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蘭止息剛出了帳篷,濯邪小心翼翼地伸着毛爪子試探着觸碰葉殊的腳踝,貓眼瞪得圓溜溜,怎麼辦怎麼辦,小主人爲什麼不理他,是不是知道它暴露了?
可是它也是超可憐的。
故作高冷的葉殊面無表情,她無法想象剛剛看到濯邪的時候,它竟然以那種羞恥的姿勢被扔在角落,雖然很想笑,但卻又想逗逗它。
只不過,現在看來,它倒像是在做賊心虛。
“坦白從寬,小邪,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喵~“哪,哪有。小主人我對你的心可是天地可鑑,日月同輝……”
“是嗎?”
葉殊順手將它撈在自己的手上,一人一貓雙目直視,濯邪卻有些不自在,一條尾巴不自主地搖了起來。
她語氣涼涼,“小邪,原來你也有事瞞着我了,唉,大概是我這個主人也沒什麼威嚴了,你是不是想離開了,如果你想的話,我也沒什麼意見——”
“沒有!”濯邪一聽頓時搖頭晃腦,雙爪扒住了她的指頭,緊張的語無倫次,“小主人我絕對不會離開你我這不是怕你知道是我告訴小蘭花你的地點嗎?”
遭了!說漏嘴了!
哪怕濯邪住嘴地再快,還說的它已經暴露了出來,葉殊的雙目頓時眯了起來,“你說什麼?”
濯邪無意識地吞了口水,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吧,我坦白。”
原來是這樣的。
蘭止息在看到濯邪的時候,只是覺得它比較眼熟,實則並沒有人認出來,只不過後來濯邪自己搶着上去蹭,才把自己給暴露了,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它和威廉斯在一個車上,讓蘭止息確定了葉殊定然曾經在船上,或許是在黑三角的某一處。
至於當時逼問濯邪,不過是息大爺隨口那麼一問,當然也有一點詐一詐的意思。
畢竟,沒有哪個真正的貓咪,會有和它這般人性的眼神,哪怕再通人性,也不可能在容卿剛標準它的時候,就逃竄地那般滑溜,那般的“貪生怕死”。
沒想到它就自己乖乖的招了。
當然,這是濯邪的黑歷史,它是不會說的,只道因緣際會通通都是巧合。
葉殊也沒拆穿它,“那你們是如何交流的?”
濯邪手腳比劃起來,“是小蘭花問一句,我只負責搖頭或者點頭。”
“然後,你是不是說了我在船上的事情,並且還把自己給徹底暴露了,看你蠢得,連自己跟錯車都不知道。”葉殊扯着濯邪的腮幫子,“真是好樣的啊。”
“沒有,沒有。我就說了你和那羣人在一起,不過小蘭花知道小年年和小晟晟的時候,差點別給我凍死。
小主人你的便宜師兄簡直氣煞我也,要不是本大爺看在他腦子有病可憐,早就將他解決了,下次見到一定咬死他。還有那個威廉斯,小主人你知道嗎,他竟然也是小蘭花的手下!”
正在告狀地濯邪說到這裡突然頓住,大眼猛地朝外看去,只見一個身影不知道怎麼艱難走到了這裡,站在門口只露出了一個頭,咧着嘴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猶猶豫豫地打了個招呼。
“嗨,小燁,哦不,葉小姐,你好。”
說曹操,曹操到。
正是威廉斯。
葉殊瞟了他蒼白的臉頰,中了兩彈還能‘走’到這裡,可真是堅強。
“進來吧。”
威廉斯眼中一亮,露出全身才讓人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
他坐在一個臨時用木頭做成的簡易輪椅,實則是一個沒有靠背的椅子,捆在他的腰和大腿上,雙手駕着柺杖,沒走一‘步’,用臂力將整個身子連椅子一起帶動着,向前緩緩移動。
“葉小姐,是這樣的,我,我有點事想找你。”
葉殊看着威廉斯討好的笑容,淡淡一笑,“怎麼叫我葉小姐了,之前不是一直叫小燁的麼。”
“這哪敢啊。”要是息爺知道不打死他。
“好了,有什麼事情直說吧。”
威廉斯之前在貨船上還不知道她身份的時候,還照顧過她,還有護着濯邪的事情,她都是記在心裡的。
“那我就直說了啊。”威廉斯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這不是我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麼,也沒來得及和爺彙報,你可得幫着我說點好話,你瞧我這腿,可實在是太慘了。”
“沒問題。”葉殊看着威廉斯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眼熟,“對了,你知道司冥麼?”
“哦,那我堂弟。”威廉斯順口一說。
怪不得有點像。
“那你應該知道紀宜年了吧。”
我徒弟!
