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入城中,金陵是南唐國都,王者氣象自然不凡,蕭漢在馬車上張着個嘴巴,只差流口水了。三人一路穿行,馬車終於停在一座高大的門樓的面前。高大的門樓兩邊各站着四名黑衣勁裝少年,見馬車停下,當即一起上前,對那兩名青年施禮道:“師兄回來了。”青衫青年點頭道:“你們把人帶走吧,告訴小師妹,我們先回去了。”四名少年點頭答應,一起接下蕭漢。蕭漢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反正身上沒有錢財,看他們一路上對自己態度溫和,感覺應該沒有惡意。因此見四名少年來接他下車,很是配合。
那兩人見他下車,對他抱拳道:“蕭兄弟,後會有期。”青衫青年微笑着又道:“蕭兄,你可要小心了。”綠袍青年不耐煩道:“快走吧,小心讓師叔見到。”青衫青年點頭笑道:“好好好,沒想到師兄居然也會跟我來做此事。”綠袍青年有些尷尬,坐回馬車,沉聲道:“你走不走?”青衫青年跳進馬車,哈哈大笑,馬車一路向東,絕塵而去。
四名少年對蕭漢道:“蕭掌門請。”蕭漢跨進大門,只見裡面雕樑畫棟,裝修豪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層巒疊嶂,氣象萬千,竟似仿若王宮。四人引着蕭漢一路前行,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纔來到一個小院,說是小院,卻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院北有幾間石屋,四周種滿菊花,此時繁花似錦,開得正盛,香味撲鼻。
四名少年引蕭漢進入石屋,其中一人道:“蕭掌門就住在這裡,飯菜自然有人送來,只是不可出此小院。”蕭漢點頭答應,知道問他們什麼他們也不會說,索性不問。四人退出小院,沿原路出去。蕭漢見屋子裡裝飾豪華,一應傢俱俱全,屋中還有一張大牀,上面鋪着絲棉被褥,他走了幾天,身子乏累,一頭栽到牀上呼呼大睡起來。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蕭漢走出房間,看到屋外站着兩名相貌清秀的小丫環,一人捧着一個餐盤,裡面盛滿了各色菜餚。蕭漢聞到飯菜的香味,肚子立刻叫了起來。他知道這兩人是來給他送飯的,便讓她們把飯菜放到屋中桌子上。兩位姑娘微笑着照做,然後退出屋外等着。蕭漢顧不上形象,狼吞虎嚥,把飯菜打掃乾淨。兩位姑娘進來收拾乾淨,然後掩嘴而笑退走。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並不見有人來找他。蕭漢憋得發慌,問也無人回答,閒得難受,只好唸誦經卷,倒把經書背得個滾瓜爛熟。實在無聊了,就在院子裡轉轉。
又過了三天,蕭漢把《悟禪幻海卷》也背熟了,看裡面所記應該是一本內功心法,比以前的《無相蝕日卷》高深得多。反正他也不懂,就那麼一字一字生背了下來。
一連七天過去,無人答理他,只是每天按時送飯,兩個丫環還給他送來了幾套衣服讓他換穿,並把他的舊衣服拿去洗了。蕭漢頭上也長出了頭髮,不再是禿驢。他想了一下,下次雷劈之時,一定得想辦法把頭髮保住,不能每次都轟成禿驢。
幾個丫環每天按時送飯,蕭漢幾次逗她們說話,兩個丫環只是微笑,卻從不說話,倒好像啞巴一樣。蕭漢很是無趣,如果一個人長久被這樣擱置,那跟坐牢有何區別?閒得無聊,情急智生,在兩名丫環送飯來時,蕭漢便故意講起笑話。以前沒少看那些段子,說起來自然駕輕就熟,笑得兩個姑娘花枝亂顫,看到他時連眉眼裡都是笑。
就這樣又過了一週,還是沒人理他。蕭漢閒得心慌,每天就盼望着兩個小丫環來送飯,然後給她們講故事,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索性把《西遊記》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聽得兩個姑娘心馳神往,看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尊敬和佩服。
這天午飯之後,兩個丫環收拾東西走了。天空陰雲密佈,眼看便要下雨,蕭漢心中暗動,走到屋外,仰頭看天。只見天空烏雲低沉,黑沉沉的,隱隱傳來轟隆隆的聲音。他走到院中,心中極力盼望打雷。這次他學乖了,頭上戴了厚厚的頭巾,如果雷打來,第一時間便把頭縮到身下,絕對不能再轟成禿驢。
大雨傾盆而下,雷聲卻漸漸遠去。蕭漢很是失望,被淋得跟落湯雞一般,垂頭喪氣回到屋中,剛要換衣服,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這裡住得可舒服?”
