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只過去幾天,業海中可就過去千年,八部天龍的實力進益可謂飛快,自然比本體的八部天龍略勝一籌。
但己方這一隊八部天龍想要獲勝亦非易事。
因爲一場戰鬥的勝負並不僅僅取決於實力,在雙方實力相近的情況下,經驗、意志以及天時、地利等因素都有可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兩隊八部天龍現在就處於這種情況,一方實力略勝,另一方則佔盡天時、地利。
無數小蓮互相交織撞擊,眼看着自己所放的小蓮微有落敗之勢,那本體的敖池手印連結,咒語又出。
但見一股濃重的清聖之氣普照天地,他所催持的白蓮之上頓現一尊慈眉善目的金光古佛,古佛雙手迅速結印,每一印出,都綻出朵朵白蓮,朝對方的金剛密藏百寶蓮花迎去。
複製的敖池冷笑一聲,內力催動處,已然新結手印,只見他頭頂上的那朵護法白蓮之上亦突現一尊古佛,一樣的慈眉善目,一樣的佛光萬丈,一樣的結出手印、手印之中釋放蓮華。
雙方同時使出佛祖蓮花手,但聽轟的一聲震耳巨響,兩個古佛竟是同時出掌,掌風交錯,古佛立時碎裂開來,最後歸於無形。
雙方又再運內力,結手印,施咒語,使出了他們現在掌握的最高絕學——護法白蓮之第四奧義:佛渡。
這一招,比得不僅僅是實力,比得更是毅力和意志,亦是八龍整體的意志力。雙方中,若有任何一龍率先困於這一招中,整個隊伍都將會遭受慘敗。
本體的八部天龍,曾經歷萬劫,讀萬卷經綸,意志和毅力自非凡品。
而複製的八部天龍,亦有本體八部天龍歷萬劫、破萬卷的記憶,心靈意志等於有相同的歷練,意志和毅力自然也不低。
佛渡,這一招無聲無息,中招之人有如沐浴在佛光之下,舒適愜意,似乎,唯有包裹着靈魂的那一副皮囊,在佛光之下迅速衰老。
事實上,靈魂在這種力量的腐蝕之下,也會迅速走向滅亡。正因爲如此,生命力纔會隨之一點一點的流逝。
兩隊八部天龍彼此都知道這一招的厲害,都在憑意志抵禦着那種無比舒適的感覺對心靈的侵蝕,以免陷入這種感覺中無法自拔。
誰都看出,這將是他們定勝負的一招。
周遭一時陷入無比靜寂之中,空氣中也增添了一種極其緊張的氣氛。
而雙方這般僵持,竟是持續了半個小時之久。
葉楓眉頭不自覺皺起,心道:“若是再僵持下去,就算複製的八部天龍取勝,只怕內力耗損甚巨,加上這一招佛渡的特殊攻勢,說不定元氣都會大傷,嗯,得想辦法分開他們纔是。”
想到此處,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龍樹。
先前龍樹與他三掌定勝負,內腑已經受傷,不過經了這半晌的調養,傷勢已經恢復。
他也正在擔心己方的八部天龍,先前他們在內力上已顯出稍遜於那假的八部天龍,若是這番僵持下去,吃虧的多半還得是他們。
“施主,是否有意幫他們結束這場爭鬥?”見葉楓看向自己,龍樹忍不住道。
葉楓笑着反問:“尊者可有此意?”
龍樹道:“你我各去截下他們這一招。”
“好。”葉楓道,隨即與龍樹飛身而起,分往兩隊八部天龍所設的行雲流水陣中撲去。
葉楓與龍樹,二人掌中皆是運上佛法聖氣,硬將兩隊八部天龍膠着在一起的行雲流水陣分擊開來。
“到此爲止吧,你們再比下去,只會兩敗俱傷。”葉楓道,已然推開了敖池。
敖池道:“葉楓,這事與你無關,你少管閒事。”此戰,他尚有餘力,知道再堅持一會兒,便可將那真正的八部天龍擊敗,怎肯現在就罷手?
葉楓道:“就算你們戰勝了他們,他們仍舊是真正的八部天龍,而你們仍舊是複製的八部天龍。”
葉楓知道,對於複製的八部天龍,自己這話何其殘酷,但卻是事實,他們必須面對事實。
複製的八部天龍立時一震,瞪視着葉楓,眸中神色不免有些複雜。
敖天眉頭皺成個疙瘩,不無痛心地道:“葉楓,這就是你對我們的看法?”
葉楓嘆息道:“唉,是複製者也好,是被複制者也好,無論你們再怎樣打下去,他們對於靈山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而你們對於我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
假如你們互換位置,我想,不管是我,還是龍樹,都無法接受。既然如此,你們有必要因爲彼此長得一樣、修得一樣的功法、有着一樣的記憶、有着相同的名字而不死不休地爭鬥下去麼?
他們有他們的生活,而你們有你們的生活,就算因爲複製和被複制的緣故,你們雙方有了某種交集,但也僅僅是交集而已。在你們各自的生活中,你們誰都代替不了對方。”
八部天龍聽罷不由得低下頭去,陷入了沉默。
“阿彌陀佛!”龍樹雙手在胸前合什,口誦佛號,對己方的八部天龍說道:“不管他們是什麼原因和你們長得一樣,甚至連名字和修習的功法也是相同,但他們是他們,你們是你們。你們雙方應該彼此珍惜這份奇特的因緣,而不是爭鬥不休。”
“是啊。”葉楓說着拍拍複製敖天的肩頭,目光在複製的八部天龍身上掠過,“是不是複製出來的,這真的有那麼重要麼?我承認我無法體會你們的心情,但我從來沒因爲你們是複製而生的龍,而對你們有任何偏見。在我心裡,你們就是八部天龍,是一直在給我幫助的天龍,是我需要倚重的天龍。”
“葉……葉楓,你這麼說,讓我們很安慰。可是我心裡……”敖天說着埋下頭,沉吟片刻,突然擡起頭指着那本體的敖天道:“我心裡還是想與對面那個跟我長得一樣的傢伙爭個高低。”
那個敖天一聽眸中頓時精光暴射,道:“好啊,要打便打,貧僧隨時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