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鋪天蓋地而來的石塊,劉子秋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動用了投石機,他不暇細想,縱身撲向大興殿,一把抱起坐在殿外的楊攬月,將她緊緊護在身前,閃身進了大殿,饒是如此,劉子秋的背上仍然被十幾塊石頭擊中,疼得他呲牙咧嘴,倒抽冷氣,
劉子秋的估計並沒有錯,皇宮靠近長安城的北部,正是張亮動用投石機反覆轟擊北門,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在投石機大型石彈的轟擊下,北門終於不堪重擊,轟然倒塌,這次倒塌的不僅是城門上的那一段城牆,連整個城樓都坍塌了,
城門一塌,北門的守軍也無心再戰,四散奔逃,但張亮早就昏了頭,看到投石機威力如此巨大,又下令換上小型石彈,追擊逃竄中的守軍,只是角度的調整並不那麼容易,這一調整,角度就大了點,石彈越過逃竄中的敵人,直接砸到了大興殿這邊,當然,普通的投石機絕對攻擊不了這麼遠的距離,也只有西海軍中所用的這些經過反覆改良的投石機纔可以攻擊到這麼遠的距離,不過,這也是新式投石機可以攻擊到的極限距離了,
幸好這只是張亮進行得最後一輪攻擊,石彈拋出以後,北門的守軍也不敢再往後逃竄,大部分人索性棄械投降,只有極少數士兵仍然在繼續抵抗,但轉眼間便被蜂擁而來的西海軍將士淹沒了,北門既破,張亮也就沒有必要再進行投石攻擊,揮軍殺入城中,直奔皇宮方向,
此刻,大興殿外的戰鬥已經結束,對楊玄感忠心耿耿的這支軍隊雖然也進行了拼死抵抗,但一來楊玄感的死讓他們軍心大亂,二來他們的戰鬥力確實無法和劉子秋身邊的精銳相提並論,城裡其他地方的喊殺聲仍在繼續,但也漸漸弱了下來,長安城的大局已定,
外面的戰鬥並不需要劉子秋太多過問,他牽着楊攬月的手踏進大興殿,內侍和宮女們大概聽到廝殺聲都躲了起來,恢宏的大興殿裡空無一人,只有最中央的寶座閃耀着點點金光,這裡才應該是大隋的權力中心,只是楊廣更喜歡交通便利的洛陽,一年裡頭倒有大半時間不在長安,看着面前的寶座,劉子秋心潮澎湃,這是皇帝的寶座,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可以坐上去,但劉子秋信奉的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偏要坐上去試試,
劉子秋往前跨了兩步,卻感覺楊攬月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往後拖去,劉子秋詫異地回過頭,只見小丫頭正使勁搖着頭,劉子秋這纔想起來,小丫頭也是楊家的人,恐怕同樣不希望皇帝的寶座旁落別家吧,
“好,不坐就不坐,叔叔帶你去試試飛翔的感覺,”對於年幼的小公主,劉子秋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當年在洛陽的時候,她確實幫過自己的大忙,劉子秋是恩怨分明的人,絕對不會因爲她年紀小而不顧她的感受,
楊攬月用力點了點頭,使勁抱緊了劉子秋的脖子,劉子秋縱身一躍,幾個起落便躥上了大興殿的金頂,放眼看去,整個長安城盡收眼底,劉子秋暗運內力,在皇宮殿宇的屋頂上來回縱躍,真的有如飛翔一般,楊攬月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感覺,不時發出大聲尖叫,有時又把頭使勁埋在劉子摟的胸前,
她雖然貴爲帝女,但在楊玄感佔據長安的這段日子裡,委實過夠了擔驚受怕的日子,還要遭受其他宮奴的欺負,心情極度壓抑,這時候被劉子秋帶着在皇宮上空“飛翔”,楊攬月得到了足夠的宣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想起劉子秋說過的話,楊攬月忍不住問道:“叔叔,我母后真的還活着,”
劉子秋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我明天就派人去西海,接你母后來長安,”
楊攬月沉默半晌,忽然小聲說道:“叔叔,將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行了,瘋夠了吧,現在回宮休息去,沒有人再敢欺負你了,”劉子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並沒有在意她剛纔說的話,劉子秋總有一天是要取大隋而代之的,到時候楊攬月就是一個亡國公主,不找劉子秋報仇就算好事了,哪裡還用指望她的報答,不過,這些話劉子秋現在不會說出來,
……
