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一縷陽光照在了葉殊的臉上,似乎有些刺目,她的眼皮動了動,下一刻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將被子掀開,摸了摸一旁的被窩,發現裡面冰涼,似乎有人早就離開,她眼中沉了沉。
昨夜在荒界中和濯邪對於靈契進行了一系列猜測,濯邪十分確定那裡面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葉殊卻並不是很贊同,但是不管如何,只要不危及她的性命,暫且不管。
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必要在這上面糾結,說不定就是因爲她擅自插入容卿天命的因故。
就在這時,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你回來了。”葉殊擡起頭微微一笑,掀開被子下了牀。
蘭止息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精緻的臉龐流露着淡淡的笑意,絲毫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去買飯了,快去洗洗,過來吃早飯。”
葉殊拉下他的腦袋,直接標吧唧了一口,隨後就去洗漱。
吃飯的的時候,蘭止息一直給葉殊夾菜,自己卻沒有吃幾口,就在一筷子過來的時候,葉殊卻停了下來,看着一早上都讓人感覺怪怪的蘭止息,眸中帶着一絲探尋。
“你怎麼不吃?在想什麼?”
蘭止息頓住了,沒想到小貓崽這麼敏感,只是面上沒有任何波動,眸中似乎有冷光微閃,繼而幽幽嘆了一口氣,“只是覺得這樣美好的早晨,不能做些有益於身心健康的事情,反而一堆亂七八糟的閒事,煩躁。”
果然,這樣的蘭止息纔是正常。
葉殊也沒再多疑,倒是挑了挑眉,“看來這件事不簡單。”
蘭止息身子微不可見的一僵,優雅的點了點頭,“我要去京城一趟。”
“大概多久?”
“不會很久。”蘭止息做出了保證。
……
穿行在馬路上,葉殊正坐在車子裡,旁邊的趙經武在彙報着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包括新店開張有哪些商家和風華合作,哪些商傢俬底下偷偷摸摸想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情,只不過都因爲昨晚的事情,一切銷聲匿跡。
誰不知道風華和無極樓上面的人有關係,或許之前他們還敢隨便使個什麼陰招,但是現在他們不敢了,真要因爲李如安去報復風華,這必定是要將他們自己賠進去的。
趙經武說的時候,也是一臉唏噓,實在沒想到那個小殊的‘鄰居’竟然是那樣的身份,舞會上可是好多人都向他打聽這件事,但是他只能無奈的將話語繞過去。
“小殊,你媽知道他是誰不?”
葉殊知道趙經武的意思,便搖了搖頭,“不過趙叔你可不要給我媽說,不然她肯定嚇壞了。”
這倒是真的。
一輩子老實巴交的周書榮,要是知道她向來看重的‘未來女婿’竟然是那樣的身份,嚇壞還是次要的,八成讓她和蘭止息絕交。
趙經武倒是不知道這一層,只是覺得那人的身份,的確不能輕易說出來,也表示理解。
葉殊隨意地往外面看去,只見路邊的報刊亭前圍了一羣人,耳邊傳來什麼“好帥的中將!”“啊,舔舔舔!”“我要拿回家貼到我的衣服上啊哈哈。”這樣類似的話,她猛地想到了什麼,立刻對着司機道:“陳叔,停一下。”
司機陳叔應了下來,將車子停到了一處,葉殊下了車,也到了那報刊亭前,好不容易從人堆裡面鑽了進去,只見那裡面賣的最火的一疊報紙,現在巧合地只剩下了最後一張。
“老闆,我要了。”葉殊掏出錢,一手剛落在了那張報紙上時,另一隻手也飛快地從人堆裡面抓了過來。
“老闆,這張我買了。”
幾乎同時落下了話語,報刊亭老闆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想到今天發行的報紙賣的這麼快,一大清早,他都讓自家兒子去進了三次貨,這還真的是最後一張了。
“兩位,要不然,你們自己商量一下?”
葉殊看着眼前的少女,倒是有些眼熟,好像是那一次容卿帶她去吃飯回來的路上,好像就是這個女生將他們兩個攔了下來,只是那時候的她濃妝豔抹,不似現在的清淡面孔,好像是叫徐璐?
