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魂迴歸後,帕西菲爾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後伸手摸了摸癟癟的肚子,歪過頭去看晴明。
“蜜蟲已經去準備了。”
看着黑髮青年眼中明晃晃的‘我餓了’三個大字,晴明很有先見之明的讓蜜蟲提前備好了酒菜,畢竟博雅昏迷了那麼多天只能用些流食,現在天魂迴歸,恐怕早就飢腸轆轆了,成年男子的食量可不是流食能夠滿足的。
帕西菲爾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覺得自己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離不開晴明的,同時心中還有點小愧疚,明明是他說要保護,照顧晴明的,結果除了打架,都需要晴明反過來照應着他,真是太丟特種兵的臉了!
不行!要找個方法補救,但是,晴明似乎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會,他總不能把晴明拉出去教他打架吧。
幻想着晴明對敵時不再用陰陽術,而是刷的抽出的長刀上去砍,帕西菲爾渾身一哆嗦,果斷的將這一條屏蔽,用陰陽術的晴明就已經很厲害了,要是再把武力值加上去了,他就完全可以靠邊站了......
還是,算了吧。
自天魂離體的事件出現之後,晴明製作了替身人偶讓帕西菲爾貼身攜帶,必要之時可以替他擋去一次危及生命的攻擊,也能觸發人偶身上的禁制,讓他感知到,以便於及時趕到,除了替身人偶以外,晴明還教會了帕西法爾許多簡單的攻擊,防禦,治療的陰陽術,這些都很簡便,不需要很長的咒,用起來也很好使,在這之後,又拿來召喚式神的卷軸,親自監督並教會帕西菲爾召喚式神。
晴明雖然沒有開口去問,但是對於真相還是猜的八|九不離十,博雅並非是被神明附體,而是真真正正的神明,原因在於他體內沒有其他的魂魄存在,天魂雖然是不同的樣貌,但卻是博雅本人,能夠迴應他叫出的名字,相處方式也是一模一樣,所以,他才確定博雅本身就是神明的事實。
只不過,對於這一點,饒是見多識廣的晴明也都覺得難以置信,很不可思議,這樣迷糊,單純,遲鈍,經常泛着傻氣的神明普天之下還真是翻不出幾隻,他幾次試探,卻發覺了更神奇的事,博雅他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樣的一個神真可以用奇葩來形容了,他覺得有些挫敗。
一個不知道自己是神明的神,完全沒有自覺傻里傻氣的神,對人情世故懵懵懂懂的神......
神當成這樣,真的可以嗎?比起神明,他倒是更願意去相信博雅只是被神明附體了......
這麼想着,晴明倒是也沒含糊,只要是能保命的東西都沒留手,作爲一個完全沒有自覺的神,博雅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又沒有安全意識,能多一張底牌是一張底牌,他護得了一時,卻護不了永遠與那顆赤子之心,何況博雅骨子裡其實是很獨立的,不會甘願被他護在羽翼之下,所以他不強求,只不過至少要把安全完善。
於是,帕西菲爾很成功的召喚了自己的式神,動靜還頗大,清澈的神力盪滌着平安京的土地,連貴船的龍神都給引來了,但是令在場的衆人啞然的是,光芒散去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隻渾身毛茸茸的小黃雞!
“晴明!這是式神?”
有些糾結的捧着自己手裡毛茸茸的小雞仔,帕西菲爾懵了,這麼弱弱小小的一隻怎麼會是式神!還有,式神不都是人型嗎,這隻明顯是動物啊啊啊!如果打起架來,到底是誰保護誰啊?!
“...博雅,你召喚式神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
糾結的不止是帕西菲爾,還有晴明跟看到異象跑來的貴船龍神,按照晴明所想,博雅既然是神明,召喚出的肯定不是式神,而是神將或者更高級的存在,但是...真該說這不靠譜的情況像是博雅一直以來的作風嗎?不按常理出牌,連召喚出來的式神都這麼稀奇......
“陸行鳥......”
