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陸小鳳傳奇5
白衣男人似乎格外滿意手中的長劍,他的雙眼映射出手中泛着寒光的劍刃,除此之外,竟是再無它物,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拿起絨布,一遍又一遍的細細擦拭着狹長的劍身,動作輕柔,彷彿世界裡只剩下了這把劍,自成一世界。
帕西菲爾安靜的看着男人將長劍原本就很光滑的劍身擦得一塵不染,猶豫了一下,卻沒開口打破安靜的氛圍,只是轉身準備離開,失物已經歸還給了失主,也道了歉,該說的,該做的,他都沒落下,那麼就應該沒問題了吧。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他纔剛邁出一步,緊接着就被一股無形的劍氣鎖定,凜冽的劍氣似乎化爲了實質,但卻並無殺氣,身體下意識的就放出了相同的劍氣抵抗,兩股劍氣糾纏在一起,相互抵消。
“西門吹雪。”
壓力驟然消於無形,白衣男子擡眼打量着不遠處的黑衣青年,淡漠的眼眸中燃起了星星點點的戰意。
江湖傳言,西門吹雪乃是萬梅山莊的莊主,但是他的名氣並非是什麼莊主,而是一代劍神,他站在劍之一道上,足以讓很多人仰望,甚至望而卻步,從未有過敗績,因爲對於一個劍客來說,戰敗就意味着死亡,可對於西門吹雪來說,他並不在乎輸贏,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是單純的追尋着劍道致高點。
總知,西門吹雪的存在,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神秘的,其中主要是他一年只會出門四次,一次殺一人,且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不久前,他又再次出門了,爲了尋劍,也爲了殺人,一路追到了沙漠,卻不是殺眼前之人。
“源博雅。”
一開始有些沒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是很快,帕西菲爾就反應了過來,西門吹雪是那個白衣男人的名字,只是,突然告訴他名字是什麼意思?
“可否一戰。”
男人的聲音透着一股清冷之意,西門吹雪爲劍道而生,亦可爲劍道而死,他除了對於劍道的追求,也同樣留意着可以一戰的對手,單從方纔的劍氣來看,他們雙方都未曾認真起來,可能做到劍氣抵消,說明了這青年實力絕對不弱,走在劍之一道上,他已經有太久沒有遇見過旗鼓相當的對手了,遂發出邀戰。
“現在?”
雖然對於男人的突然約戰有些詫異,但帕西菲爾也有着隱形的戰鬥狂因子,他同樣期待着和強者對戰,只不過客棧裡太小了,根本就不適合戰鬥,換個寬敞的地方會比較好。
站起身來,西門吹雪拿着桌上的兩柄長劍徑自向外走去,此處確實不宜比劍,爲了一場值得的戰鬥,他不介意換一個合適的場地。
“走了?”
沒明白男人爲什麼突然走了,帕西菲爾只得邁步跟了上去,穿過客棧的大堂,一直往沙漠裡走了一段時間,纔看到男人停下了腳步,揮手將一把長劍擲了過來,入手的感覺沉甸甸的,拔出長劍,瞬間寒光四射,雖然比不上那柄烏鞘長劍,卻也是一柄不錯的武器了。
戰鬥中,武器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使用者的能力與技巧,武器只是輔助,而非主體。
沙漠漸起的風沙中,有兩人持劍而立,他們誰都沒有動,空中充斥着沉重的壓迫感,兩股無形的劍氣升騰而起,在空中進行着對抗,毫不示弱,在這種時刻,誰若是先出手,就意味着劍氣的比拼失敗,爲了不完全失去先機,纔會率先攻擊,可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竟是同時出手開始攻擊,劍氣的比拼不相上下。
“鏘!”“鏘!”“鏘!”“鏘!”......
黑與白的身影快速擦肩閃過,每一次都會發出利刃相擊的脆響,擦出明亮的火花,在颳起風沙的沙漠中異常顯眼。
橫劍擋住黑髮青年招招攻向死穴的凌厲攻擊,西門吹雪的眼睛越來越亮,在與人對戰時,他總會先看清對方的招數套路,以防守爲主,今日也是如此,但青年的攻擊卻逼迫着他必須進行反擊,招數套路也是前所未見,與其說是用劍,倒更像是把劍當做了刀來使用,若是將武器換做了刀,恐怕青年的戰力會更加可觀。
被劍身擋住了攻擊,帕西菲爾左手向下用力,長劍迅速翻轉,逼得白衣男子向後一退,欺身而上,他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於他來說,一旦進入戰鬥狀態,其他的東西就不重要了,唯獨有些可惜的是,他用長劍還是不太靈活的,畢竟劍和刀是兩種武器,單就外貌與長度來看就不一樣,攻擊範圍和招數都要做出相應的調整,而在校對完成之前,難免會出現攻擊不精準的狀況。
西門吹雪自然也發覺了這一點,青年的攻擊雖然迅猛,卻有些許的問題,但在攻擊的過程中,這些都在被迅速修正,可謂是速度驚人,無論是適應武器的能力,亦或是臨場變招的靈活能力都極爲迅速,若成爲劍客,必定會有一番大成就。
只是天不遂人願,這一場本該酣暢淋漓的戰鬥並沒有進行到最後,因爲其中一把劍因爲承受不住多次的碰撞而報廢了,烏鞘長劍與西門吹雪之前的長劍根本就沒得比,說是一柄神兵利器也不爲過,於是,帕西菲爾拿的那一把劍在經過激烈的戰鬥後,終於在又一次的碰撞中不堪重負的碎裂了,密密麻麻地裂痕爬滿了劍身,如果繼續用下去,這把劍毫無例外會馬山崩斷。
所以,一場未完的戰鬥止於此。
西門吹雪不會趁人之危,即使戰意正濃,卻也停了手,收劍回鞘。
“...裂了...這個怎麼辦......”
