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教室裡又再度恢復了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釘在了林簡身上。
“解放天性”無論是字面意思還是他們在進入大學之前所接受過的表演課教育,老師們所講授的大都與晏雨聲的觀點基本一致。
有晏雨聲的珠玉在前,林簡想要獨闢蹊徑真的是難上加難。
幾個與晏雨聲交好的同學輕聲議論着,她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安靜的教室裡卻是尤爲明顯。
“呦,不就是覺得自己牛叉嗎,別人不管講什麼都想跳出來以表現自己的與衆不同。”
“誰說不是呢。已經是藝考第一名了,大家知道你牛總行了吧,別人想在老師面前表現表現,她就不樂意了?想出名掛號想瘋了吧。”
“不過,這林簡我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在某個網上視頻見到過。”
“哦哦,我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不就是伊掌門爲他出演的文藝片做的宣傳片嘛。沒錯,那個和伊掌門搭戲的女孩和林簡是挺像的,不過要說她就是林簡,我可打死也不相信。不過人家可能自己看着看着就信了,以爲她就是伊掌門的搭檔呢,得意的尾巴都甩上天了。”
“嘻嘻嘻……”
“哈哈……”
幾人的議論讓易飛塵聽了很是不爽,他顧不上有老師在場,當場扭頭衝着她們瞪了一眼,“你們這幾個八婆,有本事就站起來說,躲在下面bb算什麼東西?”
她們要是知道林簡在豎店取得的成就,怕是滿嘴大牙都要驚得全都掉下來。
楚夕夏倒從沒有對林簡有什麼懷疑,只要她能站起來,想來就一定會有對策。那個叫晏雨聲的小丫頭片子,就算是有點背景,她的經歷恐怕也絕不會能像林簡那麼豐富。
入學那一個夜晚所發生的事情,讓楚夕夏真真切切認識到林簡絕對不是一般人,雖然林簡是她立志追趕的對象,但是最終只能由她來打敗,而那些女孩在晏雨聲暗地裡的帶動下,當着這麼多同學的面諷刺詆譭林簡,不就是想從風頭上徹底蓋過林簡,以此來確定她在這一屆表演班羣體中的核心位置。
“我說你們有本事別在下面議論,你們要是有別的看法,就像喬老師講得那樣,主動舉手發言啊,在下面嘀嘀咕咕算什麼本事?”楚夕夏冷冷地刺了她們一句。
“什麼嘀嘀咕咕啦,你們才嘀嘀咕咕呢!”
“我們就是隨便聊聊,你們不想聽就別聽啊,難道你們說話就沒有違反課堂紀律嗎?”
“老師本來就讓我們暢所欲言,說幾句話難道就礙着你們了?”
“呵呵,你們沒看到林簡杵在那兒就跟木棍似的,一句也擠不出來嗎?”
“還是我們家晏雨聲講得好,有種你們也來反駁啊!”
晏雨聲的幾位支持者開始了犀利的反擊。
除去這幾人,其他吃瓜羣衆大都保持着沉默,而讓同學們感到不太適應的是,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高中,恐怕老師早就出言干預,整頓課堂秩序了。
可是到目前爲止,喬語冰右手臂擱在了講臺上,整個身體微微斜靠着,一副看戲的模樣,似乎對錶演班剛一開始上課就拉幫結派的行爲並沒有表示出什麼驚訝似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表演班裡聚集的都是來自全國的精英,個個心高氣傲、眼高於頂,又有誰甘願屈居人後呢,所以就算是鬧出一點小矛盾,只要不過分,當老師的其實也沒有必要特別的干預。
眼見林簡一直沒有說話,晏雨聲輕笑了一聲道,“要是說不出來呢,就乾乾脆脆地坐下,又何必在這裡強撐。反正都是同學,我們也不會特意去笑話什麼的。大家說對不對啊。”
“晏同學說的沒錯。又沒要你當着大家的面承認你輸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啊,就是拉不下狀元的臉,總覺得我們都是無名小輩,她要是認輸該多丟臉啊。”
“噗……哈哈。”
易飛塵這回真的準備要拍桌子暴起了,林簡這時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易飛塵一下子就泄了氣勢,像個乖寶寶一樣縮回了座位。
這倒是把楚夕夏看得一呆。
“晏同學,有一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林簡問道。
晏雨聲冷眼瞧向她,也不知林簡打得什麼主意,只是輕輕一哼,並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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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林簡淡淡道。
晏雨聲嗤笑了一聲,“盡說這些沒用的。”
林簡站在第二排本來是面對講臺,讓大家感到驚訝的是,她一下子就面向了坐在後排的同學,就彷彿是正在授課的老師一樣。
“大家一聽到解放天性這個詞,似乎就感覺到重點都在‘解放’這個詞上,從舊社會到新社會那種翻天覆地的改變,放到天性上,不就是要有一個徹頭徹尾的質變嗎?”
晏雨聲笑道,“你說的很對,怎麼,你也贊同我的觀點了?”
林簡搖搖頭道,“你聽我說完。在我看來解放天性絕不是表演入門課,而是一直貫穿演員表演生涯的隨身必修課。剛纔晏雨聲同學舉得那些例子其實都是錯誤和片面理解了這門課程。她以爲這門課只是向外的,是一種行爲方式。”
“就像前段時間市面上非常流行的瘋狂英語,以當衆大聲演講爲特徵,美其名曰解放天性。實際上都是利用了以解放天性爲名的自我催眠,打造出另一個自己或者說是自己的另一個方面,然後讓受訓者感覺到自己做到了之前從未做過的事情,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體驗。如此一來,他就以爲自己的天性真的被打開了。”
“可是實際上,那只是一種假象,是一種對自己天性刻意的改造。或者說,明顯帶有表演的成分,而不是真正的抒發自我。”
林簡這麼一說,教室裡的議論聲不由得又大了起來。
他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從這個角度來批判瘋狂英語的訓練方式。
晏雨聲不服氣道,“那你說說究竟該怎麼解放天性?我看你就是強詞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