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司馬安,只見他戴着一頂草帽,神神密密的,對蕭漢譏誚的語言他早已習慣,只是嘿嘿一樂,接着便湊過來道:“我就知道你會來。”蕭漢白他一眼,還是忍不住問:“慧安師傅她們呢?”司馬安笑道:“你可想明白,小心有細作報與那臭丫頭,有人又要捱揍,那可不好。“
蕭漢不耐煩道:“少廢話,人呢?”司馬安只是乾笑不說話,跟着身子一閃,露出一個人來,蕭漢只看了一眼,便覺得眼前一亮。
只見一個清清爽爽的小尼姑站在他面前,正微笑着看他。蕭漢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微笑道:“你來了。”靜心也微笑道:“你也來了。”二人相視而笑,感覺此刻的無言卻勝過千言萬語。
司馬安站在一邊,咳嗽道:“你們倒說話呀,一會兒慧安便過來了。”靜心玉面一紅,輕輕捻着僧袍衣角,對蕭漢道:“見到李姑娘了?”蕭漢微笑道:“見到了,你呢,武功練得怎麼樣了?”靜心搖頭道:“還是不行,師父老是罵我笨。”她語氣輕柔,比李月螢自有不同。
蕭漢笑道:“你如此聰明,哪裡會笨?慧安師父是急着要你成才,你也要努力。”靜心嗯了一聲,忽然擡頭道:“聽說李姑娘又打你了?”蕭漢老臉一紅,轉頭看司馬安,卻見他已經把身子背了過去。
場中打得正烈,叫好聲連天。九華派衆僧尼來自不同山峰,二人又站在最後,是以無人打擾。蕭漢不用想都知道此事必是司馬安所說,不由得老羞成怒,直想一腳踹死這死老頭。
眼見靜心雙眸清澈如水,蕭漢只覺心中清爽,道:“李姑娘跟我開玩笑的,哪會真打?”靜心輕笑道:“我想也是如此。”跟着又問道:“你的武功長進沒有?”蕭漢道:“長進不少,那次雷劈之後,倒成全了我,如果現在再來一道天雷,我便成武林高手了。”
靜心變了臉色,搖手道:“不敢亂說,哪有人沒事讓雷劈的?那次沒死是上天眷顧,以後不準胡說。”說完便雙手合什,閉上雙眼,連唸了數遍“佛祖保佑”。蕭漢心中感動,這小尼姑雖說與他沒有過多交談,二人卻好似相識已久的朋友,心有靈犀,三言兩語,倒勝過好多雖在一起彼此卻仍然生疏的朋友。
看她爲自己祈禱,蕭漢感動不已,看她玉蔥一般的十指,纖弱瘦削的身材,只感覺就像自己的小妹妹一般令人心疼。他輕踏一步,剛想說話,便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怒道:“蕭掌門,別來無恙?”
蕭漢嚇得一哆嗦,急忙轉頭,卻看到滿面怒容的慧安和慧定師太。再看司馬安,早不知道哪兒去了。蕭漢心中暗罵,急忙轉身施禮。慧安卻不理他,低聲對靜心道:“他怎麼過來的?”靜心低頭輕聲道:“我不知道。”
蕭漢看靜心挨訓,忙解釋道:“是我聽說師太來了,特意過來拜見的。”慧安冷笑道:“已經見過,蕭掌門請回。”蕭漢尷尬萬分,道:“既是如此,在下告退。”回頭看靜心,靜心也在看他,二人相視一笑。靜心朝他微微搖頭,蕭漢跟着點頭,轉身便走。
慧安恨恨看他一眼,回頭對靜心道:“修佛之人心要淨,不可讓俗人壞了心智。”靜心低頭稱是,雙眼卻看着蕭漢離開的方向。慧定師太過來拉住她,輕聲道:“不要惹師父生氣。”靜心點頭,乖乖跟在她們身後入列。
蕭漢得償所願,心懷大暢,剛回到原地,趙光義便過來道:“剛纔孟姑娘過來找你,見你不在,很不高興。”趙承宗也湊過來道:“孟姑娘好像也要打你。”蕭漢黑了臉,怒道:“老子又不是沙包,誰想打就打。”
趙光義和趙承宗相視而笑,趙光義道:“孟姑娘剛纔真來了,不過好像有什麼事,見你不在便走了。”蕭漢見他二人也敢消遣自己,哭笑不得,擺手道:“罷了,本掌門活得那叫一個失敗,連你們都捉弄我。”他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惹得趙光義趙承宗大笑不止。
三人說笑一陣,忽見場中風雲突變。此時場中打鬥的兩派分別是吳越如來派掌門董天磊和大宋七星山莊掌門陸沁。今天下場打鬥的是三十六派中排名靠後的幫派,雖也精彩紛呈,卻沒打出高潮。蕭漢不懂武功,看他們一招一式打得費勁,早沒了興趣,這纔會東看西走。
三人笑鬧一陣,這才轉頭看場中打鬥。如來派董天磊用得是一支禪杖,七星山莊陸沁用的卻是一隻流星錘。武林中講究一寸短一寸險,又講究以柔克剛。這二人倒是天生的對頭。蕭漢看了幾分鐘,只見場中呼喝連聲,兩道身影上下翻飛,煞是好看。
周邊各派拼命鼓掌叫好,喝彩之聲直要把少林寺掀翻。這年頭天下爭戰不斷,武林中人以自保爲主,倒是太平許多,難得有如此場面,是以個個都很興奮。