拿着已經屬於報廢了的長劍,因爲自己的武器從來都沒有出現碎裂的緣故,帕西菲爾懵了,他好不容易把劍還給了失主,結果又弄壞了人家的另一柄長劍,這劍怎麼會壞的這麼快?裂了還能修好麼......
想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了一句“抱歉,我賠給你”,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無妨。”
伸手拿過碎裂的長劍,西門吹雪將它重新插回劍鞘裡,拿着另一柄劍轉身離開,走了幾步沒有聽到其他的腳步聲,又對身後的人說了一聲‘跟上’。
帕西菲爾‘哦’了一聲,跟着人回到了之前的客棧中,兩人前腳剛回客棧,外面就颳起了沙塵暴,天色變得一片漆黑,大風夾雜着黃沙讓人根本看不清任何的景物,何況現在正是日頭最亮的正午。
掌店一看這倆人又回來了,就知道自己絕對得罪不起,急忙吩咐小二把之前點好的東西送了過去,還冒着熱乎氣。
坐在大堂中,西門吹雪慢條斯理的拿起一顆水煮蛋剝着皮,無論坐姿與吃相都有着說不出的韻味,極爲優雅,然而,這些都被帕西菲爾大刺刺的無視掉了,他正致力於消滅掉自己剛纔要的飯菜,對於白水煮蛋興致缺缺,他不認爲沒有味道的食物能好吃到哪裡去。
風沙颳了一天一夜,雖然客棧地處的位置屬於外圍,但仍被波及了,屋檐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黃沙,即使緊閉着門窗,桌椅擺件上也同樣落了一層塵土,屋頂的瓦片還被吹飛了幾片。
翌日的清早,帕西菲爾很早就起身了,他下樓準備去吃早飯,卻發覺白衣男人已經先一步坐在了大堂中,顯然是來了有一段時間了,而桌子上只放着剛煮好的雞蛋和一壺熱水。
西門吹雪向來起得早,每日都會去萬梅山莊後的小樹林練劍,只是礙於客棧裡不方便練劍,這才早早的來到了大堂中用早膳,在這之前,他已經將烏鞘長劍擦拭的纖塵不染。
“小二,我要跟他一樣的。”
對着一邊不敢過來的小二哥招了招手,帕西菲爾坐在白衣男子的那一桌,指着桌上的東西讓小二上一份一樣的,這裡做的飯味道真的不怎麼好,換換其他的食物吃也不錯。
“是客官,這就來!”
匆匆跑回後廚去準備,小二半點不敢怠慢,天知道他已經看着那個白衣男人擦了一炷香時間的劍了,加之昨日所提的西門吹雪之名,就算那黑髮的青年似乎沒有一點名頭的樣子,但只有劍神西門吹雪一個,就足以令人敬畏了。
水煮蛋與一壺白水根本費不了多大的功夫,幾乎是一盞茶的時間,東西就擺在了桌子上,帕西菲爾拿起雞蛋磕了磕,就着裂縫開始剝皮,但是除了戰鬥以外,他其餘的生活能力簡直就是渣渣。
半餉過後,表面坑坑窪窪的雞蛋出爐了,他拿着雞蛋偷偷瞄了幾眼白衣男子手中圓滑的雞蛋,然後懊惱的一口放進嘴裡消滅證據。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爲他被華麗麗的噎到了.......
一心想着銷燬雞蛋,帕西菲爾忘記了雞蛋黃的特性,一口噎在嗓子裡,急忙抄起一旁的水壺倒了一杯白水咕咚咕咚的把嗓子裡的蛋黃順下了肚。
這件事至此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陰影,他發誓!以後絕對,再也,一定,不會再去碰白水煮蛋了!
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白水,西門吹雪藉此遮掩了嘴邊勾起的細微弧度。
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