回到大興殿前,達愣已經把張亮五花大綁,押了起來,大聲說道:“張亮擅用投石機,請主公責罰,”
剛纔那波攻擊,達愣手下的士兵也中了不少石彈,有幾名士兵還爲此丟了性命,如果不是他動作快,已經身負重傷的吉仁泰如果再捱上幾下,恐怕就性命不保了,事實上,就連劉子秋自己也捱了幾下,後背至今仍隱隱作痛,所以,戰鬥一結束,達愣便下令把張亮抓了起來,
按照劉子秋制定的軍規,戰鬥結束,主將自動喪失指揮權,直接指揮軍隊的變成千夫長以下的將領,當初劉子秋公佈軍規的時候,許多將領還不甚理解,但現在卻體現出作用來了,
張亮手下有兩萬步兵和五千騎兵,如果放在其他軍隊當中,要捉拿這支軍隊的主將恐怕很難成功,甚至可能激起兵變,但達愣卻沒有費絲毫力氣,一來他是劉子秋的護衛統領,許多將士都認識他,知道他大多數時候執行的都是劉子秋的命令,二來張亮現在已經交出了兵權,再也指揮不動一兵一卒了,
看到劉子秋牽着一個小女孩走了出來,張亮大聲說道:“主公,末將無罪,末將冤枉,”
劉子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劉某再三申明,不得動用投石機,你違抗軍令,何爲無罪,”
張亮早已經想好了託詞,連聲道:“雖然是佯攻,但將士們同樣傷亡慘重,末將心中不忍,這樣也是爲了減輕將士們的傷亡,不得已而爲之,望主公明察,”
他知道劉子秋向來強調在戰鬥中要盡最大可能減少己方的傷亡,這樣的解釋正好能夠切中劉子秋的心思,
楊攬月忽然大叫起來:“原來就是你下令使用投石機的,害叔叔都被砸了好幾下,”
張亮這才大吃一驚,慌忙匍匐在地,叩首道:“末將險些誤傷主公,死罪,”
對於張亮違規使用投石機,劉子秋最生氣的是破壞了長安北門,包括整個北門城樓都被徹底毀壞了,而且,除了城牆,北門一帶的許多房屋,包括皇宮裡的一些殿宇甚至大興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這些情況本來是可以避免的,現在又要重新修復,那將是一筆巨大的開支,而劉子秋原本交代給張亮的任務就是佯攻,即使不動用投石機,也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傷亡,
張亮很聰明,他以自己差點誤傷劉子秋而自請死罪,反而讓劉子秋不能太嚴厲地處置他了,否則傳出去,外人必然會認爲劉子秋的氣量太狹小,劉子秋沒想到張亮竟然如此狡猾,全無農民應有淳樸,也是微微一愣,
不過,劉子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張亮箭術高超,劉子秋也沒打算治他的死罪,便冷冷地說道:“起來吧,幸虧劉某身體強健,若是換作旁人,你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這一次你違令使用投石機,但也攻下了北門,姑且將功換過,來人,將張亮帶下去,罰他面壁思過十天,”
達愣滿臉憤恨地說道:“主公,這樣處罰他是不是太輕了,”
劉子秋輕輕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他也是無心之失,劉某就不深究了,”
張亮悄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從地上爬起來,拱手說道:“多謝主公,末將願罰,”
看着張亮被幾名護衛帶了下去,劉子秋的嘴角卻浮出一絲冷笑,這時,穆朵麗策馬闖了進來,看到恢宏壯闊的大興殿,頓時驚呆了,劉子秋笑道:“穆朵麗,怎麼騎在馬上不下來,”
穆朵麗這才醒悟過來,躍下馬,快步走到劉子秋面前,滿臉激動地說道:“老爺,咱們以後是不是住在這裡了,”
楊攬月卻警惕地看了眼前這個頂盔貫甲的女人一眼,不滿地說道:“這是我家,你憑什麼住進去,”
“公主殿下放心,這是你家,劉某不和你搶,”劉子秋呵呵笑着拍了拍楊攬月的小腦袋,這纔對穆朵麗說道,“這裡是皇宮,怎麼能讓你隨便住進去,不過,皇宮也需要一批護衛,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穆朵麗詫異道:“交給我,”
劉子秋點了點頭,說道:“對,你從西海、突厥和薛延陀挑選一些身強力壯的年輕女子,成立一支女衛,專司皇宮的守衛,從今天起,你就是女衛統領,”
皇宮裡都是些女人,皇帝又沒有成年,讓男人擔任護衛萬一弄出什麼醜聞那就不好了,但是挑選那些遊牧部落的女子擔任皇宮守衛也是劉子秋的無奈之舉,因爲漢家女子大多柔弱,難以承擔守衛任務,不過劉子秋也打算今後逐步訓練一些漢族女子來代替這些遊牧部落的女子,
穆朵麗卻一百個不情願,嘟起嘴說道:“老爺,我不能離開你左右,”
劉子秋皺眉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