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終還是掌握了空間的秘密。”小黑趴在桌子上，從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鋪了滿身，它慢慢張開眼睛，碧綠的眼眸裡寒芒閃過。
“不過也是，以她那種能力，要想掌握什麼東西是再簡單不過的了。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倒是讓人覺得奇怪。”小黑慢騰騰地甩了一下尾巴。
“不要說得好像你什麼都知道一樣，黑。”林子青嘲諷地笑了一下，說，“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
小黑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卻又兀自將那怒火忍耐了下來，口氣不怎麼好的說道，“總而言之，我們是再次被拋下了。”
“我們？”
林子青搖了搖頭，看向小黑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憫。
“你真的成了莫的寵物啊。”不是朋友，不是夥伴，沒有交談，更沒有交心。
小黑沉默着，將身體在陽光下蜷成一團。
很久，它才慢慢地說道。
“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要我怎樣都可以，即使是……寵物。”
什麼尊嚴，什麼驕傲，早在自己起意與莫簽下契約的時候，就該拋棄了。
林子青點燃一支菸，深深的吸了一口，“三天後，這個地方。你還要追隨她的話，就來吧。”
小黑詫異林子青竟在這時候答應了帶自己一起去往異世界的要求，它瞥了他一眼，重新把下巴擱在前爪上，“我不需要同情。”
“特別是你這位死神的同情。”
林子青悶笑了幾聲，彈着菸灰，眼中閃過幾絲笑意，“死神？那是誰給我的稱號？”
“一羣蠢貨，給對手起這種名字，活該被殺了。”小黑懶洋洋的說着。
“別冤枉我了，我可沒殺過人。”林子青靠在牆上吸着煙，繚繞的煙氣將他的臉薰得十分模糊。
“所以我一直很奇怪，像你這種人，爲什麼手上還是乾淨的？”
林子青沉默了片刻，忽然笑着搖了搖頭，“什麼叫做像我這種人？黑，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
小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林子青！”
金撞飛了門，衝了進來。他的雙眼泛紅，臉上的鬍子不知道多少天沒有颳了，看起來像個野人似地。
“莫在哪裡？告訴我，林子青！告訴我她去了哪裡？！”
林子青漠然地看着金富力士好似瘋癲一般的神態和呼喊，只擡了擡手指，漫不經心地呼出一口濃郁的煙氣。
這態度直接把金激怒了。他的胸膛猛烈起伏着，雙目圓瞪鼻翼扇動，手握成拳揪住林子青的衣領將他頂在牆壁上，林子青的劉海從額上落下來覆蓋了雙眼，餘下的半張臉看起來竟面無表情。
“告訴我，林子青！”
“真是的……”林子青忽然低低的嗤笑了一聲，“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既自大又愚蠢，還總是這副自以爲了不起的模樣……”林子青擡起頭來，直勾勾的盯着金的眼睛。那像極了莫的神態竟讓金一下子鬆開了手。
金爲自己的愣怔變得惱怒，剛往前踏了一步，卻忽然腹部一痛，竟被林子青一腳踹了出去。那不可抵抗的力氣加諸於金的身上，直讓他往後倒飛了四五米撞上了牆壁才停了下來。
“我當初爲什麼想殺你，你知道嗎？”
林子青一步一步走到金面前停了下來，低頭以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角盯着金憤怒而又錯愕的臉。
他面無表情的說着。
“我最反感的就是你這種人。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卻什麼都要插一腳。隨意闖入別人的世界，把一切攪得一團糟然後一個人跑掉。”
我的世界，莫的世界，那時所有遇到你的人的世界……
“你從來不在意你所作的事情會有什麼後果，不，你是從來沒有想過吧。”林子青冷笑着，這年僅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此刻眼底竟有種說不出的嘲諷與蒼涼，“你的心太專注，你的眼睛能看到的東西太少，你從來不會往旁邊的人臉上看一眼，哪怕只是回頭看一眼，你就會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混蛋至極的事！”
“爲了夢想什麼都能拋棄的金富力士與你，倒是很相配。”
說完這句話，林子青轉身離開，不再看地面上那表情呆滯的男人一眼。
菸頭靜靜地在地板上釋放着最後的光芒與熱量，那一明一暗漸漸熄滅的火光，就好像此刻男人逐漸下沉墜入黑暗的心。
小黑扭過頭來看了金一眼，然後輕巧的從窗口跳了下去。
“真是惡劣啊，林子青。”
它用漠然的口吻這麼說道。
林子青的風衣被風揚起，朝後劃開一個很大的弧度。他挺直着背，堅定不移的朝前邁步，短髮卻如此柔和的被風吹動，以至於連這個冷漠的背影，都變得柔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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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着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某次任務過後，林子青也是如此的姿態踏過一地死屍，莫抱着它走在他的後邊，用稚嫩卻認真的聲音告訴它。
——“這是我的朋友林子青，小黑要和他好好相處哦。”
那時候它是怎麼回答的呢？
——它只是轉過頭，回以沉默。
“主人。”
被修建成拱門形狀的灌木旁邊，管家站在慣常的位置上，俯身鞠躬。
他伸手朝旁邊一引，加長版豪華轎車的車門正打開着合適的角度。
林子青走到車門面前，忽然停住腳步。
“從明天開始，我不再需要管家，你自由了。”
管家的身體晃了一下，卻以平常的聲調平靜的說道。
“威廉卡索從宣誓追隨主人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一切就都屬於主人。”
“是嗎。”林子青坐在車裡，管家替他關上車門。
“那麼，如果我需要一隻惡魔呢？墮落了人類之心，以同類爲獵物的惡魔。”
管家平靜地躬身。
“一切將遵從您的命令，主人。”
林子青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車窗向上升起關閉，隨即車子發動，林子青靠在靠墊上閉上眼。
“你真的把他送到惡魔界了？”
不知如何出現在車上的小黑趴在柔軟的坐墊上，微眯着眼。
林子青的能力是時空傳送，可怕之處不僅僅在於傳送所需的條條僅僅是一個用他的血繪就的完整的圓，更在於，無論是什麼時候被他留下了能力標記，只要有了標記，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林子青願意，在他發動能力的時候，被留下標記的人就會被送往林子青設想的世界。
剛剛時空之門泄露出的絲絲氣息，小黑是不會認錯的。畢竟在原本的世界裡，林子青曾將很多人送到了那個世界，那個屬於惡魔，人類幾乎不能存活的世界。
可是剛纔那個人類卻不是被動被吸入那個世界，而是自己主動走進去的。覺醒了唸的人能夠感知到那個世界的危險氣息，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那人難道不知道自己邁出這一步，是在送死麼？
小黑心頭升起絲絲涼意。
那人並不是不知道自己隨時可能被那扇門裡的怪物撕成碎片，他只是像他所說的，一切遵從林子青的命令罷了。
只是一年多的時間，玩樂般的態度，便獲得瞭如此忠誠；剛剛的三言兩語，便讓這世界排名前五的強者，以及那個世界排名前三的強者幾乎心神崩潰。林子青這蠱惑人心的能力簡直可怕得讓人毛骨悚然。
小黑閉上了眼。
“你不是死神，是惡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