蕭漢極爲無聊,這些人的武功比起電視上演得差遠了,根本沒有那種飛來飛去天崩地裂的效果。看了半天,實在無趣,索性轉頭去看周邊門派。
三十六派中女弟子不少,更有好多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甚是拉風,不少年輕弟子根本無心欣賞比武,兩隻眼睛倒是不少停留在別派的女弟子身上。蕭漢心中暗想,經過半個月的比武,不知江湖之中又要多出多少神仙眷侶或怨偶來。
有的女弟子看到蕭漢看她,嬌羞的低下頭去,等她再次擡頭,卻失望地發現他的目光已經轉到另一個姑娘身上,不由地羞恨交加。
蕭漢東張西望,一直到比武結束,時間打發的很快。忽聽得場中銅鑼巨響,宣告今天下午比武結束。各派分批出場,然後便是吃飯,回屋吹牛,睡覺。
少林寺戒備森嚴,卻並不戒各派來往。因此飯後相好的各派便開始串聯,各大禪院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少林寺加強了戒備,到處可見黃衫和灰衫武僧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蕭漢沒什麼相熟的幫派,獨自一人回到屋裡,剛拿出秘籍背了一會兒,便聽門外道:“蕭兄,我們來了。”還沒等他說話,門已被推開,段西柳嬉皮笑臉擠了進來。
蕭漢收好秘籍,笑道:“就知道你會來。”段西柳嘿嘿笑道:“不僅我來了,他們都來了。”說着身子一閃,蕭漢看到駱北鴻站在後面,跟着便是江東閣,最後是一臉嬌俏的李月螢。
屋子太小,感覺憋悶得很。蕭漢苦笑道:“高朋滿座,可惜地方太小,坐不下。”李月螢不滿道:“少林寺太摳了,堂堂一派掌門,居然住這麼小的屋子。”駱北鴻道:“人太多,少林寺也沒辦法。”李月螢道:“這裡不行,都上我屋裡去。”段西柳笑道:“開什麼玩笑?你跟葉師叔住一起,我們敢去麼?”
李月螢白他一眼,一腳就踢了過來,屋子太小,段西柳躲閃不開,生生捱了一腳,登時叫出聲來。衆人大笑,李月螢得意道:“活該。”跟着正色道:“師父和掌門師伯他們都被行空大師請去了,一時回不來。”衆人大喜,一起道:“那還說什麼廢話,快走快走。”不容蕭漢說話,便一擁而出。蕭漢只好跟在後面,帶上屋門跟他們到西面禪院,這裡住的是峨眉派和天山派,兩派戒律森嚴,除了外面負責警戒的少林武僧,再看不到一個弟子。
一行五人進到屋裡。蕭漢看這屋子很大,屋中擺設簡單,和自己屋中差不多,只是多了幾張凳子,桌子上擺放着一套茶具,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根本不像後世電視劇上演得那麼華美,充分體現了佛家儉樸本色。
葉天寒果然不在,衆人依次坐下,李月螢做了東道主,大大咧咧坐到中堂左方,駱北鴻坐在右邊。其餘衆人挨着二人而坐。江東閣坐在駱北鴻右邊,段西柳坐在他下首。蕭漢看了一眼,只好坐到李月螢下首。
李月螢很滿意,看着蕭漢道:“我看你跟我們熟得很,不如這樣,你解散武當派,加入我們天山派算了。”駱北鴻三人面面相覷,駱北鴻忙道:“師妹不可亂說,蕭兄身爲一派掌門,哪能輕易解散門派?”段西柳笑道:“蕭兄今日剛入了名,跟着便解散門派加入天山派,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李月螢哼一聲,不滿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們急什麼?”蕭漢笑道:“我在武當好歹是一幫之主,加入天山派有什麼好處?難道要我做你徒弟嗎?”衆人大笑,李月螢粉面一紅,嬌笑道:“有什麼不行?我武功比你高,你叫我一聲師傅也是應該。”
師兄妹幾個說說笑笑,跟着說起今日的戰事。駱北鴻告訴他們,今天的比武只是個熱身,後十二派打完,到中十二派打鬥時便會精彩紛呈,不可錯過。上十二派打鬥便帶了血腥氣,雖說少林不準各派性命相搏,同爲江湖漢子,哪能容忍別人爬到自己頭上,是以爲了爭奪前三甲,各派大都不惜以命相搏,受傷出血便在所難免。
段西柳說起今日的新奇見聞,先是赤陽幫幫主蔡正浩遇到了昔日戀人,二人正在說話的當口,蔡正浩的夫人帶着弟子趕來,當場便抓到他臉上五條血痕,差點破了相。蔡正浩下午帶了蒙面方巾與會,他夫人一氣之下,帶着一半弟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