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考生爲了引起考官們的注意,並沒有選擇哭泣和懷念父母,反而在廢墟里不斷尋找着什麼,當她找到一個貴重物品之後,卻欣喜地笑了起來,的確,她在一片哭天喊地之中做到了獨樹一幟,但這番表演卻讓很多老師不由得暗自搖頭。
也有男生像精神受到了刺激一般,不斷地在廢墟之中游走哭號,頗有一種咆哮帝第二的感覺。
在衆人賣力表演的氛圍中,有一個表演區竟然是空的,沒人。
陳葉帆奇怪地問李振國,“這是哪位考生啊,怎麼到這個關鍵時候撂挑子?”
李振國快速地辨認了一下,“是林簡?怪了,方纔佈置考題的時候她分明在場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沒影了呢。”
陳葉帆雖說是本場考試的主考官,不過因爲她並不是表演專業出身,所以在考前會議中她明確表示,她只提供參考意見,最後的名次排定還是請李振國副院長牽頭。
這儘管是陳葉帆的由衷之詞,但李振國作爲二級學院的副院長卻還是要將她放在重要位置,凡事最後請她定奪。
“這個考生前兩場考試都非常出色,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麼突發情況。”李振國頗有些焦急起來,畢竟這樣的好苗子並不是每一年都能碰到,要是林簡真的是因爲什麼生理上的不適而錯失這次機會,這對於學校來說也是一大損失。
喬語冰就坐在李振國身後,她對林簡的突然失蹤也是頗感意外,可畢竟除了林簡之外的其餘十九名考生已經賣力演出快一分鐘了,他們作爲考官總不能爲了一個人而叫停現場考試,這對於其他考生來說同樣不公平。
耿嚴皺着眉頭看向舞臺,嘴裡不停地念叨,“這丫頭怎麼了?人呢?”
高朋帶着一點幸災樂禍的模樣,“餵我說耿老頭,你看好的那丫頭怎麼到最後一場比賽就慫了呢,我還準備好好看看那丫頭到底能表演到什麼程度呢?”
“高老頭你少說兩句,那丫頭一定是碰到什麼事了。快快,趕緊出來啊!”耿嚴就像是一個小孩似的,緊緊握着拳頭,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和兩個老頑童相比,伊正誠倒是面色平靜,心中雖有一些疑慮,卻也並不像其他老師那般表現得那麼明顯。
之前《桃花鎮》的試鏡,已經讓他見識到了林簡的實力。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並不弱,不,甚至可以用超出常人來形容,這樣性格沉穩、意志堅定的女孩,又怎麼可能在這種場合怯場呢。
林簡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吧。
而就在這一刻,那個缺席將近一分鐘的女孩出現了。
她從幕後緩緩走了出來,一步,一步,穿過身邊哭天搶地的考生,她就像一個黑白世界中唯一一個帶着彩色的人物慢慢走到了屬於自己的表演區。
不僅是所有考官,就連負責錄製現場、將時間平均分配到每一名考生的攝像師不由自主地都把鏡頭直接對準了她,隨着她的腳步移動,忘記了這組還有別的考生。
相比同組的其他考生,林簡只是面無表情地坐在了廢墟上,腦袋轉動幅度很小的向左看了看,又向右看了看,目光呆滯、眼神失去了神采。
過了好一陣子,她默默地擡起頭,眼眶噙着淚,仰望天空,淚水順着臉頰簌簌的流下,那一刻,時間靜止,天地之間彷彿就只剩下她一人,孤獨無靠、孤單無助,空氣好像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考官們甚至忘記了呼吸,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林簡的表現。
如果這不是在考場,人們肯定會以熱烈的掌聲來回饋如此精彩的表演。
直到李振國依依不捨地喊了一聲“時間到”,人們這才從林簡所表演的震撼之中清醒過來。
什麼是無聲勝有聲,林簡從頭至尾就沒有發出過一絲聲音,只是以動作和表情來詮釋她對“地震之後”的理解,但偏偏就是這樣,她卻在二十個人的考生當中脫穎而出,成爲了全場爲之矚目的焦點。
“不錯,不錯。這女孩很有靈性,以她現在的水準足可以擔當電影或者電視劇中的女主角了。”陳葉帆連聲讚歎道。
李振國也是分外高興,這林簡還真是會弔人胃口,在衆人表演到一半的時候纔出場,不僅吸引了目光和注意,最重要的是,她所表達出的內涵一下子就把其他人死死地壓在了下面。
要知道,“地震之後”這樣的命題難度很大,這屬於規定情境和情節的題目,讓考生戴着鐐銬起舞,想要出彩不容易,可林簡居然就做到了。
耿嚴一下子就昂起了腦袋,“高老頭,看到沒,這就是我將來的學生。”
他得意的樣子讓高朋一下子不爽了起來,“嗨,你樂啥,你沒看到我的學生早已經揚名立萬,成名國際了,而那小女孩還是一根幼苗,能不能成熟還不知道呢,你可別高興的太早了。”
“哎呦,我可是從你的話裡聽出濃濃的妒忌味道了,哈哈,告訴你,這好苗子你要是再敢動歪腦筋,我就跟你拼了。”
“讓給你還不行嗎?我今天話就撂在這兒,四年之後,要是她還沒當年的伊正誠獲得的獎項多,就算你輸。”
“行行行,這回咱倆總算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了。”
伊正誠捂着腦袋,他真後悔爲什麼要坐在這倆老傢伙身邊,忍受他們的鬥嘴。
不過剛剛林簡的那番表演也確實給他極大的震撼,作爲一個長期在一線工作的演員,他深刻地認識到進入狀態對於一個演員來說是多麼重要,很顯然,剛剛林簡就進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她真的能領會到那種驟然大悲之下的情感體驗。
那種極度悲痛又豈能只是以嚎啕大哭來體現,殊不知那麼多送葬隊伍前的痛哭,其真實內心又有幾分傷感和痛苦?
林簡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僅僅是伊正誠有這樣的疑問,很多考官也都感到十分意外。
以林簡不到十八歲的人生閱歷,她又怎麼會表現出如此真實的悲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