大驚之下,蕭漢急忙轉身,卻見屋角站着一個黑影,天色陰沉,屋裡又沒點燈,看不清來人是誰。只是這聲音清脆悅耳,很是熟悉。稍微一想,蕭漢大喜,叫道:“李女俠?”
那聲音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跟着道:“你小子居然沒死?那個魔女爲什麼沒殺你?”蕭漢已經認出來人正是葉天寒的美女徒弟李月螢,心下歡喜。對這句充滿惡意的問話絲毫不以爲意,當即上前一步笑道:“李姑娘心地善良,爲人俠義,武功高強,國色天香,天下無雙,能得姑娘搭救,是蕭漢我祖上燒了高香。蕭漢這裡有禮了。”說完便躬身下拜。
李月螢嚇了一跳,身子一轉道:“油嘴滑舌,怪不得師父說你輕浮。”蕭漢忙道:“在下武功低微,被小人魔抓走,她本來要殺我的,後來聽說葉老前輩和李姑娘認識在下,她害怕了,因此沒敢動手。”
李月螢聽得高興,問道:“真的?”蕭漢知道這姑娘心思單純,着實好騙,使勁點頭道:“那是自然。”李月螢笑道:“我見你被她抓走,便拜託別人留心找你,你這人雖說討厭,卻心地不錯,還幫着慧安師太打敗法緣,如果被小魔頭搞死,有些可惜。”
蕭漢心道老子纔不令人討厭呢,老子長得也算一表人材,只是武功低微,你們瞧不起我而已。等老子被雷劈多了,學成絕世武功,看江湖上誰再敢對老子無禮?
他一邊意淫,一邊對李月螢道:“還是姑娘心地仁慈,如果沒有姑娘,在下現在身處何方還未可知。”李月螢未置可否,道:“這裡住得可好?”蕭漢連連點頭道:“不錯,如此豪門大宅,在下是第一次享受。”李月螢跟着問起他的經歷,顯然很感興趣。
蕭漢重新說了一遍,只是隱瞞了自己雷劈的經歷。李月螢聽他果然是九華派掌門,很是驚訝。二人談了大半天,眼看天色轉晴,屋中亮堂起來,蕭漢看到李月螢靠在屋角,一張晶瑩剔透的臉上滿是驚奇,再看那曼妙的身段,令他有一種犯罪的慾望。蕭漢直覺得自己的呼吸慢慢粗重起來,李月螢突然沉下臉道:“小子無禮。”身形突然一晃,眨眼便沒了蹤跡。
蕭漢出了一身冷汗,這姑娘長得太惹火,自己總有一天會控制不住,總得想個辦法一親芳澤才行。眼見李月螢飛出屋外,蕭漢悵然若失,這纔想起她肯定是見到那兩個青年,求他們順便搭救自己,那兩人能得如此美人央求,自然拼了全力找他。只是他和李月螢交情了了,她居然會爲了救自己而去求別人,也算是奇事一樁。
蕭漢仍是在飯時跟丫環們說書,兩個丫環有時也跟他說幾句話,只是問到關鍵之處卻總是不說,蕭漢也不敢輕易出這個院子。那四個黑衣少年一看便知道功力不凡,自己還是小心爲好。
又過了一週,眼看已是十月末,天氣大涼,蕭漢也換了厚衣服。這天蕭漢閒着無事,正在院中練習七殺佛指與歸元掌,這兩套武功他已經認識到是自己所學到的最初級武功,威力一般,招式簡單,配合內力使用,聊勝於無罷了。
正練得起勁,忽然天色大變,一道閃電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蕭漢下意識地低頭躲避,身子一彎,便看到數道電光打向他的身體,蕭漢慘叫一聲,瞬間失去了知覺。
院中一株大樹上忽然飛下一道人影,目中滿是驚訝惋惜之色,箭一般衝到地上,一把扶起地上的蕭漢,焦急地叫道:“蕭漢,你小子醒醒,不會被劈死了吧?”
