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過去了,這樣的寒冬裡,人們對於嚴寒的抵擋是有限的,除了身上多增加幾件衣物外,也就是坐在家中享受着空調吹出的暖風才能讓縮手縮腳的身體得到一點舒適。
天安市這樣的大城市,到了冬天,跟其它的城市沒什麼區別,不如別的季節那樣熱鬧了,路上的行人明顯少了很多,只有一輛輛屁股後面冒出白霧的汽車,在大街上頭尾相接地前行着。
機器娃娃咖啡館,平時的消費者就不算多,只有那些有錢的,有權的,或者在熱戀中爲了討好心上人的纔來這裡品一杯正宗的藍山咖啡。
像今天這樣冬日的早上,外面的西北風呼呼地吹,基本上不會有人來花五百多塊錢買杯藍山咖啡擺譜的,可偏偏咖啡館一開門,就迎來了一位顧客。
這位顧客穿着很是講究,一身的棕色的阿瑪尼休閒裝,一條厚厚的花格子圍巾,一副樣式新穎的暴龍墨鏡,還有一個跟全身的裝束絲毫不搭的……黃軍包。
店員們都用略帶着詫異的目光注視着他,直到他坐到角落的座位那裡點了杯藍山,他們纔開始忙活着給這位奇怪的顧客上咖啡。
上官博把黃軍包放到桌上,用手一遍遍地撫摸着,特別是包上那幾個鮮紅的大字“爲人民服務”,更是摸了一遍又一遍。
侍者把咖啡端來,擺到了上官博面前,上官博馬上付了款,在侍者疑惑的目光注視下,使勁擺了擺手:“讓我安靜待一會兒!”說完,又掏出兩張百元鈔,遞到了侍者手裡。
侍者回頭看了一眼吧檯,發現老闆並沒有看到,趕緊用手接過,直接塞到了褲兜裡,然後滿臉堆起笑容,恭敬地撤退了。
上官博將黃軍包重新掛回身後,拿起咖啡勺,輕輕地攪動着,眼睛透過墨鏡片,四處打量着店裡的一切。
唐風的身影又浮現在上官博腦海裡了,這一切,又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上官博瘋狂追求唐風的日子裡。
那時的上官博,已經算得上天安市黑幫的二號人物了,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那時的唐風,還是個咖啡館的小歌手,靠唱歌來維持生計,如果不是碰到傳說中心狠手辣的博老大,自己,也許就被那個劉鞭子給蹂躪了。
所以,唐風對這位博老大的感激,是由衷的,發自內心的,願意以身相許的。
上官博也不負唐風所望,在後來的日子裡,與她相戀,相擁,一直到擁有了兩人的愛情結晶,上官風一。
這一切的回憶,都在上官博的腦海裡不斷地翻騰着,好像在看一部使人動情的電影一樣,上官博隨着電影的情節起伏而發呆,癡笑,憂傷,甚至落淚。
上官博已經忘情地不能自已了,他忘了自己是在機器娃娃咖啡館裡,自己是個逃犯,自己戴着眼鏡是爲了遮擋面目,以防被有心人認出來的。
眼淚流到了下巴上,上官博擡手就用袖子擦去,並且很隨意地將眼鏡摘下,擦拭眼角的淚痕。
這樣的動作很自然,也很容易讓人感動,特別是店內已經留意上官博很久的那位咖啡館的老闆,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大姐。
女人到了這個年紀,已經過了被人整天追捧,享受風花雪月的時段,雖然那些撩人心絃的過去是美好的,但往事一去不復返,空留回憶烙心間。
所以,她對如此深情外露的上官博很是傾慕,已經仔細觀察了好半天了,特別是看到上官博擦去眼淚時,一聲哀嘆幽幽地從她嘴裡飄了出來。
看着上官博深邃得像是能包容整個宇宙的眼睛,一絲早已經寂滅多時的春情又朦朧地涌了她的心頭。
女老闆姓李,已經是機器娃娃咖啡館的第二代主人了,所以,上官博跟唐風的那段佳話,她也只是聽說,並沒有親眼見過。
但她卻見過上官博的通緝令,而且,現在,她的手上就拿着一份,並且將通緝令上的照片湊到眼前,仔細地跟角落裡抹眼淚的顧客比對着。
“像,真像,越看越像,小張,你看……”
女老闆說着,把在吧檯下,把通緝令遞到了同樣躲在吧檯下的男侍小張手裡。
“李姐,不是像,我看就是……”
