿不起來。
另一個是抹,抹到某處,震懾鬼魂,讓對方不敢過來。
這麼一想,還是第二個可靠一點,爲了能全方位的多次使用,葉璟找了一小塊薄薄的紗簾,她把這攥實了沒有拳頭大的紗簾,沁到了狗血裡,準備隨時備用,然後又偷偷的在牀頭後抹了些狗血,希望能起到雙重保險。
剛忙完,中午不到,就見小林俊介面色慘白,匆匆走了進來,見到安好的妻子,他明顯鬆了口氣,然後很乾脆的道:“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倆去我媽家待幾天。”
媽媽家?“你不上班了?”是那個伽椰子的丈夫死了嗎?不然對方怎麼能這麼說?
“這幾天有人代課,我陪你回家看看。”說着話,他大步走到臥室開始收拾衣服。
他怎麼能告訴懷孕的妻子,隔着兩條街,佐伯俊雄的爸爸死了,被一根鐵管穿透了前胸,面帶驚恐,死裝悽慘。這還不算完,昨天陪同他去佐伯家的兩名警察都死了,一個清早被發現,吊死在自家的樓梯上,作案工具卻是人的頭髮?另一個上午被發現,倒在了商場的洗手間裡,腦袋和身體只有一層皮連着,頭部整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去過佐伯家的都死了,他呢?見過那孩子的妻子呢?不行,這裡太危險了,他要去躲躲,一定要躲躲。
瞅着匆忙收拾東西的小林俊介,葉璟覺得這位太明智了,她怎麼忘了這茬?可以躲躲啊,誰規定必須在這坐着等死?果然是腦子長時間不用都僵住了,人都變傻了。
當晚,兩口子匆匆到達了,隔壁鎮子的母親家,當然,一同而來的,還有那半箱子的大蒜,做母親的雖然有些好奇,卻也沒有多問,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番,就讓他們回房間休息了。
躺在熟悉的牀上,驚嚇了一天一宿的小林俊介,終於安心的睡着了,葉璟已經習慣了,在恐怖片裡時刻保持警惕,她默默的躲在身體裡,悄悄注意着屋內的情況。
“叮咚,叮咚……”突如其來的門鈴聲,讓葉璟皺了皺眉,大半夜敲門,是有什麼事嗎?見身邊的丈夫,翻了個身繼續睡,她也躺那沒動,這是小林的母親家,自己出去也不認識。
“誰啊?來了來了。”父親披了件外衣,從臥室小跑着出來,半夜敲門?別是鄰居有什麼事吧?
一開門,嗯?沒人?
再一低頭,哦,有個小孩,見到這白白淨淨的小男孩,他低頭擔心道:“小朋友,你父母呢?這麼晚了你怎麼自己在外面?”而且還來按他們家的門鈴?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按的門鈴?最主要的是,他怎麼進的自家院子?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見對方張開口,似乎在說着什麼,父親沒聽到聲音,就低頭湊近那孩子,想聽個仔細——
嚇!這孩子,這孩子的舌頭沒有了?只見剩下的那半截舌頭,血淋淋的不住的冒着鮮血,沒兩秒鐘就溢了出來,順着下巴淌滿了全身,瞅着瞬間變成血人的小男孩,父親驚呆了,他保持着彎腰的姿勢,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感到脖子一緊,男孩的小手,已經死死的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過了幾分鐘,屋內的母親終於躺不住了,誰來了,怎麼丈夫這麼久也不回來?她穿好了衣服走出來,見丈夫在門口彎腰站着,似乎在和人說話,她走過去一拍丈夫的肩膀:“誰啊?怎麼不讓人進來?”
噗通——
父親的身體直直的朝前倒去,也許是脖子過於脆弱,承受不住這個撞擊,以至於腦袋脫離了身體,竟然像皮球一樣滾出了老遠?
母親呆若木雞的看着丈夫滾落的腦袋,和他頸間噴出的血箭,機械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左手,等她終於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憐的女人抱住自己的腦袋失聲尖叫,而後再也承受不住的暈了過去。
這痛苦的尖叫聲,把葉璟和小林俊介嚇了個半死,兩人手忙腳亂的跑了出來,見到的就是倒在血泊之中的父母,小林俊介站在原地,全身都在戰慄,滿天的悔恨將他淹沒,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如果他不回來,又怎麼會把這厄運帶給父母?
葉璟也想找地方暈倒,畢竟普通的女人,見到這腦袋分家,鮮血四溢的場景,可不會像她這麼淡定?不過見母親只是閉眼倒在那,似乎還有着氣息,想到這女人,傍晚還慈愛的摸着她的肚子,她顧不得許多,哭喊着就撲了過去:“爸,媽……媽?俊介,快,媽還活着,媽還活着。”手下有力的心跳,讓葉璟安了心,至少,人還活着。
小林俊介聽到妻子的喊聲,精神一振,母親還活着?“媽?媽?”叫了兩聲人沒反應,他抱起母親,就放到了屋裡的牀上,然後快速打電話報警。
知道發生了命案,警察速度很快就趕到了,這幫人見到院內的場景也都驚呆了,年輕一點的直接就吐了出來。
一個人的身體裡到底有多少血?這些人今天,是實實在在的體驗了一把,在門燈的照耀下,小半個院子都變成了暗紅色,而那沒有腦袋堵着的身體,還在不停的往出滴落。
強忍着作嘔的感覺,法醫上來拍照片,做鑑定,把屍體擡走後,纔有警察進屋做筆錄。
牀上醒過來的母親,成癡呆狀的看着棚頂,葉璟捂着凸出的肚子,恍惚的坐在一旁,顯然也被嚇壞了,看着雙眼血紅,雙手緊抓着頭髮的小林俊介,那警察覺得,他終於找到了能問話的人。
“請問你是死者的什麼人?死者是什麼時候死亡的?怎麼死亡的?”
聽到對方公式化的語氣,小林俊介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聲,斷斷續續的把這兩天的經過說了一遍。
屋內寂靜一片,所有的警察都感到脊背發涼,汗毛炸立,他們昨天就得到了消息,說隔壁小鎮發生了多起命案,沒想到竟然發展到他們小鎮?而且還是鬼怪作祟?
“呵呵,哪來的鬼?別自己嚇自己。”做筆錄的警察乾巴巴的笑了一聲,可想到剛剛法醫說,那脖子像是被手指硬生生掐斷的?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再也不敢出聲。
半響,那個年齡稍長的警長才出聲道:“好了,你們家剛剛發生這種慘案,情緒都過於緊張,我們明天再來做詳細筆錄,現在先走了,安慰一下你妻子和母親,別讓她們過於激動。”
剩下的警察一聽,忙符合的點頭,都站起身準備往外撤。
小林俊介想起伽椰子那恐怖的臉,和父親悽慘的死狀,他伸手拉住那警長的袖子,驚慌地道:“你們走了,我們怎麼辦?她們要是再來怎麼辦?”
警長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滿臉緊張的同事,最後無奈道:“你也提供不出是誰要殺你,光說是靈魂作祟,我們真的很難辦,這樣吧,我們回去讓法醫做一下鑑定,再和你們的鎮子聯繫一下,要是真像你說的那種情況,明天一定派人保護你。”說完,他扯回自己的袖子,帶着手下快速的離開。
小林俊介失魂落魄的坐到那,看了看敞開的房門,他突然想到,父親就是因爲開門而死的,慌忙跑過去將門鎖死,癱軟的背靠着房門,他的眼神落到了一旁憔悴的妻子身上,告訴自己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他深吸了口氣,邁步朝妻子走去。
“叮咚,叮咚……”剛走了兩步,門鈴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