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這個老傢伙竟然當着母親的面,將自己的醜事給抖了出來,這讓秦圖覺得很沒有面子,暗下決心,等幫秦畢解毒完了,就再也不給他好臉色看了。
雖說三年之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可心中仍是一陣不爽,性格使然之下,秦圖有些討厭這個老頭子,儘管他一副笑眯眯的慈祥模樣,眼神凝練,示威地打量着老人。
“真是個有趣的小傢伙。”
老人似乎感受到秦圖前後氣息的變化,嘴角浮現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渾濁的眸子中爆出兩團精光,不着痕跡地飄入秦圖腦海之中。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老人眼中精芒便斂去,他的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眼中的驚駭與震驚一閃而逝,旋即變化爲濃郁的熾熱。
“江叔,您這是...?”藍蓉感受到老人的變化,心中唯有一絲不解,急忙開口詢問。
“蓉兒,無須憂慮,無事無事。”青衫老人笑吟吟地道。
同時,隱在長袖下的手指輕彈,一道微不可察的火紅光團暴射而出,瞬間涌入秦圖的身體之中。
剎那間,秦圖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藍蓉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秦圖就昏倒在地,藍蓉急忙將秦圖扶起來,言語之中透着一絲焦慮,“江叔,圖兒他怎麼了?”
正所謂關心則亂,心慌意亂之下,藍蓉沒有注意到老人臉上淡然的笑容。
“小姐。”
青衫老人向藍蓉躬身一禮,道:“小主人他沒事,是我點了他的昏睡穴,有些話他現在還不能聽到,那樣對他以後的無益。”
青衫老人聲音中透着一抹難以掩飾的激動。
“嗯嗯,圖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藍蓉輕拍着胸脯,美眸中還殘留一絲驚駭。
“小姐,難道您沒有覺察到,小主人與三年前大不相同了麼?”青衫老人聲音中透着莫名的興奮。
“嗯,自從三年前那場大病之後,圖兒確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江叔,這難道這有什麼不好麼?”藍蓉遲疑片刻,笑吟吟地道。
“哈哈哈,好,很好,非常好。”青衫老人豪爽一笑,連續道出三個好,而且一個比一個程度更深。
片刻即過,老人收斂面上笑容,身子猛然一震,渾濁眸子中爆出兩團精光,靈魂之力如波浪般向四周延伸開去,感應到方圓十里無任何異樣後,才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據老奴剛纔探測,小主人的‘靈魂本源’似乎已經得到修復,達到了那個程度,您看是不是該...?”
遠古時期流傳有這樣一個傳說,這片神秘廣袤的大地原本是諸天神魔之下的極荒煉獄,所有被拋棄的神魔盡數被打碎神魂,將之投放到這個極荒煉獄,任其自生自滅。
不知道經歷多少億萬年,這些被拋棄的神魔隨着時間環境的變遷,殘餘的一絲神魂也隨之消散,衍變成毫無任何能力的人,此時神魂也變成了靈魂。
在這極荒煉獄中,生存環境極其惡劣,山崩地裂,暴雨洪災,洪荒妖獸......若要生存,必須變的強大。
天地萬物皆有靈,而人則是萬靈之長,他們爲了生存聚集到一起,一起生活,共同禦敵,逐漸變得強大起來。可是,在天災面前他們依舊是是那麼渺小,仍沒有任何抗拒能力。正所謂思則便變則通,人類之中的天縱異廩之士感悟天地自然運轉變化,希望能夠參悟天道尋求一些修煉之法,皇天不負有心人,終在數百代人的不懈努力下,一部部修煉功法橫空出世.....此後,人類變得前所未有的空前強大,再不用懼怕天災巨禍,他們適應這個極荒煉獄,並且開始改造並主宰着這個世界。隨即,勢力割據,流血戰爭,生靈塗炭,朝代輪迴,就這樣度過了億萬年。
天地萬物皆有靈根,觸之機緣皆都成就大道,靈魂滅,神魂生!
靈魂,乃人最重要的核心部分,一旦損傷,必成大難,而且誓難修復!
不知道什麼原因,秦圖自出生那一刻起,靈魂就帶有一絲損傷,導致其先天不足,體弱多病,尋常的大夫根本難以入手!
