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很亂,有些髒,或許因爲是在特殊時期,這裡的人不多,顯得有點冷清。
莫從一踏入酒吧開始就被注意到了。
在吧檯後邊擦着酒杯的湯姆大叔直接地攔下了這個誤闖大人領地的幼崽。
“你是從哪裡來的?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湯姆看了看莫身上的白色連衣裙和赤-裸的小腳,他沒有從莫身上感應到任何擁有魔力的跡象,可是一個麻瓜幼崽又是怎麼進入這裡的?湯姆皺起了眉。
“你是迷路了嗎?如果不是,就趕緊回到你來的地方。”湯姆放下手上的活計,伸手按住莫的肩膀想要把她帶出去。
“我要去對角巷,先生。”莫矮身躲過湯姆的手,站在兩步之外平靜的看着他。
巫師的速度對她來說太慢了,這樣的速度別說抓到她,就是要碰到她也不容易。
湯姆覺得自己有一瞬間被那雙眼睛震懾了。
“你是個小巫師麼?”湯姆遲疑的問。
旁邊已有一些客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還未完全平息下去的戰爭所帶來的陰影下,人羣開始騷動,有幾個全身籠罩在黑色長袍裡的巫師已握住了魔杖。
湯姆對客人們笑了笑,“沒什麼,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巫師而已。”
他往後門走去,一邊推着莫的後背讓莫與他一起往前走。
“你父母是誰?我可以通知他們來接你。或者你可以通過飛路網回去?”
湯姆一邊說,一邊拉開後門將莫推了進去。可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感覺後頸一痛,整個人陷入了黑暗。
莫從空中落下來,收回腳,從湯姆的袖子裡找出魔杖。她用魔杖在垃圾桶旁邊那塊磚上敲了敲,磚塊紛紛朝兩邊墜落,爲開啓的人讓出一條路來。
莫跑回去將魔杖放回湯姆身上,她朝昏迷中的湯姆鞠了一躬,“對不起,先生。”
說完這句話之後,莫轉身跑向了對角巷。早已被顛醒的小黑從她懷裡跳下來。
“跟上,小黑。”
小黑看了看後方,回過身奮力往前一躍,“喵……”
“鄧布利多先生,我可是聽說了呢,您領養了一隻沒有血統證明的小貓的事情。”鉑金貴族將視線投向鄧布利多後方的過道,很快又移回來,嘴角弧度加深。
雖然在這裡等了鄧布利多三十分鐘讓他覺得很不愉快,不過先到還是有先到的好處的,就像今天,佔了正對過道的位置,讓他看到了某些平時難得一見的景象。看來雖然今天與鳳凰社的談判進展不大,但卻有一些意外收穫呢。
“哦?我一向不敢小看馬爾福家的消息靈通程度,不過這一次,”鄧布利多移開面前的蜂蜜水,殘留在嘴角和白色鬍鬚上的食物殘渣被無聲無杖咒清除乾淨,“馬爾福先生猜錯了,領養那個可憐的孩子的另有其人。”
“是麼?”盧修斯馬爾福不怎麼在意的說。
“也許明天你就知道那個善良的人的名字了,是你所熟悉的人呢。”鄧布利多朝馬爾福眨了眨眼。
馬爾福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抖了抖。他拿起手中的茶杯送至脣邊,垂下眼眸望着杯中的茶水,好似全然無心一般說,“那隻小貓不是巫師吧,是麻瓜還是啞炮?我可不知道鳳凰社還是慈善家的聚集會所。”
“馬爾福先生,有力量的人必須有承擔。身爲巫師,保護弱小的麻瓜也是我們的職責不是嗎?”鄧布利多笑眯眯的說。
“哦?那我想您爲那隻小貓選擇的監護人已經失職了,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小貓參觀巫師世界的好時候呢。”馬爾福放下茶杯,滿意的看到鄧布利多拿起了魔杖。
鄧布利多念起拗口的咒語,泛着水紋的鏡面在他面前浮現出來,一個光點慢慢點亮。那個光點的位置與自己所在的位置很近。鄧布利多藏在半月眼鏡後邊的藍色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馬爾福雙手交叉,肘部放在桌上,擡起的手指遮住了上勾的脣。果然,謹慎到多疑的上位者對那隻來歷不明的小貓,還是很警戒的呢。
就是不知道,這種警戒是習慣,還是那隻小貓太過與衆不同呢……答案是哪一個,今天就會有結果了。
“我想我得走了。馬爾福先生,你說得很對,這個時候確實不是孩子到對角巷遊玩的時候。還有些沒談完的事情,我們下次繼續把。”鄧布利多對馬爾福點了點頭,撤掉周圍的閉目塞聽和其他幾個掩飾性的咒語,大步朝酒吧後門走去。
二十分鐘,足夠一個孩子闖禍了吧。馬爾福站起身看着鄧布利多的背影,笑了笑,直接幻影移形了。
在穿過那堵牆之後,莫回頭去看,背後卻什麼也沒有。剛剛走過的通道消失了。
莫擡起手在身後的位置摸了摸,摸到的卻只有空氣。
真神奇。
莫忽然笑了開來。
