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禁慾少年的自我拯救史 59傷心
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柏原杉慢慢睜開眼睛,微微動了動手指。
手邊好像有個什麼東西,他掙扎着爬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被子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腦袋。
依然是草摩慊人。
仍然在睡的他面目溫和,並沒有平日所見的陰沉之感。黑色的頭髮耷在臉上,恰好與他蒼白的皮膚相映襯。衣服仍然鬆鬆垮垮的掛着,柏原杉一眼便可看到衣服內側那青青紫紫的傷痕。
昨日與草摩慊人的對話立刻浮現在他腦海。
既然他的疼痛已經消失了，那麼這個人，也是命中註定吧？
柏原杉細細端詳着他的側臉,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相比較真田弦一郎和聖川真鬥，草摩慊人真的不是他想象中的能夠破解詛咒的那個人。這個人的破壞力實在太大,在乎的東西也實在太少……所以，爲了得到他想要的，他已經習慣了不擇手段。
就連對待自己的身體，他也從來都不知道憐惜。
柏原杉心念一動，彷彿受了某種蠱惑一般，輕輕摸上了他的臉頰。
草摩慊人眨着迷濛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柏原杉的動作戛然而止。兩個人在一張牀上默默的看着對方，氣氛很是詭異。良久之後，草摩慊人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柏原杉耳畔響起：“我成功了對不對？”
昨晚，柏原杉暈倒之後，他在牀邊守了很久，一直看着少年的面色重新恢復平靜，一直看着，少年原先急促的呼吸變得平穩……心頭的狂喜佔據了他，他已經忘了睡覺，只覺得手和腳不知該往哪兒放，想找人分享這個消息卻不知道有誰能夠分享，一直到很晚，他才慢慢睡了過去。
心頭那股自小就有的空虛忽然就這樣被填滿。如果能夠看着所愛的人入睡，醒來時又能夠與他眼神相對，那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也是草摩慊人一生所求的事情。
年幼時便缺少父母的愛護，一個人在冰冷的房子裡住着。就算是命中註定的十二生肖，也無法填補這種孤獨感。
漸漸的，變得更加孤獨，也變得更加殘忍。
“我成功了對不對？”草摩慊人露出一絲笑意，純真得就彷彿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禮物，原先的厲色與殘暴在此刻消失殆盡，他看着柏原杉，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見柏原杉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眼神又變得兇狠起來：“我成功了，你不想承認麼？”
柏原杉擡眼看着他。
草摩慊人立即閉上了嘴。
“我確實不想承認。”
“我就知道……”草摩慊人的聲音倏然變得低沉，卻在下一秒陡然提高了八度，“就算不想承認，你也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柏原杉！”
他的頭陡然伸過來，柏原杉眉頭一皺，便發現自己的肩膀處一陣疼，一個深深的牙印子就這麼出現在他肩膀上，帶着草摩慊人的唾液。他湊過來，惡狠狠的威脅道：“如果你想跑，你就殺了我！”
“我們一起死！”草摩慊人眼神兇狠，柏原杉卻在其中看出了色厲內荏的味道，他的心，驀然柔軟了下來。
罷了罷了，他柏原杉不過一介凡人，又何必和命運抗爭呢？
輕輕撫摸着草摩慊人散亂的頭髮，指尖在他頭上輕輕移動着，他默默嘆了口氣：“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自認爲不算濫情的人，卻要一遍一遍的選擇別人，在真田的心口劃下一刀又一刀。”
草摩慊人不再言語，他自然聽得出柏原杉話語間的低沉。
可是，握在手中的東西，從來就沒有任何相讓的道理。這一刻的草摩慊人，選擇把柏原杉抱得更緊。若是十二生肖中的任何一個看到這個場景，恐怕都會受到驚嚇……從來都是陰沉暴虐的草摩慊人，居然能有這麼溫柔的神色。
“對不起。”
柏原杉詫異的擡起頭看他，這個人，居然也會說對不起麼？
“讓你爲難了。”草摩慊人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潤，“可是我真的很高興，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高興。”
“我很慶幸紅葉去找媽媽，我很慶幸波鳥告訴我你的特殊……”草摩慊人的聲音溫和低沉：“所以，一旦我得到了，我真的不會放手了。”
性格中的暴虐因子他可以爲了身邊這個人而改變，只要他得到。
柏原杉輕輕點點頭：“如果這麼想，就這麼做吧！”
他早就屈服了。