“最近一段時間,我也隱隱感覺到圖兒的靈魂日趨強大,可一直沒敢貿然探查,生怕一個不小心,給圖兒的靈魂帶來無法彌補的傷害。”
“嘖嘖,真沒有想到圖兒的靈魂不但已經完美修復,而且還強大到那個程度。難道這真是上天眷顧,賜予我那個時機?不過,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圖兒的情況比較特殊,待觀察一段時間之後,再考慮那件事。”
藍蓉美眸含淚,聲音中透着一絲顫抖。
不過,僅僅片刻後,藍蓉便恢復過來,長呼一口氣,緊蹙的黛眉緩緩舒展,溫柔地注視着懷中沉睡的秦圖,目光悽然迷離,輕聲呢喃:“可憐的孩子,睡吧。孃親欠你的實在太多了,以後,孃親絕不會再讓你再受到一絲傷害。”
“小姐,小主人靈魂損傷,這並不是您的錯,要怪就怪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夠了,江叔,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到有關那個人的任何事情。”不知什麼時候,藍蓉俏臉之上佈滿冰霜,聲音清冷地道。
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秦圖心中自然也有,而且是一個驚天的大秘密,說出來都沒人敢相信,秦圖自然不敢亂說。
藍蓉和青衫老人都不知道,秦圖這具身體內的靈魂,三年以前就已經易主了。
“唉。”老人眼中閃過一道濃重的悲傷,長長地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藍蓉長呼一口氣,俏臉上的冰霜緩緩褪去,偏頭對着老人鄭重地道:“江叔,圖兒年少頑劣,將村裡的秦畢給刺傷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秦畢回家之後,傷口就開始腫脹、發紫、潰膿,至今昏迷不醒,生命危在旦夕。”
老人細心聽着,輕撫着長鬚,笑而不語。
“據我判斷,這孩子定是中了某種劇毒,江叔也知道我要隱藏身份,不能出手救治,一旦出手,就會留下破綻。所以,只能麻煩江叔出手了。”
藍蓉目光灼灼地盯着老人。
“既然小姐有命,老奴自當盡力。”
“據我所知,七月時節,乃鯸鮐孕毒排卵之時,若真是小少爺用魚叉傷他的話,大抵應該是鯸鮐之毒了。不過,要看過症狀之後,才知道。”
鯸鮐,今稱之爲“河豚”,只不過它的毒性,卻是河豚的十倍有餘。
“嗯,全仰仗江叔了。”藍蓉點了點頭。
老人微微欠身,恭敬地道:“小姐,還是將小主人送進竹屋吧。掐指一算,那些人也是時候趕來了。如果讓他們看到我們這樣,難免讓人起疑。”
藍蓉狡黠一笑,流露出小女人情態,道:“江老先生,還請您老,幫我把這個混賬小子弄進屋去。”
“幾年不見,這小傢伙還真沉!”
老人無奈地搖頭,心中暗歎,他的這個大小姐真是個古靈精怪主兒,轉身將秦圖抱進屋內,而後二人相對而坐,品着清香宜人的井龍茶,談笑自若,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故交好友,相談甚歡!
果然不出老人所料,一杯井龍茶還未品完,無人居外就傳來匆匆慌亂腳步,二人極有默契地對視一眼,知道正主兒終於來了。
旋即放下手中褐色瓷杯,輕笑着起身外出迎接。
藍蓉二人來到無人居外,見到竹橋外來勢洶洶地的一羣人,心中哭笑不得,這哪是來瞧病,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秦震北父子二人趕到梵青住處時,青長老一家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二人表明了來意,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便立刻帶着秦畢匆匆地向無人居趕來。
救人如救火,衆人心切,原本打算直接衝進無人居,卻被秦震北給擋了下來,其他人對他這一舉動頗爲不解,天大地大哪有治病大,哪有比救人更火燒眉毛的事。不過,當從秦震北口中知道,無人居中那位怪醫的古怪脾氣後,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剛纔沒有魯莽地直接衝進去,一旦激怒了怪醫,人家不給咱治了,那咋辦?
僅過了片刻,所有人眼前便是一亮,只見藍蓉與青袍老者並立走出,頓時,人羣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藍蓉微笑地朝着衆人點點頭,紅脣輕啓,空谷幽蘭般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在場之人的耳中:“大家都辛苦了,江老先生已經允諾爲秦圖解毒,我想以江老先生神鬼莫測的醫術,想必用不了幾日,定能將患者給治癒。”
藍蓉心知衆人心切,直接開門見山,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
果然,衆人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稍稍放鬆一些,三五成羣,竊竊私語起來。
“不過,江老先生還有一個要求,病人留下,其餘人都散去,三日後再來。”
人命最大,醫者爲天。
老天發話,爾等自當小心遵從,故將秦畢留在無人居後,衆人便離開了。
時間,真是個讓人難以琢磨的東西,時而如指間流沙,不經意流逝數年;時而卻如杯中流沙,讓人度日如年。
三日,看似很短,不過對於青長老一家而言,彷彿像是過了三年。
這不,還沒到約定的時刻,青長老攜着家人齊聚到紫竹林前,期盼着奇蹟的出現。當然,秦圖一家也在其中,還有一些湊熱鬧的村民,來共同見證這個奇蹟的誕生。
夕陽緩緩落下,衆人的心也漸漸緊張起來,他們心中都有一個很大的疑團,秦畢現在是否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