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楊阜歸心
楊阜的房間裡十分昏暗,徐庶就坐在他的對面,兩個人在這樣一個漆黑的環境裡,誰也看不到對方的臉龐。
兩個人都沒有點燃燈火,怕引起不必要的懷疑,似乎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一樣。
片刻的沉寂過後,徐庶首先開了口,直接問道:“楊長史,你剛纔說你已經等候我多時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夜會來?”
楊阜道:“你我都是聰明之人,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咱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徐大人之所以會留在涼州,其實就是攝政王故意佈下的一枚棋子,而且徐大人這枚棋子十分重要,涼州今後的歸屬,恐怕都要繫於徐大人一人之身了。”
徐庶聽後,不禁皺起了眉頭,黑暗之中,他無法看清楊阜臉上的表情,但是他驚訝的是楊阜居然能夠洞悉這一切,要知道,徐庶留在涼州之後,從未有半點懈怠,也不敢有任何鬆懈,每日如履薄冰,生怕辜負了攝政王對他的一番期待,而且這件事也只有攝政王和他自己知道,涼州之內,絕無第二個人知道他留在涼州的真實目的。
許多人都認爲,徐庶留在涼州,只是爲了監視馬超,但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的重任遠高於此,其真實的目的就是要顛覆馬超控制下的整個涼州,讓朝廷的權力得以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從而取代馬超。
爲此,張彥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首先是把馬超調離涼州,讓其去參加平蜀的戰爭,蜀地平定後,張彥又把馬超調到了平定南中叛亂的戰場上,並且將馬超帶領的兵力徹底打散了,最大程度的給徐庶提供便利。
這一切的一切,徐庶都心知肚明,可是張彥把馬超想的過於簡單了。馬超是離開了涼州,可是他的心腹以及舊部絕大部分都留在了涼州,而且他們只聽令於馬超一個人的指揮,對暫代涼州牧的徐庶根本不放在眼裡。
馬剛、龐柔、王雙等人都手握重兵。除此之外,蓋順、索廣、楊秋、成宜手中都握有一部分兵力,雖然他們不算是馬超的心腹,但也都對馬超惟命是從,徐庶要想顛覆涼州。只怕是萬分艱難。
“楊長史,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此時此刻,徐庶哪裡肯承認,一來他害怕上了楊阜的當,萬一楊阜心繫馬超,那麼他在涼州就再無立足之地了,雖然說這些人不敢殺他,但是將他囚禁起來,或者驅逐出境,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楊阜道:“徐大人。我以誠相待,也希望徐大人能夠以誠待我。我知道,我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徐大人肯定對我有所懷疑。不過我可以名正言順的告訴徐大人,從你留在涼州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的目的,如果我想告發你的話,你早就不會坐在這裡和我說話了。”
徐庶沉默不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腦海中還在思索着。楊阜是不是在用話套自己。
楊阜見徐庶不作聲,便繼續說道:“徐大人,我也知道你的處境,攝政王派你來暗中監視馬超。卻不想反被馬超給監視了,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跟着,不怎麼自由。馬超離開涼州率部前往益州後,監視徐大人的事情也更加強烈起來,涼州的官員們都是馬超的舊部。對徐大人也是不理睬,這麼長時間裡,也算苦了徐大人了。”
徐庶還是不作聲,只是靜靜的聆聽着,他想知道,楊阜到底想說些什麼。
楊阜也自顧自的說道:“徐大人對我有戒備之心,也屬於人之常情,但是今夜如果我不把我的態度表達出來,只怕今後就再無機會。徐大人,我雖然是馬超的部下,但是我深知馬超的野心,自黃巾之亂以來,我大漢軍閥割據,戰亂連連,如今好不容易走向了和平,統一,我絕對不允許再有人分裂大漢,割據地方。馬超此人狼子野心,表面上順從朝廷,可實際上卻在暗中積蓄力量,平蜀之戰中,馬超從漢中獲得大量的金銀珠寶,秘密令馬岱押送至武都,交由王雙保管。如果馬超回到涼州,必然會利用這大量的財物招兵買馬,擴充軍備,一旦馬超有了一些氣候,必然會起兵反叛朝廷,屆時,涼州將不再復朝廷所有,而涼州也會因此而再次陷入到戰亂當中。我身爲涼州男兒,又怎麼忍心看到涼州毀在這樣的一個匹夫手裡呢?”
