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漢心內一動,害怕殘存的十二兇再來,急忙竄了出去,其餘衆人也跟着出來。
只見幾名武當弟子拿棍子挑着一條菜花蛇在那裡大呼小叫,蕭漢懸着的心漸漸放下,只要不是杜蒼黃到來便好。那廝被自己嚇破了膽,估計呆在陳留俞韻溪身邊再不敢出來。
弟子們見他出來,紛紛過來請安問好。蕭漢與他們笑答幾句,問起那蛇的來歷,一名武當弟子笑道:“我們正在打柴引火做飯,便在崖邊看到這蛇,劉兄弟生性怕蛇,這才叫了起來。”說着一劍揮過,把棍上的菜花蛇削爲兩段,哈哈大笑道:“這蛇根本沒毒,倒把劉兄弟嚇了一跳。”
那姓劉的弟子羞得面紅耳赤,悄悄退了出去。武當弟子們大笑一陣,各自再去忙活。
蕭漢吩咐邢安平加強警戒,不可鬆懈。邢安平馬上分出數十名青吉分舵弟子到諸處值哨,這才隨同衆人重新回到蕭漢窩棚。
蕭漢又與衆人議論一陣,把所有能想到的細節全部推演一遍,衆人聽得他的計劃俱很震驚,同時也很興奮。只是柴心月與慕容秋雨臉上微有不滿,卻沒有說話。
白九霄聽聞他要與少林翻臉,猶豫道:“少林歷來爲武林正宗,雖說之前對我派多有不敬,卻也曾派過二代弟子幫助掌門對敵。凡事適可而止,不可傷了武林和氣。”
蕭漢笑道:“白老爺子說得對,只要行空配合,本宗首絕對給他面子。”白九霄搖了搖頭,默然不語。
衆人計議已定,一切分工責任到人。眼看天色漸晚,武當弟子們早已在兩邊山坡上搭起數百個小型窩棚,又採買了數百牀被褥發放下去。連同吃的都是用牛車一車車從鎮上運來。
現在武當派有的是錢,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己。萬事成忙完正事,這纔回來見蕭漢。
衆人早已各自散去,蕭漢正在另一間窩棚裡照顧柴心月休息,兩邊站了李月螢與慕容秋雨。武當七子與蘇若彤自有白九霄與司馬安在一旁考校武功,邊上圍了好多武當弟子觀戰。
柴心月晚上只喝了一點點粥,令李月螢與蕭漢很是擔心。請來的老中醫被柴心月執意趕走,白白送了人家三錢銀子,讓李月螢很是不滿。
此時李月螢正寒着臉在勸她早點休息,她一直以爲一路行來風高露重,柴心月就是有點感冒。慕容秋雨與蕭漢自然知道原因,一個不說,一個不敢說,只是呆呆站在一邊看二人對話。
萬事成滿臉微笑進來道:“掌門與幾位夫人用過飯沒有?”蕭漢愣道:“你忙完了?”萬事成點頭道:“聽說掌門特意要我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蕭漢急忙起身向外走去,慕容秋雨緊隨其後跟上。李月螢剛要跟來,回頭看到柴心月臉色蒼白,又有些猶豫。蕭漢自然看到,朝她點頭道:“你陪陪柴師妹,我與萬部長說幾句話。”
李月螢點頭,朝柴心月微笑道:“讓他們談正事去,我來陪妹妹說話。”柴心月輕聲道:“多謝姐姐。”
邊說邊意味深長地看着蕭漢,蕭漢咳嗽一聲,把臉轉過去對萬事成道:“你隨我來。”慕容秋雨跟着二人出去,回到蕭漢窩棚。
聽聞普陀山武當派被滅,萬事成差點暈倒,要不是慕容秋雨上前扶住他鐵定摔倒在地,兩眼頓時變得散漫無光,臉上神情痛苦無比,半晌才流出兩行老淚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蕭漢淡淡看着他,好久才道:“傳聞是葉青書出賣本派,勾結白蓮教妖人夜襲本派,纔有滅派之災。”
眼看萬事成驚訝的神情,蕭漢臉色微沉道:“聽聞你與葉青書多有來往,現在他無影無蹤,你可知他躲在何處?”