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帕西菲爾瞅着自己手裡撒嬌賣萌的小黃雞後悔異常,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就想起了陸行鳥的羽毛很舒服,然後...就出來了只黃色的小雞仔。
“博雅,式神是隨着召喚者的需求而誕生的,無論是力量,樣貌,還是性格。”
晴明千算萬算,唯獨沒算計到對方會突然走神,雖然他不知道陸行鳥是什麼東西,但是肯定也是一種鳥類吧,這算是物似主人型嗎?奇葩的主人配奇葩的式神。
“等等,晴明,你的友人還真是召喚出了不得了的神鳥啊。”
伸手抄過毛茸茸的小雞仔,貴船龍神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很快就有了答案,隨後又把小雞仔放回了帕西菲爾的手中。
“確實是不得了的神鳥,但是就現階段而言,它不適合博雅。”
搖了搖頭,晴明自然知道眼前的這隻小黃雞並非凡物,而是貨真價實的有着鸞鳥與重名鳥血統的神鳥,青鸞屬於鳳凰一脈,僅次於鳳凰,只是它處於幼生階段,沒有攻擊力,想要等它成長需要漫長的時間,還需要機遇,百年都不一定能長大,倘若遇到危險,根本幫不上忙,頂多能靠着重名鳥的血統驅散一些妖魔污穢。
“晴明,我很強,小黃雞很好。”
捧着在自己手裡亂蹭的小雞仔,帕西菲爾心情很好的摸了摸,順帶手把名字給定下了,黃色的羽毛,又是小雞仔,所以叫小黃雞挺好的。
“博雅,這不是小黃雞好不好的問題......”
一不留神被帶着走也叫了小黃雞,晴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由他去了,反正自己還在,總不至於護不住博雅,何況對方的武力值和神氣也不是鬧着玩的,暫時就這樣吧,他突然覺得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覺。
式神與安全問題就這麼被敲定了,前來湊熱鬧的貴船龍神也走了,接下來的平安京倒是難得的清淨了一段時間,帕西菲爾還是如往常一般時不時的去找晴明問個問題,對飲幾杯,學學簡單的陰陽術,平靜而充實。
當然,後來出了點小插曲,因爲上早朝時大臣的委託,帕西菲爾只得接下了宮裡那個什麼夜裡突然掉下了女人的頭和好多稻草人的委託,和晴明一同去查看情況。
對此,晴明已經無比習慣了,分析了一番就有了思量,對稻草人下了咒,變作天皇和敦平親王的模樣,又施法將自身與竹簾那邊的天皇與博雅的身形隱藏,等待着夜晚化作活鬼的女人來臨。
深夜已至,陣陣陰風突兀的颳了起來,吹得屋內的燭光閃動,一身着紅衣的女子緩步走進殿堂,對着稻草人所變的天皇與敦平親王痛下殺手,口中聲聲悲慼的哭訴着她的孤獨與心傷,在這富麗堂皇的宮殿中,訴說着失寵嬪妃的悲哀與絕望。
帕西菲爾一臉面無表情的守在簾子外,裡面的天皇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說‘輔姬,是輔姬嗎?’,晴明的施法被這一句話打破,紅衣女人終於意識到自己竟被兩個稻草人所騙了,拿起手中的錘子就衝向了簾子內的天皇,帕西菲爾急忙上前抵擋,卻被天皇抱着抽不出手去拔刀,胳膊上被髮狂的女人狠狠的咬了一口,瞬間就冒出了很多血。
見此情景,晴明上前,卻眼尖的發現了女人的背後貼着一張符咒,赫然寫着‘殺了源博雅’五個字,令他的心中一沉,這明擺着是什麼人藉着引子想要除掉博雅!
控制的符咒被揭下,恢復神智的女子幾乎要崩潰了,捂着腦袋嗚咽着,不知所措,錘子也扔到了一邊。
但是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女人在哭泣了一會兒後,又發生了改變,竟然長出了鬼的犄角與獠牙,再次發狂,晴明正欲施法,卻被天皇突然抱過來的舉動打斷,於是,帕西菲爾又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原因在於天皇很礙事,也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沒法抽刀!
這鬧劇一般的混亂場景最終以再次清醒過來的女人自刎而結束,晴明皺着眉將從女人身上揭下的符咒系在箭上拉滿弓對天射出,算是一紙戰書,一直以來,他都心裡有數,但是如果傷害到博雅的性命,他不介意來戰。
羽箭筆直的飛向天空,突然冒出淡淡的藍色光暈,掉轉了角度向着遠處疾馳而去。
事情解決後,帕西菲爾乖乖的跟黑着一張臉的晴明回了宅邸,包紮傷口,幾次想開口都被對方黑得跟鍋底似的臉色給嚇了回來,他似乎錯過了什麼?
不過,女人啊,真是難懂的生物......
被無辜咬了兩口的帕西菲爾看着自己手上的兩排牙印子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