徐庶靜靜的聆聽着,楊阜說話十分激動,雖然他看不見楊阜臉上的表情,但是可以從話語中感受到楊阜這個人的內心。在他看來,楊阜是爲了涼州,才選擇背棄馬超的,這種品格,倒顯得十分高尚。
除此之外,楊阜還說出了一個徐庶不知道的情況,那就是馬超偷偷運回了大量的金銀珠寶,作爲日後擴軍之用,這是他從來都不知道的情況。
楊義山的大名,整個涼州人盡皆知,這個人不僅僅是個名士,還是樂善好施,慷慨解囊的仁人義士。
他因爲前任涼州牧韋端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對韋端一直心懷感激,甚至在韋端被韓遂殺死後,他一心想的都是怎麼爲韋端報仇,即便是豁出這條命,也在所不惜。除此之外,涼州上至名士,下至販夫走卒,只要是有需要幫助的人,他都會伸出手去幫一把。再者,天水楊氏在涼州一帶頗有威望,而楊阜的家族也是大富之家,頗有財力,楊氏在涼州境內的關係也是十分廣泛,如果能夠得到楊阜相助,只需登高一呼,響應者也要數以千計。
這些都是徐庶想要找楊阜幫助自己的重要原因,只是,本該由他來說服楊阜的,此時此刻卻像是反過來了一樣,變成了楊阜千方百計的向他表明心跡,言下之意就是想爲朝廷效力,顛覆馬超在涼州的勢力,還涼州一個太平。
良久,徐庶才緩緩的說道:“楊長史,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楊阜道:“事到如今,徐大人還是不肯相信我嗎?”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萬一楊長史是馬超派來,故意詐我的話,那我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就掉到你設下的圈套裡面了嗎?”徐庶試探性的說道。
楊阜哈哈笑道:“徐大人,如果我想詐你的話,早就詐你了,還用等到今天?徐大人前怕狼,後怕虎的,如此可成不了什麼大事啊。如果我真是馬超派來的,你我就不用在這個時間私會了。”
徐庶問道:“你真的不是馬超派來的?”
“不是。”楊阜義正言辭的回答道。
徐庶道:“那好吧,那我就相信楊長史一次。只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楊長史,希望楊長史能夠回答我。”
“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楊阜道。
徐庶道:“楊長史,如今馬超雖然不在涼州,但是馬超的心腹都手握重兵,分佈在涼州的各個地方,如果要顛覆涼州的話,不知道楊長史可有什麼妙計?”
楊阜道:“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白來,我早已經想好了對付馬超的辦法。只不過現在馬超人不在涼州,無法連他一起解決掉,實在是一個極大的遺憾。但是,正因爲馬超不在涼州,卻讓我們做事更加方便了。要想顛覆馬超的勢力,對我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徐庶聽到這裡,嘿嘿笑了起來,對楊阜說道:“楊長史大言不慚,也不怕閃了舌頭。馬超的名望足以威震整個涼州,其部下也都是精兵強將,我們現在要人沒人,要兵沒兵,怎麼可能會顛覆馬超的勢力?”
楊阜則呵呵笑了笑,說道:“徐大人不相信我,也是情理之中,因爲不管任何人聽到我說的話,都會覺得有些不太可能。可是,我就是要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馬超的部下雖然兵強馬壯,但終究只是一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而已,要對付這羣人,用武力自然不行,但要用智力的話,他們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萬全之策,在這個計策當中,徐大人是關鍵中的關鍵,只要徐大人肯按照我說的去做,我敢保證,不出一個月,涼州的大地上,再無馬超的心腹出現,換來的則是歸心我大漢的鐵血男兒!”
徐庶聽後,對楊阜說道:“楊長史,此言不虛?”
“若有半句虛言,徐大人可斬我頭!”楊阜道。
徐庶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那麼,我能否知道楊長史準備怎麼顛覆涼州?”
楊阜將自己心中的計策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徐庶聽,其主要中心意思是擺下鴻門宴,設宴款待馬剛、龐柔、王雙等人,然後埋伏下死士,就席間殺之。
徐庶聽後,不禁皺起了眉頭,楊阜說的萬全之策在他看來,一點都不萬全,更多的只是一種冒險,只是一種理想化的狀態,在這條萬全之策上,即便是殺死了這些馬超的心腹愛將,他們的部下也未必肯善罷甘休,搞不好,那麼他們就會滿盤皆輸,別說顛覆涼州了,他們甚至會因此而喪命,死無葬身之地。
往前一步是懸崖,往後一步也是懸崖,既然都是懸崖,那後退不如前進,至少,在前進的道路上,仍有那麼一絲希望,走過架在懸崖上的獨木橋。
徐庶想了很久,終於對楊阜開口說道:“楊長史,此計雖妙,但是卻仍有許多不足之處,也太過冒險。我倒是有一條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