這道閃電來得突然,毫無徵兆,蕭漢匆忙之中只顧得掩好腦袋,身子卻完全暴露在外,全身都被擊中,此次受傷頗重,比以前雷劈腦袋痛苦萬分。他全身皮膚髮紅,身上衣衫淨落,變得跟個烤乳豬一般。身子向下趴在地上,很是狼狽。腦中卻是一片清明,此次沒被擊中腦袋,好像頭髮也沒事,腦中跟以前一樣一一閃過自己所背的秘籍武功,每招每式反反覆覆在腦中回放,因爲這次所背較多,耗時甚久。
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李月螢踢了他幾腳,忽然嘆了口氣道:“這小子如此命短,真是死得窩囊。”忽然狠狠踢了他一腳,恨道:“本姑娘本想狠狠折磨你一番,沒想到你如此不配合,算你幸運,哼!”說完轉頭便走。蕭漢此時腦中武功招式正學到關鍵之處,李月螢的話雖輕,卻也聽得清楚。只是此時不敢有別的心思,一心不可二用,如果誤了一招一式,那損失可就大了。
腦中先是閃過一套劍法,名叫三十六式“金羽劍”,招式精妙,看得蕭漢眼花繚亂。跟着又是三十六式“菩提刀”,同樣精妙無雙,蕭漢暗叫“發了,發了”,老子這下也成武林高手了。劍法刀法一一閃過,跟着又是一套內功心法,腦中一個小人做廣播體操一般慢吞吞做了兩遍,蕭漢直覺全身舒泰,內力從丹田慢慢溢出,充滿四肢百骸,讓他感覺筋骨都變了形,彷彿充滿了無窮力量。內功心法過後,又是一套輕功心法,一個小人跳舞一般在腦中蹦過來跳過去,一直跳了十幾分鍾才停下來。
這一套程序下來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蕭漢就那麼裸着身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直到腦中一片空空,再無任何東西,這才輕輕舒展四肢,感覺全身生疼,看到自己光着身子,還好頭髮沒事。他一躍而起,一個箭步衝到屋裡換了衣服,腦中回想剛剛學會的武功,這次真是發財了,先後學會了一套劍法,一套刀法,一套輕功,一套內功心法。呀呀個呸的,試問江湖之大,有哪個武林高手敢和老子相比,讓他被雷劈試試,就算雷劈不死,哪個會跟自己一樣有如此奇遇?
他有些洋洋自得,跟着想到李月螢剛纔在他身邊所說的話,心內突然一片悲涼,這姑娘生得如此美貌,原以爲搭救自己是出於好心,卻原來仍是爲的耍弄他。想來她仍記得百福庵之事,自己捱了四巴掌,還不解她的恨,非得把自己圈到家裡來,有空了再好好折磨自己。他越想越是悲哀,雖說自己學了新的武功,不過想到葉天寒那陰森森的鬼樣子,還是全身冰涼。
呀呀個呸的,惹不起我躲得起,老子現在就走。蕭漢想到做到,馬上收拾了一下,說是收拾,也沒什麼東西,只是把丫環送來的幾套衣服用牀單包了背在身上,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幾天的石屋,推開屋門大步而出。
蕭漢剛剛出門,便聽到門外一聲驚叫,跟着便看到兩個人癱倒在地,另有一人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眼中驚駭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