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起了歹心
雒城城外的官道上,一支軍隊緩緩的駛入了衆人的視線,爲首一人正是白水都督冷苞,但見他頂盔貫甲,騎着一匹高頭大馬,手中拎着一口大刀,雙目中射出道道凌厲的目光,足以令人膽戰心寒……
而冷苞的後面,也都是清一色的騎兵,他們都穿着統一的着裝,但卻不是川軍的軍裝,而是羌服。
冷苞帳下的將士以羌人居多,而且羌人驍勇善戰,民風彪悍,已經逐漸成爲了冷苞所部的主力。而冷苞的四員得力戰將,也無一例外的都是羌人。
不過,雖然白水軍戰鬥力強,但是地位卻相當低下,如果不是冷苞緊緊的跟隨着張任的步伐,自己早就被別人取代了。
在整個川軍體系當中,土生土長的益州人是最上乘的兵種,其次就是從其餘地方逃難來到益州的東州兵,而少數民族的兵種,卻是地位最低下的。
即便是羌人的將士再怎麼努力殺敵,再怎麼武勇,在益州都不會受到重用,因爲益州人因爲常年受到漢文化的薰陶,已經形成了嚴重的以漢人爲正統的思想。
但是,當冷苞擔任白水軍的都督後,情況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冷苞的眼裡,羌人和漢人是一樣的,他既不欺壓羌人,也不打罵羌人,相反,他們對待羌人和漢人時,是一視同仁的,羌人立功之後,也和漢人一樣,都由獎賞,但若要違反了軍紀,也是要受到嚴重的懲罰的。
所以。冷苞在白水軍這個兵源複雜的軍隊裡。很受到將士們的愛戴。將士們也都很願意爲他出生入死。也正因爲如此,冷苞纔在整個川軍體系裡逐漸站穩腳跟,並且成爲了一代名將。
冷苞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身後都是清一色的騎兵,而劉循就夾雜在這些騎兵當中,僞裝成其中一個騎兵,目的就是爲了瞞天過海,也怕會惹出什麼亂子。
其實。隱藏在這些騎兵當中的並不止劉循一個人,就連張飛、彭脫兩個人也都假扮羌人混進了這裡,其目的自然就不用說了。
龐羲站在雒城的城門口,遙望着冷苞等人出現後,興高采烈的他,便帶着人前去迎接,高沛、楊懷二人即使再怎麼不願意,在這個時候,也不敢表現出來。但兩個人心中最多的則是疑問,以及對張任的極其不信任。
冷苞和龐羲兩下相見。身後的隨從都各自停了下來,冷苞勒住馬匹。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到龐羲的面前,畢恭畢敬的拱手道:“見過龐太守!”
在漢朝,太守這個官位,就相當於一個地方的行政、軍事和司法長官,什麼事情都一手獨攬,權力極大,即便是冷苞是掌握一軍的白水都督,甚至是高沛、楊懷這兩個人,其官位也都比龐羲要低。
所以,冷苞見到龐羲之後,也要敬讓三分。
龐羲是認識冷苞的,他之所以能夠當上廣漢的太守,也多虧了冷苞的舉薦。當初劉璋在選廣漢太守時,冷苞、龐羲二人都是候選人之一。當時張任極力推薦冷苞出任太守一職,但誰曾想冷苞竟然果斷的拒絕了這個肥缺,將廣漢太守一職讓了出去,反而又舉薦龐羲。
這樣一來,龐羲就成爲了唯一的人選,廣漢太守也就順理成章的落在了龐羲的身上了。
所以,龐羲見到冷苞,也多多少少有些感激之情,兩人再次見面,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雖然言語較少,卻能看出兩個人之間的那股情誼。
龐羲急忙道:“冷都督,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對了,怎麼不見大公子?”
冷苞道:“這一路上爲了保證大公子的安全,所以我讓大公子穿着普通士兵的服裝,這樣一來,就沒有那麼大的目標了,我們也就可以安全的抵達這裡了。龐太守,你先別急,我這就讓人把大公子帶出來,讓你們見面。”
話音一落,冷苞轉身對身後的士兵吩咐了幾句,那士兵點了點頭,轉身便朝隊伍的後面走了過去,過了不大一會兒功夫,那個士兵便回來了,而跟在他後面的則出現了一個人。
龐羲定睛望去,但見那個人很是面熟,不是大公子劉循還能是誰。只是,大公子劉循穿着羌人的衣服,一時難以辨認,差點讓他晃了眼。
劉循來到軍隊的最前面,看到龐羲帶着人站在冷苞的面前,臉上登時變得喜笑顏開起來,驚喜之下,急忙叫道:“岳父大人!”