現在的柏原杉所要面臨的事情，就是如何和草摩慊人相處下去。
“給我手機。”
草摩慊人將手機遞過去，柏原杉手指一動，撥出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喂，弦一郎。”
電話那頭遲遲沒有迴應，柏原杉正感到詫異時，便聽一聲怒吼自聽筒中傳來：“你到底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
儘管吼聲震天，透過聽筒，柏原杉卻仍能聽出那人話語中隱藏的擔憂。他抿着脣，看着那邊不發一言的草摩慊人：“我被綁架了。”
“綁架？”真田的聲音在這一刻低了下來，“你沒事兒吧？”
柏原杉手指摩挲着桌面，輕輕搖了搖頭：“是熟悉的人綁架的，還記得昨天遇到的那個人嗎？”
這下，連解釋都不需要，真田很快便明白了。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柏原杉剛想告訴真田昨天發生的一切，一直站在一邊看着他的草摩慊人卻在這一刻走過來，把手機搶走了。
“有些事情，還是我來解釋比較好。”
柏原杉呆呆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和關上的門，忽然有些無語了。
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草摩慊人才重新推開門，出現在他眼前。他的神色平靜，臉上反而多了一抹笑意。
“他很快就會來了。”
柏原杉輕輕的點了點頭，這種時候，按照真田的性格，一定會來的吧！
草摩慊人坐到他身邊，低頭道：“因爲那個詛咒的關係，我看到了你前世的那些事情……雖然我並不是一個溫和的人，但是我不會爲了地位而放棄自己所愛的人……你，不用擔心。”
和十二生肖的牽絆也要解決，他，會放他們自由。
或許他從一開始便是錯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鮮活的生命，又有誰，願意把生命扣在他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呢？再多的孤寂，還是要自己內心覺得溫暖才行，否則，就如他一般，縱然將那些人都拘束在自己身邊，心中的孤寂，卻不曾消散一絲。
更多的，卻是對那些人離開自己的絕望。
還有那個身爲母親卻從未對他有一絲一毫關心的女人……就是她，讓他一步步跌入深淵，再難回頭。
不過二十分鐘之後，風塵僕僕的真田便出現在了柏原杉面前。把柏原杉上上下下里裡外外查看了一遍，真田方纔放下心來，然而，他目光對向草摩慊人時便沒有那麼客氣了，凌厲的眸子似乎要將草摩慊人射穿。
草摩慊人卻一點都不躲避，大大方方與他對視。
“我們回去吧。”真田拉着柏原杉的手，緩步走出了三人所在的房間。
草摩慊人也不阻攔，只是默默看着他們，脣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柏原杉儘管看不到他的臉，卻也能感覺到，那道一直追隨着他的目光。
“弦一郎……”
真田毫不理會他，拉着他的手走得更快。
“弦一郎，慢一點，我走不動……”詛咒也才發作不久，他早上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真田的步子陡然停了下來，走在他身後的柏原杉一時卻收不住腳，直接撞到了他身上。真田眸子轉暖，臉上卻沒有顯露半分，反而一直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盯着柏原杉。
柏原杉心虛不已，不敢和他對視。
真田卻牽着他的手，坐到路邊的長椅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真田又急又怒，只恨不得敲開身邊人的腦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
就算他知道，那隻能算是遷怒而已。
柏原杉被帶走和草摩慊人的介入，說起來都有一些宿命的成分，他所怨怒的，不過是不能獨自佔有。
“對不起，弦一郎。”
真田輕輕的嘆了口氣，手輕輕拍着身邊少年的肩膀……他又能多說什麼呢？
這就是命運吶！
“回去吧！”
說起來，東京真的是一個讓真田弦一郎又愛又恨的城市。網球部的無數獎項都是在這所城市獲得的，這所城市裡，同樣有他最敬重的對手。然而，也是在同一所城市裡，他一次又一次的要與別人分享所愛的人……面上卻仍要避免心愛的少年擔心，心中的痛，除了自己，再不會有人知曉。
他這次沒有再急着走，反而與身邊的少年並肩而行。
柏原杉的情緒卻始終有些蔫蔫的，他偶爾掃過真田的面容，卻不能從中看到除了冷靜以外的任何東西。
他很明白，弦一郎他，是真的傷心了。
是他讓弦一郎傷心了。
不願接受的東西，卻要一遍又一遍的接受，不想擁有的傷心，卻一遍一遍的侵蝕着他的內心。
而且，還要再傷心一次。
或者不止一次。
柏原杉忽然有些痛恨命運。
所謂的重生，所謂的左擁右抱，就真的是美好的人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