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北鴻和段西柳突然起身,把中年文士圍在正中,劍影晃動,竟然把他團團罩住。蕭漢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立即拉了葉子萱和郝雨霏後撤,田承志緊跟在他身後。四人站在路邊竹林旁,驚異地看着三人。
其餘三張桌子上的人見有人打鬥,不再吃飯,也跟着站起,遠遠躲到一邊觀戰。那青衫銀鉤漢子面色陰冷,雙鉤插在身後,兩隻眼睛不時閃出一絲精光。那小老頭躬着身子,看不清面目,只是他手裡拿着那個青布包袱,不時把頭轉向蕭漢。麻臉漢子手持朴刀,饒有興味地看着駱段二人。那員外模樣的中年人和夫人嚇得面無人色,躲在一邊渾身發抖。店老闆夫婦嚇得鍋竈也不管了,遠遠地鑽到竈臺後面。
蕭漢不知道駱段二人爲什麼出手,擡手摸了一下,忽然失聲叫道:“銀子。”跟着突然明白過來,呀呀個呸的,這中年文士是個小偷,剛纔和自己稍一接觸,便偷走了自己身上的銀子。媽的,怪不得他要請全部的人吃飯,敢情不是自己付帳。
眼見駱段二人困住那人,蕭漢高聲叫道:“二位兄弟,這個賊胚偷了我的銀子,麻煩二位幫我討回來。”駱北鴻沒有應聲,段西柳高聲道:“蕭兄弟放心,那是自然。”
中年文士忽然大笑道:“天山派雖名滿天下,你們二人卻也擋我不住。”右手一伸,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右手微微一振,寶劍登時立起,身形突轉,和駱段二人雙劍相交,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駱段二人一擊不中,立刻變招,駱北鴻劍光一晃,寶劍登時變得血紅。段西柳劍尖一晃,竟然一分爲三,分刺那中年文士上中下三路。
中年文士大喝一聲“來得好”,不躲不避,身子直直衝天而上。圍觀諸人中突然一人叫道:“好一個天山血劍。”又聽那個麻子道:“天山九劍果然威力無窮。”那個老頭只是擡頭看了一下,又把頭低下,盯着蕭漢方向。
駱北鴻眼見中年文士沖天而起,冷哼一聲,跟着沖天而起。手中血劍帶着紅光直刺那人小腿。那中年文士身在空中,大驚之下,右足一點左足,身子詭異地向左閃了一步,駱北鴻一劍刺空。段西柳正好撲上,劍尖再晃,分三路直刺他雙腿大穴。中年文士“咦”了一聲,臉上微露驚訝之色,叫道:“好好好,天山派後繼有人。”
中年文士收起輕視之心,面色鄭重,身子一晃,落到旁邊一株竹子之上。還沒喘息兩聲,駱北鴻便追了過來。蕭漢看他騰空飛起,竟如一隻狐狸一般靈敏。中年文士目光閃爍,忽然揮動手中軟劍,一下纏住駱北鴻擊來的長劍。駱北鴻大喝一聲,左手箕張,掌心通紅,向中年文士前胸打來。
中年文士大驚,軟劍一鬆,雙足繞竹杆一圈,借力躍到另一株竹子上,這一手玩得漂亮,行雲流水一般,圍觀諸人都看呆了,好半晌才聽那麻子道:“好高的輕功。”段西柳身法比二人慢了一步,此時也拿劍逼至,天山九劍施展開來,衆人只見劍光閃爍,竟然把段西柳身影遮住,只見一團劍影急速逼近中年文士。劍影所過之處,遍地狼籍,竹子倒了一大片,竹葉漫天飛舞,煞是好看。
中年文士怪叫一聲“天山九劍”,身形急晃,足尖點着竹杆,竟然再次騰空飛起。駱北鴻厲聲喝道:“下來。”手中寶劍脫手而出,竟然後發先至,封死了他逃跑的路線。那文士身形再向左移半步,便會被寶劍穿胸而過。此時危急萬分,中年文士面無人色,身形生生停在半空,忽地直直落下。
這一招很是巧妙,駱北鴻寶劍脫手,本是衝得他逃跑方向,卻沒想到他會直落地面。他本是衝向左邊,左掌用足內力,“轟”一聲擊到一株巨大的竹子上,衆人只見那棵竹子搖晃一下,“轟隆”一聲倒地。
段西柳本是追着他而至,兄弟二人配合默契,駱北鴻一招擊空,段西柳寶劍收勢不住,挾着風聲劍影掃倒一大片竹林,擦着中年文士頭髮而過,劍鋒居然帶斷他一綹頭髮。
饒是中年文士武功高絕,還是嚇得面無人色。此時逃過一招,再不敢怠慢,身子一彎,雙足一錯,原地轉了半圈,突然平平飛起,左手一揚叫道:“銀子還你,我不要了。”數道白光直射段西柳,駱北鴻左掌一翻,將白光一一擊落在地,卻是幾錠銀子。就這麼遲了一步,中年文士已經退入竹林。蕭漢看到銀子,兩眼放光,立時不顧危險衝了上去,田承志緊跟在他後面,二人迅速把地上銀子拾了起來。田承志接過銀子,一把揣在自己懷裡,雙手抱拳,緊緊護住前胸,看得蕭漢哭笑不得。
段西柳叫道:“楚天舒休走。”中年文士怪笑道:“天山派武功高絕,老楚不跟你們玩兒了。”二人剛要追,忽然聽到一聲暴喝:“楚天舒,原來是你,快把東西還來。”蕭漢吃了一驚,卻見那麻臉漢子滿臉怒容,手持朴刀就衝了上來。
駱北鴻和段西柳互望一眼,互相搖了搖頭,段西柳道:“敢問前輩是?”那麻子卻不理他們,足尖一點,直撲竹林,口中怒喝聲聲,顯然跟楚天舒有莫大的仇恨。
楚天舒眼見又有人追他,害怕三人聯手。他一人應付駱段二人已是吃力,再加上一個不知高低的麻子,哪敢再去冒險,當下也不回頭,邊逃邊叫道:“麻子,老楚又沒偷你老婆,你追我做什麼?”
