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趕回萬梅山莊的時候,已經是暮秋。萬梅山莊彷彿又恢復了過去的寂靜蕭瑟。
從馬上下來,西門吹雪的臉色如同冰霜。他知道柯飛飛沒那個膽量騙他,那麼也就是說,霍天青真的來過萬梅山莊。
無論他此行的目的是什麼,西門吹雪都萬分不情願讓自己的妻子去見他。那個男人,曾經差一點就娶了他心愛的女人。
“莊主,您可回來了喲!”龍管家一張老臉糾結成菊花,又是驚又是喜的看着西門吹雪。
“有事?”西門吹雪面上淡漠,步子卻一點也不遲疑地往他和她新婚的院子裡走去。西門吹雪心裡其實也不滿龍管家,竟然放霍天青這樣的人進山莊,哼!
“哎莊主,您是要去找夫人嗎?”龍管家在身後追問。
“自然。”西門吹雪道。
“那個那個……”龍管家猶豫地喊着:“夫人她不在莊子裡……”
西門吹雪猛地回頭,銳利的目光如同雄鷹一樣可怕,龍管家捧着一顆老心狠狠地哆嗦了下:“夫人、夫人被藥王夫婦接去藥王谷了……”
聞此言,西門吹雪的臉色才恢復了些許。
龍管家見莊主臉色稍緩,忙恭喜道:“恭喜莊主,賀喜莊主,夫人有喜了,我們萬梅山莊可算是有後了!”
老管家掐指一算,這孩子可不就是莊主和夫人新婚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有的?就是說嘛,他們莊主戰鬥力可是槓槓的!
“霍天青來此,所爲何事?”儘管面上裝作毫不在意,西門吹雪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龍管家皺眉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夫人單獨與他見的面……”此話一出,西門吹雪的臉色冷酷更似剛纔。龍管家看着莊主策馬離去的背影,忙不迭地打嘴,叫你嘴賤叫你嘴賤!
西門吹雪趕往藥王谷,路上足足累死了三匹上好的寶馬。待他到達藥王谷谷口之時,正是一日落日之時。餘暉撒下,美不勝收,不遠處的花叢中彩蝶翩翩,笑聲從遠處傳來,西門吹雪一下就聽到了心心念唸的那人的笑聲。
不要看藥王谷景色秀美,寧靜安和,實際要走過這約莫百米的路,卻是要經歷重重險境。不只是藥王夫婦設下的毒障,還有花倚鳳和柯飛飛閒來無事埋的各種惡作劇的陷阱,西門吹雪走進藥王谷之時,雖然不至於狼狽,但是多日兼程加上方纔一番困鬥,形容上自然不能和往常那個玉樹臨風的白衣劍客相比。
“喲,看這是誰來了啊?”白墨最先笑了出來。看到西門吹雪吃癟,他當然開心。
西門吹雪無視他,直接朝那粉衣女子走去。
“吹雪,你來了?”花倚鳳正站在一叢牡丹花前,粉紫色的花朵襯得她一張粉面嬌豔粉嫩,見她無恙,西門吹雪心中多日擔憂也漸漸放下。
“怎麼不說一聲便來了此處?”西門吹雪淡淡開口,語氣中聽不出責備,也沒有不耐。
花倚鳳心虛地吐了吐舌頭,牽着他的手道:“是師傅和師孃擔心你離開以後,我的身子出問題,便將我接了過來。”她狡黠一笑,甜甜地撒嬌道:“你不會生我氣吧?”
西門吹雪默然無語,但是眼角餘光在看到白墨幸災樂禍的笑意以後,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西門吹雪深深地嗅了一口她身上熟悉的清香。“你身體無事吧?”
西門吹雪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問題。她自身身子便不太康健,若是懷了孩子,豈不是雪上加霜?花倚鳳卻是甜蜜一笑,臉頰上露出羞澀又溫柔的笑容:“孩子可乖了,師傅說,因爲他,我的身體好了不少。”
還有這種事?西門吹雪忍不住眼睛一眯。
花倚鳳捉着他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裡其實平坦如初,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西門吹雪就是感覺得到它的存在。在那裡,就是他和她的孩子,他們的骨血。
“我有事要和你交代。”花倚鳳靠在他懷裡,小聲地說道。
白墨早就在西門吹雪殺人的目光中落荒而逃,此處便只剩下他們兩人。西門吹雪望了望,見不遠處有個涼亭,便牽着她往那處去。擔心石凳過涼,西門吹雪索性將她抱着放在自己膝頭。
花倚鳳反過身,面對面地坐在他身上,臉色有些惶然不安。“西門吹雪,等會我說的事,你要是生我氣,就算是要打我,也得等我生完孩孩子以後再說。”她嘟着嘴,輕聲道。
西門吹雪吐了一個字:“說。”
其實他已經有了預感,她要說的事,與他所想大約j□j不離十。
果然如此。
“其實,藍姨是我託飛飛去請來的。三年前我見舅舅手頭有一隻銀狐,早就猜到他和藍姨認識。這回你們決戰,我哪裡能坐視不管,便叫飛飛找了藍姨來,想讓她拖住舅舅的。誰料你們兩個都這麼倔,不打一場不開心。”
說到這裡,花倚鳳有些難受,索性把頭也靠在了他的懷裡:“你說,若是舅舅死在你的劍下,我有何面目去見阿孃?若是你死在舅舅劍下,你是要我和你一同去死嗎?”
