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漢正要激他動怒,聞言冷笑道:“我唐軍六十餘萬,聽聞元帥手下只有十五萬人馬,數千裡防線,你如何防守得來,只要我軍突破一處,你是否相信我唐軍便可一日百里直撲興王府?”
南漢諸將大怒,紛紛喝斥蕭漢猖狂。蕭漢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笑容,兩眼卻盯着潘崇徹不放。
潘崇徹臉色數次變幻,終於鬆下來道:“蕭蔘謀年紀雖輕,見識卻頗爲不凡,本帥受教。”跟着大手一揮對潘閬道:“擺酒,本帥要與蕭蔘謀長好生談談。”
這畫風轉變太快,蕭漢都有些不習慣,慕容秋雨臉上也露出詫異之色,輕輕向蕭漢使眼色。蕭漢自然會意,當即躬身拱手道:“多謝元帥好意,只是今日來得匆忙,也不太正式,待明日我帶杜元帥親自前來與元帥會面再赴宴不遲。”
潘崇徹一愣,跟着點頭道:“如此也好。”二人又談了半個時辰,不過仍是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打嘴仗而已。是否停戰潘崇徹說了也不算,自然還得派人請示漢主劉倀,一來一去時間也短不了,因此潘崇徹才同意明日繼續談判。
蕭漢鬆了口氣,與慕容秋雨對視一眼,慕容秋雨微微點了下頭。蕭漢躬身道:“在下這就告辭,明日辰時,請元帥與杜元帥到前面十里坡相會如何?”
潘崇徹臉色微變道:“一言爲定。”跟着向身邊潘閬使個眼色,潘閬會意,先行走了出去。
蕭漢警惕之心又起,這幾年見多了陰謀詭計,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想活得長,還得多長一個心眼。慕容秋雨自然也看到潘閬出去,輕輕捱了下蕭漢,蕭漢微微點了下頭。
潘崇徹率領衆將衆蕭漢出帳,看到外面一百頭牛與二十一名“唐軍”仍然筆直站在原處不動。蕭漢向莊天佑使個眼色道:“一切談妥,馬上準備交割。”
此時潘閬也已回來,朝潘崇徹悄悄使了個眼色。蕭漢自然看在眼裡,突然大聲道:“點。”
二十一人同聲應是,右手裡早已握着的打火機“嚓”一聲打着火焰,跟着便點向各自身邊的引線。火苗一閃,再次點向牛尾。
這二十一人動作極爲迅速,也就兩三秒間便已完成,蕭漢一聲厲喝“走”,二十一人同時轉身後撤,須臾間已逃出數丈。
不待南漢諸將反應過來,蕭漢與慕容秋雨已轉身向潘崇徹撲來。南漢諸將驚呼一聲,立即有數名副將挺着刀槍撲出相救。
潘崇徹沒想到蕭漢區區二十餘人便敢當着漢軍數千人之面行刺,惱羞成怒道:“殺光他們。”衆兵將同聲答應,一起撲了上來。
山頂地區狹小,哪時機會施展得開,因此圍攻蕭漢與慕容秋雨的只有區區百人。潘崇徹由潘閬護着退到安全之處,臉色煞白道:“這些唐軍雜種,居然敢行此卑鄙之事,馬上集結軍隊,待擒了這賊子,立即發兵擒拿杜真。”
衆將一聲吶喊,自有人衝下山南傳令。蕭漢與慕容秋雨配合默契,二人先後擊殺數人,躍過強攻不退的數名南漢大將,一左一右再次朝潘崇徹撲來。
潘崇徹身邊四名副將跟着撲出,當即把二人攔下。蕭漢一招“歸元掌”直撲那將頭頂,誰知那員全副武裝的副將悶哼一聲,身子向左滴溜溜一轉,手中一柄開山大斧跟着摟頭蓋腦劈下。
另一名夾攻蕭漢的副將同樣全副武裝,手中持着一杆長槍直刺他脅下。蕭漢怪叫一聲,心內感覺不妙,再看一眼二人頭盔下的模樣,突然大叫道:“原來是你們?”
圍攻慕容秋雨的同樣是兩員“副將”,其中一人手提一副鋼製骨架,另一人卻使着一把金絲大環刀,這二人功夫着實不凡,直把慕容秋雨逼得節節後退。
正在激戰之間,便聽得“轟隆隆”數百聲響,四百顆藏在牛身上口袋中的火雷接連爆炸。這年代黑火藥遠沒有後世的TNT炸藥威力大,不過勝在數量多,仍是把周邊漢軍炸得死傷一片。
那些黃牛尾巴着火,吃痛不住,拼命前衝,連番踩踏下去,漢軍一片狼籍,弓箭手剛要放箭身殺火雷便相繼爆炸,幾百人只殘存了十數人。
追趕莊天佑的數百人根本沒他們速度快,眼看武當弟子們便要衝下山去,忽聽得一聲哨響,半山腰一處山凹處突然伏兵四起,數百人把武當弟子們首尾截斷,挺着寒光閃閃的長槍撲殺過來。
蕭漢此時功力非凡,先躲過開山斧劈頂一招,又躲過長槍刺心之招,大喝道:“王天澤,荀南平,你們敢對本宗首下手?”