他的話裡有話,萬事成六七十歲年紀,自然聽得出來,眼見掌門懷疑他,登時站直身子,抹了一把眼淚慨然道:“葉青書是李堂主與葉堂主指派到東京取用物資錢糧的,我想着俱是一些老兄弟,又到那海島上去受風吹雨淋,心下不忍,便吩咐管事一應物資盡他們支取。此事自然欠妥,至於葉青書只與我見過一面,其後再沒看到。掌門懷疑我勾結妖人,這讓我實在無話可說。”
慕容秋雨看他神情痛苦委頓,忍不住輕聲道:“此事與萬老爺子無關,兄弟們都很信服萬老爺子。”
蕭漢看她一眼,長嘆一聲道:“葉青書爲我教叛徒,我一定要抓到他爲兄弟們報仇。”跟着又搖頭道:“兄弟們跟我從谷底出來,本以爲我能帶領兄弟們過上好日子,誰知會出此事,實是令我肝腸寸斷晝夜難眠。普陀山遠離中原,本以爲會清靜一些,我也是一番好意,哪知江湖險惡,仍會有此劫運,實是天命難料。”
萬事成感激地看一眼慕容秋雨,眼見蕭漢自責,忙道:“江湖之人刀頭上求生,有此結果也是難免,掌門不必自責,待得江湖事了,放出弟子們尋訪那賊子蹤跡,一定要把他活捉生祭諸位死難兄弟。”
蕭漢又安慰他幾句,這才放萬事成回窩棚休息。慕容秋雨一直扶着他出去,又一路輕聲勸慰,令蕭漢很是感動。
夜涼如水,明月皎潔,武當弟子們三五成羣聚在一起談笑,數堆篝火燃起,有人扯着嘶啞的嗓音唱起歌,引得弟子們大笑不已,卻又不知不覺加入進去,慢慢成了大合唱,氣勢頗爲雄壯。
武當七子與蘇若彤被二老考校一番,卻是江浩宇排了第一,蘇若彤排了第二,白浩鳴排了第四。白七少爺沒打過蘇若彤,失了面子,被武當弟子們好一頓嘲笑,一向夠厚的臉皮也有些掛不住,吃過飯後便早早躺下休息。
蘇若彤本想卻叫他一起出來聽唱歌,卻被六子攔下,告訴她這山間有好多野兔,剛纔他們已經請了青平分舵主巫和洽答應帶他們打兔子去。蘇若彤只得隨同他們一起前去,六子如衆星捧月一般擁着她,前面由巫和洽帶着兩名門下弟子開路,在太室山南面三四里處一面緩坡上設下數十個暗套,然後命六子四散在草坡上踩踏,驚起數只小獸。
一晚上下來不僅套住了四隻兔子,還抓住了一隻蜜獾,一隻松鼠。按說松鼠應該呆在樹上纔對,不知爲什麼竄到下面來,被套個正着。
巫和洽帶着七人玩得不亦樂乎,獵物自有兩名弟子代拿,那隻小松鼠傷了腿,被蘇若彤要去,拿金創藥給它敷了,用自己的小手絹裹了傷處,抱着它再不鬆手。
九人回去時月已偏西,還好一路俱有武當弟子警戒,明哨暗哨一直放了有三四里,也可見武當派行事之謹慎。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來,武當弟子們用過早飯,各自聚在一起談笑。蕭漢正在屋裡洗臉,便聽外面有人高叫道:“天山衆老俠客到。”
跟着便聽到萬事成謙恭的聲音傳來,請他們到北面窩棚休息。蕭漢哪敢怠慢,隨便抹了一把臉,匆忙竄了出來,卻見李月螢、慕容秋雨、柴心月已經出來,連同白九霄、司馬安、楚天舒、三堂十二分舵主都是規規矩矩排成數排迎接衆人。
武當弟子們早已肅立起身,站得筆直。蕭漢看到東面緩步走來五個人,爲首的正是須發皆的的天山派掌門刁北斗,後面依次跟着厲天都、賀天笑與葉天寒,葉天寒身邊緊緊跟着一位藍袍美婦,正是柴心月師父藍傲霜。
蕭漢剛要上前相見,便見天山四老與藍傲霜已同時躬下身對白九霄道:“後生小輩見過白老前輩。”白九霄與黑白煞一般年紀,自然是他們前輩,只是現在他是武當派一員,哪敢受此大禮,急忙躬身還禮,口中連道不敢。
司馬安雖也與白九霄同輩,可惜在江湖上一向聲名不佳,自然受不得別人尊敬,只是他對此早已習慣,只是眯着兩隻小眼看着他們。
刁北斗看他一眼,淡淡拱了下手道:“幸會。”司馬安點點頭算做回禮。蕭漢急忙奔了過去,後面李月螢、慕容秋雨、柴心月緊緊跟着,四人一起躬身行禮。
刁北斗一直到他們都躬下身去才擺手道:“罷了。起來吧。”李月螢不待他說完早已跑到葉天寒身邊,拽着她師父的胳臂眉開眼笑道:“師父你可來了,想死我了。”
柴心月也奔到藍傲霜身邊,兩眼紅紅道:“師父。”藍傲霜憐惜地看她一眼,輕輕幫她擦掉臉上的淚道:“好月兒,不哭。”跟着嘆惜一聲道:“怎麼這麼瘦?”
諸堂主及分舵主、武當七子及蘇若彤一起上前躬身施禮,天山諸老拱手謝過,自有蕭漢迎着送入北面最大的一個窩棚。
武當派不敢再鬆懈,馬上安排了數層警戒,同時各堂弟子紛紛退到兩面山坡棚屋之中,留下好大一片空曠之地。
白九霄率領武當諸高層退下,屋中只留下天山五老與蕭漢、李月螢、慕容秋雨、柴心月四人。李月螢緊緊靠着葉天寒,柴心月緊緊偎依着藍傲霜,二人都顯得既高興又激動。
二老也是一臉溫情,滿意地打量自己的寶貝徒弟,眉眼裡都藏着笑意。待武當弟子敬上茶退下之後,刁北斗哼了一聲,屋內氣氛馬上變得緊張,衆人一起看看向蕭漢。
蕭漢剛要說話,突聽得“呃”一聲輕響,柴心月突然捂着嘴角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