差點脫口而出。
威廉斯這纔想到了那件事。
他和劉祁然是好友,劉祁然要把紀宜年介紹給自己,只不過那次他本應該去的,只因爲臨時有事,就讓堂弟代替自己去了。
唉,都是命啊,要是那次他親自去見了人,肯定不會沒認出來。
威廉斯饒了饒頭,“咳咳,實際上,他是我徒弟。”
葉殊挑了挑眉,待聽到威廉斯的解釋之後,才知道這世界如此之小。
“那你知道他被抓了嗎?”葉殊敲着桌子的邊緣,“當時就在貨船裡面。”
“那他現在呢?”威廉斯忙問,感覺自己太激動了,於是解釋道:“我出任務之前他還好好的,要是知道他會被人抓,我肯定給他安排個安全的地方。”
見他誤會了,葉殊搖頭,“不是因爲你,紀宜年會被抓是他本身的問題,不過他現在暫時安全的,如果你願意,可以將他偷偷帶出來。”
威廉斯雖然擔心這個天資齊佳的徒弟,但是也知道現在並不是做私人事情的時候,搖了搖頭,“既然暫時安全,那就不用管了,我們這邊也不一定安全。”
“此話怎麼說?”葉殊感覺他話中有話。
威廉斯眼神閃了閃,剛要說什麼,就聽到身後傳來幽涼而優美的聲調,周身的肌肉突然就僵住了,冷空氣無端降臨,他只有將求救的目光,可憐巴巴地投向葉殊。
“看來是懲罰不夠重,還有心思跑出來,小白——”
“在!”白夜瞬間到了蘭止息的身邊,低下的臉上帶着一絲同情之色,這傢伙腦子是不夠使了吧,竟然敢來找葉小姐,不知道自家爺是醋罐子嗎?
“把他給我扔——”
“算了。”葉殊笑着上前環住了男人的腰,瞬間就感覺周圍的空氣升了溫,只是男人身上的從外面帶來的冷氣還在慢慢的散着,“剛剛去哪裡了?”
“涼。”蘭止息嘴角緩緩勾起,將她拉出自己的懷裡,將外套脫下之後才又將她攬進懷裡,眸子裡似有星光點點,充斥着無盡溫柔繾綣。
“小黑他們回來彙報消息,我就過去看看。”
威廉斯還在一旁愣着,他從來不知道自家爺還有這樣的一副面容,簡直就是從地獄瞬間到了天堂啊!
旁邊的白夜只在心中嘆息這傢伙玩電腦玩傻了,不知道趕緊滾開,留在這裡是想捱揍嗎?
他一把將人從腰間抱起,一隻手將兩個柺杖拎起,只是沒想到威廉斯最怕癢了,當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無語的白夜沒空有手去捂他的嘴巴,心中一驚,只有腳下跑的更快。
離好遠還聽到他的笑聲,最後戛然而止。
“哼,蠢貨。”
蘭止息臉上閃過一絲嫌棄,葉殊偷笑,“好了好了,畢竟他還救我一命,雖然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帳篷關掉,屋裡只有他們兩人。
蘭止息抱着葉殊到了牀上,給她蓋上被子,他也順勢坐了上來。
“剛剛威廉斯說這裡不安全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威廉斯當時在貨船上是做了什麼吧,難道無極樓又有什麼大動作?”
這些問題其實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只要她從白夜或者隨便一個人卜算或者是用異能,大概都能得到一些,只不過有了蘭止息在,她覺得完全不用費這麼大的力氣。
蘭止息摸了摸她的腦袋,只是沒有了之前的長髮,眸子微微有些深。
他似是微微嘆了口氣,“不急,不過是一些爾虞我詐的事情罷了,你要是想知道,我慢慢給你說。”
葉殊被他順毛順得正舒服,聽到這句話換了個姿勢,“也不是一定更要知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蘭止息打斷了她,“對你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完了完了,這人一本正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甜言蜜語,怎麼這麼會惹得她心跳加速,葉殊如是想着。
蘭止息緩緩地開了口。
無極樓和武器商亞伯這一次的交易,就是個幌子,他們到了約定的時間,不僅沒有人接應,還被人圍攻了。
只不過他也早已識破對方目的不純,早已和容卿聯繫上反將他們圍剿了個七七八八,只是亞伯那羣人卻是逃走了。
黑三角屬於三不管地帶,勢力說多也多,說沒有也沒有,單看誰的拳頭厲害誰說了算。
挑了幾個最大的刺頭,卻沒有問出任何關於亞伯的消息,他們那羣人竟然像是消失了一般,只是得到了另外的消息。
每年黑三角這個時候都會送上來一批貨物,這些貨物是什麼沒有人知道,甚至不知道東西被送到哪裡。
這個消息正好和威廉斯在貨船上發送過來的消息一致,他們就將目標放在了這個上面。
而這個時候,到達黑三角只有完美號一艘大船,而他們也的確發現了被分批,由不同的人不同的工具運送到不同方向的貨物。
黑三角不是一個小島,它是一羣島嶼的合稱,這些小島看似每個島嶼中間會有海域相連,實際上下面卻有無數洞窟相連。
就像是曾經有一座連綿的山脈被大海淹沒,只剩下上面的幾個山頭。
無極樓和容卿分工合作,他們確定了四個假意押送貨物的團隊,留下最後一個船隊跟蹤,果然查到了一個地方。
……
葉殊聽到那個地方里面有無數的屍骨,眼中閃過一絲寒意,腦子裡面快速地思考着,“我覺得我可能知道什麼?”