那麻子邊追邊怒喝道:“你真是楚天舒?”楚天舒哈哈大笑:“天下還沒人敢冒我老楚的大名呢。”麻子怒道:“如此就對了,快把大蜀皇宮所盜的東西還來,否則……”楚天舒愣了一下,笑道:“原來是西邊來的朋友,慢待了,老楚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們了,後會有期。”
楚天舒本就邊說邊逃,話一說完,身子再次躍起,眼看便要衝進竹林深處。忽然一個人影一閃而至,一雙銀鉤一左一右封住了他的退路。這人身形太快,衆人都沒看清,楚天舒也是一樣,當即出了一身冷汗。再看身後麻子和駱北鴻段西柳三人已經追至,四人把他團團圍住。
楚天舒很是畏懼面前的青衫漢子,立即落地,苦笑道:“閣下何人?爲何也來趟這渾水?”雙鉤漢子冷冷地道:“文丑醜,把大周皇宮所盜的東西交出來。”楚天舒臉色變了幾變,嘆了口氣道:“連你也來了,楚某真是好大的面子。大周皇宮我倒是去過,不過卻沒盜什麼東西。”
文丑醜面無表情道:“心月公主的東西。”楚天舒皺眉道:“什麼公主,我沒見過。”跟着忽然想起了什麼,接着道:“倒是在後宮一個小院裡看到一個小姑娘,順手拿了她頭上的珠釵,你要的就是這個?”文丑醜伸手道:“交出來。”
此時衆人已經全部追至,就連蕭漢在安排了田承志照顧葉郝二人後也追了過來。那老頭緊緊跟在蕭漢身後,一言不發。
衆人把楚天舒團團圍住,現在就算他輕功卓絕,也逃不出這麼多高手的包圍。楚天舒面色變了幾變,看着衆人微笑道:“諸位都是來尋東西的麼?”文丑醜伸手道:“東西拿來,我放你走。”
麻臉漢子怒道:“你憑什麼放他走?”文丑醜瞅了他一眼,嘴角歪了歪,顯然很是不屑。麻臉漢子大怒,挺着朴刀上前道:“楚天舒,江湖人稱你是盜聖,想不到會有今日吧?快把東西還來。”楚天舒笑道:“你又是替誰來討債的?”麻臉漢子臉色一紅,怒道:“你盜的東西交出就是,否則的話只有死路一條。”楚天舒哈哈大笑道:“我老楚縱橫江湖數十年,也不是嚇大的。今日你們以多欺少,我認栽便是,不過你們所要東西可沒帶在身上。”
段西柳眼見他逃不了了,微笑道:“楚老前輩果然好輕功,依在下看來,楚老前輩的易容之術也是天下無雙。”楚天舒怔怔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道:“這位小友好眼光,老楚我行走江湖,得罪之人衆多,總得想辦法遮掩一二。”說着忽然低下頭,右手在下巴上輕輕一扣。
蕭漢瞪大雙眼,這可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易容術,總得看看這貨怎麼搞得,是不是像川劇變臉那樣。衆人也都看着楚天舒,只見他右手輕輕一扣,便扣出一張臉來,那臉卻似後世女人常用的面膜一般,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用什麼做的。再看楚天舒,卻變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黃臉漢子,這張臉很是普通,屬於放到人羣裡便找不到的那種人,一點特色都沒有。
衆人有些發呆,文丑醜嘴巴一歪,仍是伸出手道:“東西拿來。”楚天舒乾笑道:“文大俠,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了,那麼貴重的東西我能帶在身上麼?自然要找個地方藏起來。如果你真的想要,就得跟我到那裡去取。”
麻臉漢子怒道:“我們的東西呢?”楚天舒看他一眼,淡淡道:“自然都在那裡。”段西柳突然道:“一年前,你是否到過天山派?”楚天舒笑道:“我老楚天南海北無有不去,天山派還真去過。”
駱北鴻和段西柳雙目精光一閃,俱露出驚喜之色,段西柳接着問道:“你可曾在天山派盜走一支玉釵?”楚天舒想了一下道:“好像有這麼一回事。”駱北鴻道:“能否把玉釵交還在下?”楚天舒笑道:“你是誰的弟子?倒是比這些人強多了,東西被我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們想要,只能跟我去拿。如果用強,就算殺了我老楚,你們也拿不到。”
蕭漢悄悄靠近段西柳,輕聲問道:“段兄弟,這人是誰?”段西柳回頭微笑道:“他可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盜聖楚天舒。”蕭漢“哦”了一聲,以前電視劇看得多,每個武俠電視劇中都會有這樣一個人物,就像楚留香一樣。
段西柳轉回頭,對楚天舒道:“楚前輩也是江湖名人,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大家夥兒都想要回東西,您老就給我們得了。大家都講道理,不會難爲你的。”這番話講得在理,衆人一起點頭,連那雙鉤漢子都縮回了手道:“段小俠言之有理,只要你交回東西,文某自然不會難爲楚大俠。”
楚天舒哈哈大笑道:“你們倚多爲勝,楚某無話可說。只是諸位要拿回東西,只能跟我一起前往死人谷了。”這個名字不說還好,一說出來,諸人登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