兩名假扮副將之人正是地鬼宮掌門王天澤與山妖門掌門荀南平。二人見身份暴露,哈哈狂笑道:“狗屁宗首,我從來不承認。任你小子精似鬼,今天也要讓你嚐嚐上當受騙的滋味。”
二人交換一下眼神,再次雙雙撲上。蕭漢怒髮衝冠,奈何二人配合默契,倉促之間倒讓他難以得手脫身。
另一邊與慕容秋雨對陣的卻是屍怪殿掌門陰有壽與石初陽手下金刀狄寧。蕭漢雖知石初陽對他恨之入骨,可任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石初陽居然會與南漢勾結在這裡設計陷害他。
這個虧真吃大了,今日潘崇徹是徹底別想抓到,能不能脫身都是問題。二人拼力對敵,四人之中除了金刀狄寧功力稍遜被慕容秋雨逼退之外其餘衆人都是步步進逼,加上數十名南漢軍將助戰,一時之間倒把二人逼了個手忙腳亂。
二人先後擊斃十數人,仍是脫不出重重包圍。蕭漢此次上山談判爲表“誠意”,連寶劍都沒帶,此時捉襟見肘,險象環生。他幾次要用歸元掌擊斃王天澤或荀南平,奈何二人狡猾似鬼,見勢不妙便會把一名南漢副將送上,因此蕭漢二人左衝右突,仍是逃不出去。
眼看漢軍源源不斷涌來,蕭漢心內暗歎,千算萬算,仍是少算一招,自己能與唐軍聯繫,爲何石初陽不能利用漢軍對付自己?自己還是太過大意,這纔會有今日慘敗。
令他奇怪的是石初陽怎麼會脫身出來指揮這些人設計自己,難道俞韻溪也想對付他?或者裡面另有陰謀?
慕容秋雨一劍刺死一名拿刀副將,香汗淋漓道:“大哥,我殿後,你衝出去。”跟着右手一晃,小金蛇疾射而出,跟着一團粉紅煙霧瞬間把圍攻之人罩在其中。
這兩招殺傷力太大,蕭漢多次領教過,立即閉氣,伸手在她左邊衣袖中摸出解藥服下。那些圍攻副將自然不知道她的厲害,剛要衝上來,便被小金蛇咬死四人,跟着場中“撲通撲通”接連倒下十數人,嚇得其餘兵將怪叫一聲接連後退。
王天澤四人自然不會上鉤,見到慕容秋雨祭出小金蛇時便悉數後退,毒煙自然也趕不上他們的速度。
四周層層疊疊都是漢軍,而且山下又衝來數隊漢軍兵馬。蕭漢哪敢再託大,一把拉了慕容秋雨左手,足尖一點便直撲向北面山道。
漢軍一陣吶喊,潘閬高聲叫道:“放箭,射死他們。”半空之中慕容秋雨袖中突然飛出一條白練,徑直撲向最前一排弓箭手。
那白練之上沾着一層紅霧,弓箭手們知道厲害,發一聲喊同時後退。蕭漢運足內力,扯了她拼命奔逃。眼看將要逃到山道之上,突然看到漫天飛來黑乎乎的鐵球,登時嚇得魂都飛了。
莊天佑二十一人被圍,武當派弟子們早已想到最壞結果,一個個面無懼色,當即聚到一起看着莊天佑。莊天佑從懷中掏出數個兩指粗細圓筒,隨手按亮打火機道:“十人一組,上下同發。”
武當弟子們發一聲喊,各自從身上掏出圓筒點着擲向上下漢軍。上面漢軍早領教過南唐火雷威力,當即驚叫後退。下面埋伏漢軍根本不知厲害,仍有數十人直朝武當弟子們衝殺過來。
那些圓筒跟着爆炸,威力雖比上不火雷,卻也把他們炸得暈頭轉向。不待他們反應過來,莊天佑已經帶着二十名武當弟子揮舞着匕首衝殺過來。
這二十餘人俱是輕功一流,又有莊天佑親自率領,一個個如吃了興奮劑一般衝入漢軍陣中,只把漢軍殺得鬼哭狼嚎四處奔逃。
正在此時,郭然與燕澤所部及朱雀堂四個分舵弟子大舉殺到,漢軍哪敢再戰,紛紛逃回,又被莊天佑二十餘人死死堵了山道,大半戰死,少半投降。
杜真早得了蕭漢吩咐,知道他們得手,立即指揮投石車上前,成百上千顆火雷鋪天蓋地便朝山頂傾泄下來。
這也是蕭漢做死,出發時便告訴他一旦莊天佑他們逃回便用火雷拋射,杜真執行命令真是聽話,根本顧不上他的死活。也許在他心中,蕭漢雷都劈不死,火雷自然也炸不死。
蕭漢功敗垂成,剛帶慕容秋雨逃出重圍,便見火雷鋪天蓋地而來,怪叫一聲道:“杜真老兒,我回去就剝了你的皮。”眼見山道已被全方位無死角覆蓋,哪還敢再向下衝,只得拉了慕容秋雨衝向右邊萬丈懸崖。
唐軍氣勢如虹,燕澤裸了上身,手持大刀帶領手下軍將直衝山頂而去。郭然緊緊跟上,諸部眼見有便宜可沾,早忘了昨日計劃,各自催動軍馬拼命跟上。
潘閬眼看蕭漢與慕容秋雨被逼下懸崖,剛要開口大笑,便見漫天黑點直朝山頂傾泄而下,登時嚇得腿都軟了,厲聲叫道:“唐軍火雷,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