龐羲是劉循的岳父,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不過,因爲劉循是劉璋的兒子,所以很少在外人面前直呼龐羲岳父,平時仍舊叫龐羲龐太守,唯獨私下的時候,纔會叫龐羲岳父。
如今,劉循情急之下,直呼龐羲岳父大人,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喊得那叫一個親切,登時讓龐羲的心裡覺得無比的親切。
龐羲的心裡早已經心花怒放,看到劉循沮喪着臉,眼眶裡已經有了一些溼潤,急忙上前一把將劉循給抱在了懷裡,然後在劉循的耳邊小聲說道:“公子,這裡人多口雜,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公子不應該表現的那麼軟弱纔對,快些把你的淚水收起來,免得被人瞧不起。”
劉循從小嬌生慣養,養尊處優,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危險,這一次白水關一遊,差點要了他的小命,只怕在他的人生經歷裡,會留下一道抹不去的陰影,估計以後一想起來,就會感到害怕也說不定。
不過,劉循聽完龐羲這麼一說,心裡登時靜了下來,強忍住快要從眼眶裡掉下來的熱淚,硬生生的又給忍了回去。
冷苞聽見了龐羲的耳語,適時的說道:“大公子、龐太守,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進城再慢慢談吧。”
龐羲用感激的眼神望了望冷苞。覺得冷苞說的真是及時。急忙說道:“瞧我這記性,一見到大公子,激動的差點把正事給忘了。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總之大公子安全回來了,這就是天大的好事。進城,快些進城吧!”
劉循在龐羲的攙扶下,轉身便朝城中走去,冷苞緊隨其後。也向前走去,而高沛、楊懷二人也急忙追了上來,和冷苞並排走在一起,一左一右的將冷苞夾在了中間。
高沛一邊和冷苞並排走着,一邊小聲問道:“冷都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張將軍沒有派人通知你關於大公子的事情嗎?”
冷苞愣了一下,急忙問道:“你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高沛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便急忙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高沛、楊懷二人變得更加神秘和模糊了,就連看着對方的眼神。也變得是那麼的不可琢磨,像是在猜測什麼。
冷苞並不是一個細心的人,所以也就沒有在意那麼多,現在在他的心裡,一直裝着其他的事情,那就是怎麼樣說服龐羲,共同反抗劉璋。
一行人魚貫入城,但是在這些人裡,卻都各懷鬼胎,酒宴是在太守府舉行的,龐羲親自設宴款待,劉循高坐在上首位置,一個勁的喝酒,爲的只是壓壓驚,想用酒來麻痹自己,忘記這兩天自己所遇到的麻煩和危險。
但是劉循的酒量並不怎麼好,所以劉循還沒有喝幾杯呢,就已經喝醉了,斜躺在那裡,呼呼大睡。
龐羲自然是很心疼自己的女婿的,急忙讓管家將劉循扶到客房休息。
接下來的時間裡,由龐羲來作陪,陪着冷苞、高沛、楊懷等人飲酒。但是,酒宴並沒有進行太長時間,便草草結束了,龐羲送走高沛、楊懷之後,把冷苞安排在了客房,而冷苞帶來的兵馬全部被安排在了城中一處閒置的軍營裡。
高沛、楊懷離開太守府後,兩個人便並排走在回到軍營的路上,一路上兩個人都充滿了疑問,張任明明安排好的計劃,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岔子,居然還能讓劉循活着。不僅劉循還活着,而且還活的好好的,還被人給送了回來。
白水都督冷苞不是張任的屬下嗎?爲什麼送劉循回來的會是冷苞?難不成是張任另有安排?
一連串的問題困擾着高沛、楊懷二人,兩個人的心裡滿是疑問,但卻無法找到一個人尋求這無法解釋的答案。
“這一次張任的計劃明白着是在借刀殺人,想要除掉大公子劉循的,可是爲什麼劉循不僅活的好好的,還會被冷苞給救回來了?”高沛騎着高頭大馬,和楊懷並排而走,一邊走着,一邊嘟囔道。
楊懷用力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高沛忽然問道:“張任一向足智多謀,這一次一定不會出現這樣的岔子,張任讓我們引誘大公子去白水關,可現在大公子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只是受到了一點驚嚇,你說大公子徹底清醒之後,會不會想起來是我們把他指引到白水關的?”
楊懷猛然的拍了一下大腿,哎呀一聲的叫道:“你這樣一說,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張任說要用借刀殺人之計除掉大公子,但是今天你問冷苞時,冷苞似乎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由此可見,張任根本沒有嚴令冷苞不要去救援大公子。而現在冷苞把大公子給救出來了,等到他回到成都,在主公面前就是大功一件,我怎麼覺得張任說的借刀殺人之計是假,事實上是想讓冷苞藉助這件事榮獲戰功,從而近一步掌握更多的軍隊呢?”
高沛道:“也不是沒有這個道理。畢竟冷苞和張任的關係非同一般,而且冷苞一直都是張任帳下的一員虎將,如果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在借用我們兩個當墊腳石,然後暗中扶持冷苞嗎?”
楊懷不禁罵道:“他孃的,我早說過張任這個人不能輕易相信,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等於是在爲別人做嫁衣。等到大公子回到成都,主公問起大公子因何去了白水關時,大公子把我們兩個人給說出來了,那我們豈不是遭殃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高沛問道。
楊懷道:“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這個機會殺掉大公子,然後把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到冷苞的身上,就算張任知道了,死無對證,他想查也差不到。”
高沛道:“這個法子好。不過要連龐羲、冷苞一起殺掉,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兩個人商議完畢,相視而笑,臉上都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