她看着對方,沒有退卻,“這張我要了。”
葉殊直接說道,等着徐璐這個刺兒頭反駁,畢竟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就是不分青紅皁白,雖然那時看她的面相情有可原,但是這也不代表她喜歡對方。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的徐璐卻主動退了出去,沒有和她爭搶,倒是有些驚訝。
“謝了。”
“不用。”徐璐有些彆扭地回話,她自然是認出了葉殊,或許是說,她這幾個月,一直在關注着對方,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
上一次的徐璐買醉,是爲情所傷,找了一大堆人和自己宿醉在夜店中,後來被葉殊揍了一頓,最後對方提醒自己的那番話,卻讓她記在了心中,倒也是避免了後來的幾次尷尬。
後來無意間看到了電視上的新聞,當即就認出了電視上的那個風華集團董事長葉殊,竟然就是她,徐璐滿心複雜。
她從各個地方打聽了葉殊的消息,沒想到她竟然比自己小那麼多,就有了這樣的成就,心中卻隱約有了一絲欽佩,只是想到父親的那些話——
葉殊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心理描述,點了點頭之後就要拿着報紙走掉,只是徐璐卻攔了下來。
“怎麼?又想打架?”
徐璐臉色一僵,卻是冷冰冰地丟下了幾句,“宋家要對你不利,小心點。”
說完,轉身就走。
葉殊卻是一愣,沒想到徐璐會說這樣的話。
只是,宋家是哪個宋家?
翻遍腦海,葉殊發現自己知道和宋姓有關的大概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迷戀葛幼筠但是又死在了祁山手中的宋俊名,他的父親麼。
找她的麻煩,無非是因爲他的兒子,只是,宋俊名死在黑三角,宋家的人又如何會將他和她扯在一起?
除非。
除非有人告知。
葉殊的笑容有些古怪,看來這白界裡面的確如同祁山所說那樣,浸透了不少人呢。
只是不知道容大哥處理的如何。
暫且將這件事放在一邊,葉殊往旁邊走了幾步,攤開手中的報紙,眼中卻是一沉。
那張報紙的首頁,大刺刺的寫了幾行字。
“軍部最年輕中將現身攬雲市,高調慶生所爲誰?”
除此之外,最引人矚目的還有附帶上的一張大圖,上面正拍到了蘭止息進入酒店門口的一張側臉圖。
葉殊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整個報紙的新聞。
報紙上的內容並沒有提到任何關於暗界無極樓的事情,反而將蘭止息安插了一個新的身份,如同標題寫的那樣,最年輕的中將蘭家的大少爺——蘭、止、息。
葉殊眯了眯眼,她伸手摸上了那上面的三個字,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他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麼?
不錯,她已經知道了一些東西。
其實這件事不難知道,一開始的時候穆陽羽說過,他作爲將軍的祖父家中相冊,見過一個和蘭止息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但是和他的氣質又有些不同。
後來作爲少將的容卿說過,蘭止息代號‘幽靈’曾經和他一起做過任務,還有那付磊見到蘭止息的尊重神情,都在揭露着一件事情。
她又不傻,在蒐集了一些資料之後,就隱約知道了蘭止息的身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葉殊也就沒有去問什麼,只是此時的她卻皺起了眉,蘭止息今天走掉到底是要做什麼?
難道,是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蘭止息要做什麼,他只不過是單純因爲葉殊的事情,去京城找容卿,正好容老頭找他有事,根本不知道那報紙上竟然這麼登了出來。
他本來只想給葉殊一個震撼的生日,索性也就任由那些記者拍照,只是沒想到那個女記者將他和蘭凌璽當成了一個人,當即爲了噱頭,就將此事刊登出來。
只是,在登出來之前,自然是要過了無極樓的審查,錦夜不知道蘭止息的意思,就和葉殊的想法一樣,只是不喜歡那最後的名字,大手一揮,就改成了蘭止息。
畢竟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他們爺的,那個冒牌貨佔了那麼久,這次還敢再次陰他們,就要好好付出代價。
所以,一場烏龍就這樣誕生了。
而主人公都不知道的事情,在傳出去的時候,自然引起了更大的喧譁,在京城那邊。
……
咚咚咚!
野獸一般的嚎叫着,籠子裡面的男人被電擊地渾身直冒煙,但是那雙眼卻紅如滴血,彷彿下一刻就能咬斷對方的脖子。
他的身體蜷縮了一會兒,彷彿有些恢復,再次想要撲出來,卻又一次被電擊了回去!
老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將頭埋在了身邊的老首長、也是她的丈夫肩頭,不停地錘着自己的胸口,老淚縱橫:“我可憐的孫子,我這心疼啊!”