女老闆闢手奪過通緝令,又跟上官博對照一番,是的,確實是那個曾經在這個咖啡館裡追求唐風的博老大。
“李姐,咱報警吧……”
女老闆猶豫了,一是多愁善感的她對這個淚眼朦朧的小帥哥有點好感,所以,不願意當這個不厚道的報警人,二是一旦警察來了店裡,肯定少不了一番打鬥,損失只能是自己來承擔。
女老闆半天沒有說話,小張卻等不及了,掏出電話就撥打了110,並且用最快的速度,將上官博來店裡喝咖啡的情況用最簡潔的語言敘述了一遍,簡潔到已經扣掉電話了,女老闆還在花癡般看着上官博,根本沒有注意到小張的動作。
一場驚心動魄的抓捕馬上要進行了,可上官博並不知道這一切,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在回憶中,他把唐風跟現在的上官風一拼接到一起,正構思着一家三口享受美好時光,流連忘返……
不光是上官博不知道警察即將到來,就連守候在咖啡館外的那些驅魔隊員們也不知道。
他們距離咖啡館二百多米遠的屋頂上,用透視望遠鏡,穿透牆壁,看着上官博的一舉一動,並陸續地將畫面傳輸到電腦上,再配上文字發送回總部基地裡。
一切都進行地很順利,驅魔隊員們也謹遵雷鬼的命令,不跟聖騎正面接觸,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想辦法驅趕他出天安市。
可那些警車的到來,卻打破了這片地區的寧靜,雖然沒有發出警笛的刺耳聲音,但車燈紅藍相間閃爍的警燈,讓看到這一幕的人們都停止了手頭的工作,把目光都聚集過來,這讓工作中的驅魔隊員很緊張。
他們雖然腦子一根筋,只知道嚴格執行命令,可現在的情況,他們也還能想得明白:
如果驅趕上官博出天安市,就不能讓警察將他捕獲,所以,就得想辦法阻攔警察。
但按照以往的行事準則,阻攔警察勢必要跟他們大動干戈,鬧得動靜大了,怎麼能不被聖騎發現呢?
一幫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了辦法,不得不通過通訊器向雷鬼請示:“雷隊,警察來了,我們怎麼辦?”
本以爲雷鬼會比較明確地交待一下行動計劃的,可沒想到,他竟然將自己的命令複述了一遍,也只是在結尾的時候,多了這麼一句話:
“我說過讓你們自己想辦法,多動動腦子,嚴格執行命令,完不成或者完成得不好,訓練強度增加一倍!”
驅魔隊員們都傻了,自打進入驅魔小隊以來,一直都是雷鬼下命令,隊員們去完成,計劃向來很具體,有時候甚至具體到要開幾槍結束戰鬥。
可這次的行動,對於他們來說,難度實在是大了點,雷鬼明擺着將擔子壓到了隊員的肩膀上。
不只是隊員迷惑,不知所措,就連斷刀和木匠也吃了一驚,看着雷鬼關掉了通訊器,兩人都變了臉色,眼珠亂轉地打量着雷鬼。
木匠沉不住氣了,首先開口道:“你這是……你這是什麼安排啊?”
雷鬼“嘿嘿”笑着,並不答話。
斷刀也不解地發問:“那幫驅魔小子,能想出什麼辦法,他們平常都慣於聽從命令,執行力度是沒問題,可就這麼讓他們自由發揮,你……你真有把握?”
雷鬼還是狡黠地笑着:“嘿嘿,你不是說了要學習聖騎的隨機應變嗎?現在不正是個機會?那幫小子整天訓練都傻了,英勇可嘉,靈活不足……”
木匠在一旁插話道:“那你不怕他們鬧得出了格?如果要是我,肯定要用火力壓制警察,讓聖騎逃走,萬一暴露了身份……”
雷鬼擺了擺手,不讓木匠再說下去:“別擔心,那幫小子比我腦子好使多了,他們就是習慣了服從命令,我故意下了個模棱兩可的命令,讓他們捉摸去吧,嘿嘿……”
斷刀長出了口氣,臉上帶着少許的憂慮:“嗯,讓他們鍛鍊一下也好,畢竟這次的任務,要比往常的情況複雜了許多!”
木匠轉過臉來,衝着斷刀問道:“上頭決定將計劃深入施行了嗎?”
斷刀搖了搖頭:“這次的任務,需要謹慎再謹慎,否則,很容易打草驚蛇,所以,上頭默許了我們的提議,再觀察聖騎一段時間……讓我們一起祈禱聖騎能不負衆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