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雨淡淡道:“郝叔沒告訴你們嗎?”爲首的老頭面相陰冷,點頭道:“姑娘有命自當遵從,只是公子處怎麼交待?”另一人是個白麪老頭,長着一張馬臉,呵呵笑道:“姑娘跟公子生氣,倒讓我們幾個爲難。”
慕容秋雨搖頭道:“我們沒生氣,只是有些誤會。你們回去吧。”二人點頭,轉身便走,蛇羣緊隨其後,馬羣也跟着散去。蕭漢這才知道爲什麼衆人走了一天,山道上都看不到幾個人影,原來山口早被封鎖。
石初陽爲了對付自己,連續調動四凶和喬清鶴前來,可謂下了血本,自己可算是惹惱了他。想到長路漫漫,如果慕容秋雨一走,自己還真對付不了這些怪物,就算對付得了,如果人家朝武當派下手,保不齊自己就成了光桿司令。無論如何,慕容秋雨這個鐵桿保鏢絕對不能走。
下得山來,衆人打聽得知原來這山名叫牛頭山,前面再走二三十里便是梅溪鎮,再往東便是湖州。人煙漸稠,風俗習慣卻與南唐別有不同,衆人饒有興味地邊看邊談笑,一行人直撲小鎮而來。
一路上再沒遇到危險,二三十人進得小鎮。只見這小鎮俱是青石鋪地,既乾淨又整潔,街道兩邊俱是商鋪,各式幌子招牌迎風擺動。街道上人來人往,操着蕭漢聽不太懂的吳地方言,聽起來又軟又糯,別有一番風味。
衆人來到鎮上最大的客棧住下,聽說有江湖門派進駐,百姓們紛紛過來觀看。見到武當派只有二三十人,卻是穿着整齊一致,規矩森嚴,行動一致,精神抖擻。特別看到李月螢與柴心月後更是讚歎不已,簡直驚爲天人。
鬧了半天,天色漸黑,武當派吃過晚飯,除了值夜的李月軒與葉天傑等弟子外其他人全部回屋休息。李月螢與柴心月一屋,慕容秋雨獨居一室,蕭漢怕她走人,飯後不顧衆人眼光便敲開她的屋門進去。
李月螢又羞又惱,對柴心月道:“他想幹什麼?”柴心月勉強笑道:“也許他們有事商量。”李月螢不滿道:“有什麼話不能明說,瞞着人就沒好事。”柴心月道:“你放心,慕容姑娘深身是毒,沒人敢動的。”
李月螢玉面一紅,跟着笑罵道:“死妹妹,我說蕭漢要動她了嗎?”柴心月臉跟着紅了,低頭道:“我就是隨便一說,你別誤會。”二人相視而笑,跟着聊起一路上的見聞。
蕭漢進到慕容秋雨屋裡,再不客氣,一屁股坐到她牀上,羞得她急忙起身坐到對面椅子上。蕭漢笑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慕容秋雨搖頭道:“就會胡說。”跟着紅臉道:“大晚上的,你鑽我屋裡做什麼?”
蕭漢正色道:“我是來求你的。”慕容秋雨搖頭不語。蕭漢急道:“我告訴你說,我們走錯路了,到得湖州就得南下,到餘杭後轉頭向東,經紹興和餘姚到鎮海,然後渡海到達普陀。最少還有幾百里路,你也知道我得罪石公子不輕,他不會放過我的。如果沒有你護送,我們遲早都會完蛋。”
慕容秋雨淡淡道:“你雷都劈不死,還怕幾個怪物?”蕭漢一愣,搖頭道:“此言差矣,你也看到了,我武功雖長進不少,仍敵不過喬清鶴,更別說那些豬羣猴羣的,再說帶了那麼多弟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
慕容秋雨不語,顯得很猶豫。蕭漢又道:“咱們說好的,你是我的紅顏知己,我是你的藍顏知己,既是知己,當然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你說對不對?”他巧舌如簧,說得慕容秋雨無所適從,輕聲道:“誰要當你紅顏知己?你不是有李姑娘和柴姑娘嗎?”
蕭漢早知道她會這樣說,立刻反駁道:“她們與你不同,她們與我只是朋友,而你卻是我的紅顏知己,什麼叫知己,就是能說知心話,能掏心窩子的人。放眼世上,我的朋友還有幾個,知己卻只有你一人而已。”
這番話着實動人心絃,慕容秋雨掉頭看着他,良久方道:“你真是這樣想的?”蕭漢重重點頭,慕容秋雨很受感動,面色溫和,輕聲道:“我也一樣。”蕭漢騰地站起,笑道:“如此,你可不許再說走?”慕容秋雨嚇了一跳,輕輕點頭道:“嗯。”
蕭漢見她終於答應,重新坐下道:“你我二人聯手,試問江湖誰是敵手?什麼三宗三十六派,什麼黑道白道,統統讓他們灰飛煙滅。”慕容秋雨臉上綻出一絲笑容,輕聲道:“這是你的志向嗎?”