蘭止息用眼神問她。
“那個亞伯,絕對和完美號有關係,或者是和完美號上的某些人有關係,或者說,他的目的可能根本不是爲了除掉你,只是爲了吸引你過來就成功了。”
葉殊想到了某種可能。
“你可能不知道,那些貨物是什麼。
那裡面是人,不過不是普通人,全部都是一些命格奇特的人,就像是你,就像是容大哥,你們二人的命格可以說是千萬種挑一,你們都是他們渴望抓捕的最完美實驗品。
但是你們又不像那些普通人一樣好抓,所以他們就用一些別的事情,讓你們自己乖乖上島。
我不知道他們將這些貨物是做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普通的事情。
這件事,或者是這個誘餌,足以能夠使一些不缺錢權的人爲他們所用。
比如那個亞伯,比如完美號上的船長布萊克,比如那些故意攻擊西方巫術和玄術界的人,比如那個RB,或許都只是他們的下線而已。
爲了這件事,他們可以反抗所有的勢力,包括世界,他們在下一盤很大的局,一旦那件事情成功之後,將會逆天改命也不是不可能。”
葉殊越想越覺得腦子亂糟糟的,她覺得自己彷彿抓到了什麼,又好像放過了什麼,不自覺就皺起了眉,忍不住錘了錘頭,臉上的表情也沉了下來。
直到一雙修長的指尖包裹住她的手,又溫柔地將她眉心順平,葉殊擡起頭,一下子就溺進了蘭止息的眸光裡,心中不由自主地慢慢放鬆下來。
“乖,不要想太多,順其自然。”
蘭止息摸摸她的頭,聲音越發柔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你的身邊。至於那些個陰謀東西,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時間已經晚了該睡了,不然怎麼長大呢?”
葉殊只覺得蘭止息最後的長大深有歧義,忍不住耳朵有些燙,咳咳。
“睡吧,睡吧。”蘭止息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或許真的是累了,又或許是這段時間她知道身處的地方不是很安全,崩的太緊,此時有了他在身邊,眼皮子的瞌睡還真的說來就來。
“恩,那我睡了。”
葉殊摟着蘭止息的腰,話音剛落,不一會兒就沉入了夢鄉,而蘭止息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懷中的小貓崽徹底陷入沉睡,他才小心翼翼地抽出她的手,放進了被窩裡。
濯邪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小心翼翼地想要爬上牀暖和,將要走到門口的蘭止息一個回頭,它瞬間被嚇得一個跟頭落到了地上,差點閃了腰。
它喵喵的啊~
……
葉殊又一次進入了夢境。
上一次的情景再次重複地出現了。
她看到自己的死亡,看到那個娃娃的消息,看到外面的一模一樣的場景,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鑰匙插進去的聲音。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
上一次,她就是在這裡被人叫醒了。
這一次呢?
很好,情景並沒有被打斷。
門被推開了,一個胖乎乎的女人走了進來,哦,是房東,她反手將門關上,直接到門後扒開電錶抄了數字,還從口袋中拿出了個本子。
只是在拿出本子之後,她還順便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梅花起子,將電錶扒開將裡面的數字往後面多調了一些,看手法熟練的很。
透明身體的葉殊飄在空中咂咂嘴,很好,怪不得她總覺得每個月的電費總是超了那麼多,原因是在這裡呀。
房東抄完了表,順便就往廚房走去,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尿急,她就往廁所走去。
葉殊嘆了口氣,應該是這個房東,發現自己的死亡吧。
果然,下一刻老女人就尖叫着跑了出去,只不過這一次她剛想開門跑出去,卻被人一記砍中了脖頸。
而砍她的人……
葉殊只記得,在失去意識前,看到了半張女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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