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在業海之中的人,對這種時間流速上的差異卻無法感覺。
葉楓,就是想利用這種時間流速的差異在短時間內實現他寄魂的另一個條件。
從葉楓進入業海到離開業海,只只五天時間,但一入一出,他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只是這種變化,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哥,那裡是什麼地方,你去了這些天,可找到你要找的東西?”海雲好奇地問,感覺葉楓雖然只與他分別區區數日,卻好象分別了千年一般。難道是他對葉楓過於想念的緣故?
其實,是葉楓渾身上下的氣質變化太大,但一瞬間他就收斂起來,因此竟令海雲一時琢磨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感覺與葉楓分別了許久。
海雲並不知道上古神器,但知道葉楓在尋找什麼,因此纔有此一問。
“嗯。”葉楓點頭應道,有些事還不到讓海雲知道的時候。
神駒號重新啓動的時候,海雲問道:“大哥,下一站咱們去哪兒?”
“去懸浮之宮。”葉楓道。
“懸浮之宮?聽說是穿梭者的旅遊聖地。”海雲道。這些天來,他也看了不少有關時空穿梭的書籍和資料。
葉楓道:“是啊,咱們這就去旅遊一番。”
海雲抿嘴一笑,老神在在地道:“你哪有心思去旅遊。”
葉楓呵呵一笑,道:“兄弟,你還真是瞭解我。懸浮之宮乃是一個被海洋添滿的水世界,那裡的人多修習水系的武功和法門,我想尋一套適合我母親修煉的,希望她能長生。”
海雲聽罷嘴角一抽,眼中掠過一抹悲憤,心道:“你還有機會爲自己的母親盤算將來,可是我的母親呢?哈哈,我的父母都被你殺了,可是我卻在這裡陪你爲你的母親尋找長生法門,我算是什麼兒子!”
海雲暗中握緊了拳頭,暗暗起誓:“早晚有一天,我會找到機會親手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替我父母報仇。我一定要殺了你,我……”
驀然間,過去這些日子葉楓對他的種種竟在他眼前閃現,令他的心立時傳來抽搐般的痛楚。
葉楓發現海雲眼中光華閃爍,忽地醒悟到什麼,改口說道:“實際上我去懸浮之宮,主要是爲了另一件事。”
“哦,是什麼事?”海雲問,努力將心情平復。
葉楓道:“你應該知道我在蒐集一些東西。”
海雲道:“這麼說,那裡也有。”
葉楓點了一下頭,想到亡靈澱的情形,不禁嘆道:“唉,不知道能不能象前幾次那樣順利。”
海雲道:“以大哥的智慧和能爲,定會手到擒來。”話音落時,他也將一腔淚水吞進了肚子裡,心頭徒留酸楚,暗中嘆:“是啊,這樣的智慧和能爲,自會手到擒來……爲什麼他偏偏是我的仇人?而且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我不能不殺的仇人,爲什麼?”
有海雲照看穿梭機,葉楓閒來無事,拿出自己先前煉製的那把古琴法寶,悠悠地彈奏起來。
因爲只有葉楓和海雲兩個人,神駒號艙內的燈並未全開,只開了幾盞壁燈,發出悠然而昏黃的光暈,將駕駛艙內照得一片昏黃。
海雲淡看着燈暈下正在撫琴的葉楓,心中徒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只覺這古樸的琴音、溫柔的光暈混雜在一起,竟營造出一種神秘、哀婉的意境。
彷彿有一種情懷從心靈深處悄然升起。這種情懷應該是一股衝動,一股想要永生永世去追尋的衝動。但要追尋什麼,海雲卻不得而知。
又彷彿有一種感動充斥在回憶的長河裡。這種感動有點象是歷盡滄桑後的頓悟,淡淡的,又有些空靈遙遠,讓海雲無法確切地感知。
他只覺這琴音有如一聲聲嗚咽,在曠古的風中飄蕩,穿越時空,穿越宇宙,穿越所有原本無法逾越的阻礙,來到這裡,悠悠響起在他的耳邊,並且在一瞬間就深深地紮根於他的靈魂深處。
他從樂中感到了一種無法釋懷的悲傷。彷彿只能徘徊在失去與得到之間,彷彿只能彷徨於愛恨交錯之中,似乎充滿對世事的無奈,但又分明透着一種倔強的矢志不移。
“大哥……”海雲抑制不住心中的那股衝動,突地離開駕駛座,衝到了葉楓身邊,抓住了他正在撫琴的一隻手。
但,當那句“我不報仇了”衝到嗓子眼時,他忽地又記起父母慘死的情景。如果,他放棄報仇,誰來爲他們討回公道呢?他們曾是怎樣地疼愛他啊?他們曾是怎樣幸福的一個家庭?可如今……
“我不能……我不能放棄報仇……”海雲的胸中充斥着這句話,有如一塊沉重無比的鉛壓在心坎裡,怎樣都揮之不去。
“海雲,無論你將來做出怎樣的選擇,答應我,都不要後悔。”葉楓道,定定地看着他,就象是看一個即將與自己揮手離別的摯友。
海雲渾身不由得一震。一句話讓他明白,葉楓已經知道,他終是要殺他報仇的,但他還是把自己留在身邊。
“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趕我走?我真希望你趕我走,甚至,把我殺了,也比我這樣煎熬好受得多。”海雲痛苦不已地想道,重新回到駕駛座上。
耳邊,葉楓那幽咽一般的琴音再度響起。
“海雲,其實,你和我是一樣的人啊。”不知爲什麼,葉楓曾經說過的這句話突又在海雲腦際中閃過。
海雲仰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雙手緊緊握着扶手,咬牙想要嚥進肚裡的淚水卻是不由自主地落下來。
“爲什麼,這個世上會有這麼多的無奈?爲什麼,我會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葉楓,你是一個英雄;你是一個才華橫溢、智慧無雙、可以化解時空危難的英雄;你更是一個無法取代、爲親情友情可以捨生忘死的好兄弟,但,我還是要殺你!我不能不殺你!”
海雲聽着那曲音一聲聲傳來,恍覺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