蕭漢嘿嘿笑道:“這能當做志向嗎?”慕容秋雨鄭重點頭道:“有何不可?我幫你。”這三個字重逾千斤,蕭漢一下子愣住,良久方道:“謝謝。只是一統江湖的英雄豪傑,歷來沒什麼好結果,我可不願意那樣,再說活得太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慕容秋雨面上又浮出一絲微笑,顯然很滿意他的回答,笑道:“你想要怎樣的生活?”蕭漢想了一陣方道:“找個鮮花盛開,四季如春的地方,娶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有一個傾聽心事的知己,教一幫調皮可愛的徒弟,可爲人生一大樂事。”
慕容秋雨聽完,微笑慢慢斂去,輕輕點頭道:“這個願望於你不是難事,很快便可實現。”蕭漢笑道:“現在知己找到了,其他的事慢慢再來。”
慕容秋雨淡淡道:“武當七子個個聰明可愛,將來必有大成。”蕭漢笑道:“這麼說我只缺個好地方了。”慕容秋雨點頭道:“還有一個漂亮老婆。”不待蕭漢說話,慕容秋雨又道:“李姑娘活潑可愛,柴姑娘溫婉善良,兩人長得又漂亮,你的最後一個願望很快也會實現。”
蕭漢笑道:“你可知道她們二人身份地位?”慕容秋雨淡淡道:“拋掉那些俗世皮囊,其實人人都一樣。你在意的,別人不一定在意。你不在意的,別人可能在意。”這話大有深意,蕭漢一時有些發懵,不知道她話裡有幾層意思。
慕容秋雨看他沉思,忽然微笑道:“別想了,明天還要趕路,我有點累了。”蕭漢老臉一紅,急忙起身告辭,剛要出門,忽然想起一事,輕聲問道:“你們的幫派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收攏這麼多江湖魔頭?難道也想一統江湖?”
慕容秋雨身子一緊,沉思良久。蕭漢以爲她不想說,笑道:“當我沒問。”轉身要走,慕容秋雨突然道:“焚天神教,焚天滅地,一統天下。”蕭漢還想再問,看她面色不善,點頭道:“知道了。”開門而去。
剛回到屋裡,點燈背了一會《靈霄赤焰訣》,感覺已經背熟,便拿起《地藏無極功》先讀了一遍,背會開頭一段,看看天色不早,剛準備躺下休息,忽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一人低聲道:“蕭掌門在嗎?”
蕭漢急忙收好秘籍,打開屋門,卻見一個黑衣人站在屋外,頭上戴一頂氈笠,見他出來,低聲道:“我是司馬安。”蕭漢一眼便認出是他,冷冷道:“你是何人?我們認識嗎?”
司馬安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出大事了。”蕭漢淡淡道:“哦?還能有什麼大事?”司馬安輕聲道:“進屋再說好不好?”蕭漢側過身子,把他讓了進來,剛要關門,卻見他身後跟着一人,此人身材瘦弱,穿一身灰白長袍,頭戴斗笠,邊上罩着一層黑紗,把個頭面遮蓋的嚴嚴實實。
蕭漢心中一動,看二人走進屋中,立刻關上屋門道:“司馬安,你搞什麼鬼?本掌門差點被人搞死,你上哪兒去了?”
司馬安早料到他會發飆,只是喘着粗氣不說話。聽蕭漢說完,司馬安摘下氈笠扔到桌上,嘆息道:“出大事了,九華派被人滅了。”
蕭漢登時跳了起來,一拍抓住他道:“你說什麼?”司馬安掙扎着掰開他的手,搖頭道:“九華派被滅了,死傷無數。”話音剛落,便聽到一個女子的哭聲傳來,跟着一頂斗笠摘下來,露出一張清秀絕倫的臉,正是靜心小美尼。
蕭漢臉登時刷白,問道:“你沒事吧?”靜心看到蕭漢,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當着司馬安的面,蕭漢也不好意思上前,只是不斷安慰道:“你沒事便好,你師父和慧定、慧寧師父她們呢?”
靜心抽泣道:“師父被打下山崖,慧定師叔死了,慧寧師叔被擄走了,其他師姐師妹都死了。”蕭漢聽得膽戰心驚,怒道:“誰幹的?”靜心搖頭道:“不知道,要不是師父把我扣到佛龕下面,司馬前輩趕來救了我,我也沒命了。”
司馬安得意地看着蕭漢道:“不用感謝我,老瘋子對你還不錯吧?”蕭漢知道他指的是把靜心帶來送給他,怒道:“不許再胡說,誰幹的?”司馬安搖頭道:“我去到百福庵時只見到一片死屍,人已經走了。”
蕭漢皺眉道:“不會是石初陽吧?”司馬安搖頭道:“不知道,不過等我趕到華天寺時,卻看到了灰煞畢如霜。”
屋門突然被人從外面踹開,李月螢和柴心月手握寶劍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