“不哭,我相信卿兒會挺過來的。”容首長也就是容建安,眼神複雜安慰着老妻,似乎也是在安慰着自己,他看着猶如困獸一般的孫子,向來嚴肅的眼眶也發紅。
他這個孫子自幼命途多舛,剛出生不久父母就沒了,作爲軍人世家,雖然心痛,但是也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因爲這是他們一生的榮耀,爲國捐軀,光榮。
容家已經沒人了,他不想讓這個僅剩的獨苗失去性命,索性就讓他跟了乾元當徒弟,只是沒想到容家可怕的魔咒還是追溯到了他的身上。
容建安痛苦地閉上了眼,這次卿兒從黑三角回來帶回了一個消息,那修羅門已經滲入到了白界中,根苗之大到無法想象,他將這件事壓了下來,畢竟牽扯到的人太多,準備和顧家的老頭商量一下,沒想到卿兒又發病了。
本來這個月應該是另一個‘他’,只是卿兒回來的時候還是正常的模樣,容建安欣喜若狂,還以爲已經好了,沒想到在一天之後竟然變了回去,甚至變本加厲,根本無法控制。
這才,用上了加強的電網。
“首長,幽靈大人來了!”付磊臉色蒼白地從外面走了進來,容建安和老夫人齊齊向外看過去,只見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兩人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小蘭,你來了。”
容建安看着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對於蘭家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少,甚至說是更多,只不過那時候的他和顧家的老頭子一樣,根本無法插手,只能看着這小子被那般殘忍對待,好在,他都忍了過來。
蘭止息點了點頭。
容老夫人激動地想要過來抓住蘭止息的袖子,卻在觸碰之前的一刻停了下來,“小蘭,你救救卿兒。”
“又發病了?”蘭止息望了過去,果然不出他所料。
甚至容卿在看到蘭止息的時候,動靜又大了一番。
“你們出去。”蘭止息道。
容老夫人想說什麼,容建安就已經拉住了她的胳膊,“好。”瞬間屋中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蘭止息看着籠子裡的容卿,眼神散發着恐怖的幽光,精緻的嘴角拉出一段弧線,正好他最近正缺些什麼。
……
外面等待的三人,聽着裡面打鬥的聲響,心中是一驚一乍,但又不敢進去阻止,不知道等了多久,那門才緩緩推開,先出來的自然是蘭止息。
容老夫人瞬間看向他的身後,被打的慘兮兮的容卿緩緩走了出來,看到一臉心疼到說不出話的奶奶,他不禁安慰了一番。
“奶奶我沒事。”
“小蘭怎麼打的這麼狠,奶奶給你上點藥啊。”
“不用了,奶奶。”
蘭止息不耐煩地看着容卿在那邊說着話,當即轉身拉着他就往樓上走去,連容首長都沒有理會。
關上了門,容卿被丟在了沙發上,不由得發出一陣悶哼,有些苦笑道:“你就不能輕點。說吧,你剛剛說要問我什麼?”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蘭止息這麼不淡定的樣子,雖然表面看上去還是那樣,但是對方揍自己的時候,甚至到他都清醒了之後,還是那樣的兇狠。
彷彿在發泄之着什麼。
蘭止息站了起來,有些煩躁不知道怎麼說,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他才轉身過來幽幽道:“在你們玄術上,你知道有什麼能讓人毫無徵兆地吐血?”
“吐血?”容卿微微眯了眯眼。
“或者說,有沒有什麼情況,一個人會因爲另一個人不得好死?”
蘭止息面無表情地盯着容卿的臉,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只是容卿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
“據我所知,前一種有可能發生,或許是因爲五弊三缺,但是後一種絕對不可能出現。什麼叫做因爲另一個人不得好死,這個問題根本不可能。
不過,也可能是我才疏學淺,不知道有這件事,或許我見了本人,看出來的東西會多一點。”
容卿也盯着蘭止息,過了一會兒,蘭止息才道:“是小貓崽。”
“你說什麼!”容卿一愣,目光有些冷,“她怎麼了?”
蘭止息冷冷道:“有人告訴我,她會因爲我而不得好死,而昨天,她莫名其妙地吐血了。我只想知道,有沒有這種可能的存在。”
容卿突然就想到了一個畫面,黑三角的地宮中,似乎這樣的一幕曾經發生過,只是他從未知道這樣的事情。
蘭止息又道:“那你知道什麼是靈契嗎?”
“靈契?”容卿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我不知——不對,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蘭止息瞳孔一縮,“在哪裡?”
“我師傅的筆記中,你等等,我去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