她回過身看向對角巷。由於一個多月以前的那場戰爭,現在對角巷還未恢復到繁榮時期的景象,行人很少,一些商店也並未開業。一些人即便是在街上走着,也用兜帽蓋着臉,黑色的巫師袍籠罩全身,似乎連一寸皮膚都不敢露在外邊似地。
雖然如此,莫依然興致勃勃地跑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家叫做神奇動物園的商店門口,裡邊有些暗,不過依然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動物蜷在籠子裡邊,有些正在睡覺,有些瞪大了眼看着她,齜牙咆哮着,似乎隨時都要衝上來咬她一口的樣子。
“哦,哦,看看吶,是一位小淑女。”
莫將視線投向左手邊。一箇中年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來,嘴角上翹着,卻並不是笑容,反而像是諷刺又或者某種類似的東西。
“沒有人告訴過你,作爲淑女是不能亂闖別人的地盤的麼?”男人俯下身,細長的眼眸眯起,緊緊地盯着眼前這個高度還不到自己大腿的小女孩,低沉的嗓音中帶着些許恐嚇。
“我可以在你的商店裡逛一下麼,先生?如果選中了,我會付錢的。”莫擡着頭與男人對視,淡漠而空洞的眼睛裡看不見一絲慌亂。
或許爲莫的鎮靜所驚訝,男人有些拿不住眼前這個穿着麻瓜衣服的小女孩到底是麻瓜還是小巫師了。他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
“那麼,隨便看吧。請小心,我的小淑女,某些表明了不要靠近的籠子裡關着的是危險生物,請站在十英尺之外觀察。”
“謝謝你,先生。小黑很乖的,它可以一起進來嗎?”
“只要你保證你的寵物不被吃掉,小姐,請隨意。”
莫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擡起腳往店裡走去。
大大小小的籠子擠滿了店鋪的整個空間,像是倉庫裡的箱子一樣隨意堆放着,魔法生物像是不用呼吸一樣,被如此對待仍精神奕奕。至少某些品種是這樣,比如那些山貓,在莫靠近的時候像是被侵犯了領地一樣尖着嗓子咆哮。
“好凶。”
莫面無表情的給出了這個簡短的評價。
山貓金色的眼瞳與莫黑色無光的眼睛對視,很快的,生性暴躁的山貓就被莫眼睛裡的平靜所激怒,它揚起了爪子,忽的一下衝了過來。
“喵~”
這聲音是小黑的,自進來之後一直安安靜靜跟在主人身後的它忽然短促的吼叫了起來,一時間,其他生物的聲音都弱了下去。
小黑跳上層層疊疊的籠子,站在莫視線對等處甩着尾巴,在它身旁不到三英尺的地方,那隻山貓恐懼地抖着身子,縮到角落裡去了。
“喵。”
小黑又叫了一聲,這一回柔和了一些,倒更像對主人的邀賞。被它踩在腳下的籠子上貼着紅色的危險標誌。
“我警告過你了,不要靠近標明危險的籠子,就算是寵物也……”男人抓起魔杖快速衝過來,卻在看到那個擁着危險標記的籠子裡的生物蜷縮着身子瑟瑟發抖的時候猛然愣住。
他的目光落在那隻發抖的魔法生物身上,很快,又移到了那隻看起來與家貓無異的黑色小貓身上。
一聲吼聲就讓他店裡的孩子們都顫抖害怕,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在腦海中搜尋了半晌,卻沒有一種生物符合眼前這隻生物的特徵。
莫擡起手放在小黑腦袋上用力揉了揉,“收起你的氣息,小黑,欺負後輩是不對的。”
小黑溫順的樣子瞬間改變了,它用爪子在籠子上撓着,喉嚨裡發出咕嚕聲,似乎在反對莫“欺負後輩”這個說法。
莫朝店裡掃了一眼,每隻魔法生物此時都縮在角落裡,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活力充沛的模樣。
莫覺得有些掃興。
她面無表情的盯着小黑,看着小黑瑟縮着往後退,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它的尾巴。
“都怪你。”
“喵嗚——”小黑全身的毛髮都炸了起來,爪子在身下用力刨着,卻不敢將自己的尾巴主人的手裡奪回來,只能眼淚汪汪的望着它的小主人,祈求原諒。
中年男人被莫那一抓弄得心驚肉跳,見那隻不知名生物連反抗的動作都沒有,臉上剛剛升起的恐懼和驚詫扭曲成了誰也認不出來的東西。
這到底是誰家的小公主啊……
中年男人仔細打量了一下莫的穿着,在她赤腳着地卻始終不見灰塵的雙腳上停留了一會兒,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挫敗。
“算了,走吧。”
莫的話對這位飽受驚嚇的店主絕對是最好的安撫。他禮貌的與這位不知從哪個貴族城堡裡跑出來的小公主道別,看着那孩子走出店門,他才悄悄抹了把額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