西門吹雪握着她柔軟的小手,聽她說到這裡的時候,手心忍不住用力。花倚鳳輕輕‘嘶’了一聲,西門吹雪纔回神鬆開那小手。
原來,在他自以爲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她的心裡已經經歷了這樣多的痛苦折磨。西門吹雪輕吻着她的額角,動作溫柔而寵溺,眼中卻是隱忍的自責與懊悔。
“西門吹雪,你怪我嗎?”過了好久,她才又忐忑地問了一句。
從頭到尾,她對他就充滿了算計,他這樣驕傲的人,還會接受她嗎?
花倚鳳看不見,但是她的心不瞎。正因爲西門吹雪喜歡她,所以她纔會更加忐忑。愛情是不該存在欺騙的,愛之深,恨之切。這一切,她都懂的。
“你只要記住,永遠不要離開我。”同樣過了許久,西門吹雪纔給了似是而非的答案。但是她的心安了,仰起頭,親吻他的下巴,花倚鳳如同小獸一般倚靠在他懷裡。“師傅說我們的孩子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我的身子沒有大礙了,我們回家吧。”
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樣一回事。執拗於一件事,往往會讓自己的人生變的糟糕。她最大的底氣便是他的愛,最大的隱患也是他的愛。所以,千萬不要仗着他的愛爲所欲爲,那樣只會揮霍他的耐心和愛情。
花倚鳳是個聰明的姑娘,她知道沒有任何事可以瞞過西門吹雪,所以選擇將一切坦白。如今藍姨已經和舅舅成婚,二人回了白雲城。一場驚天駭浪,就這樣戛然而止。
很多人都懊悔萬分,可是又期待萬分。劍神與劍仙,他們的兒子,又會在二十年後造就怎樣的武林神話?
是啊,就因爲藍姨一句話,一場決戰推後了二十年。
二十年後的約定……誰敢保證她和藍姨生的都是男孩?就算是男孩,二十年後,他們叔侄難道也要生死相見?
藍姨肯嗎?她肯嗎?她管不了西門吹雪,還不能管肚子裡這個?花倚鳳此刻正心滿意足地躺在花園的躺椅上。她的肚子大得過分,早在六個月的時候就已經給這對新上任的父母一個巨大的驚喜,花倚鳳的肚子裡竟然是一對雙生子。
最讓花倚鳳舒心的是,不久前,白雲城傳來消息,藍姨生下一個女孩兒,也就是說,無論她這回生下的是啥,二十年後那場比試都算是浮雲了。
“西門吹雪……”花倚鳳剛要起身,卻發現有些不對,不出一會,她的聲音就變得尖銳:“快……快要生了……”
經過一天一夜,花倚鳳生下了一對雙生子,一模一樣的兩個小人兒,看得人簡直心軟成一灘水。早早趕來的花成景等人聽到產婆歡聲的‘母子平安’這才大鬆一口氣。
襁褓中的嬰孩粉嫩嬌弱,西門吹雪卻來不及看他們一眼,就已經到了那脫力昏睡的女子面前。他蹲□,執起她的小手,輕聲低喃:“謝謝你。”
萬梅山莊喜添二子,這成爲江湖近日最大的新聞。陸小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即拋下手裡的事奔到萬梅山莊蹭滿月酒來了。
“西門吹雪,今日不醉不歸!”陸小鳳開心地拉着他,身邊是剛剛新婚的花滿樓和一臉不滿的司空摘星。
西門吹雪過去滴酒不沾,不過若是花倚鳳親自釀的酒,他倒也會小酌幾杯。今日是孩子滿月的好日子,女眷們都在後頭陪花倚鳳和孩子,他們男人便樂得在前頭自在。
“你說說你們,一個個都早早地成了親……”陸小鳳喝得舌頭也有些大,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就留下我一個孤家寡人,看的我羨慕……”
司空摘星奪過酒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嘀咕道:“誰說只有你一個的?我不是還陪着你嗎?”司空摘星越說越氣:“你這陸三蛋,女人見到你就走不動路,那麼多漂亮女人喜歡你,你還在這裡哭!”
花滿樓溫和地笑着,微微抿了一口手裡的青梅酒。他想到妻子不喜歡酒味,只意思地抿了一口後便不再動作。
而西門吹雪看到他這個動作,嘴角竟然不由自主地往上翹了些。
陸小鳳看着西門吹雪和花滿樓,忍不住又嘆道:“你說你們啊,這亂七八糟的輩分,還算得清楚嗎?按輩分,西門吹雪你的兒子和花滿樓是表兄弟。但是小鳳兒和飛飛又是師姐妹。這葉孤城算是你舅舅,藍蜻蜓卻是飛飛的小姨……”
說到最後,陸小鳳自己都大着舌頭不知道說些什麼了。花滿樓見狀,不由微笑了下,淡淡道:“那些不過是虛無,不必在意。”
司空摘星點頭附和道:“確實,那些算的了什麼,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們幾個,羨慕死人了!”
正說着,花如令的夫人和柯飛飛抱着孩子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其他女賓,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看這兩個孩子,長得可真好。”花夫人輕聲笑道。
柯飛飛抱着孩子到了花滿樓身邊,淺笑說道:“七童哥哥,師姐的寶寶好可愛,以後我們也生這樣的寶寶好不好?”
花滿樓在陸小鳳和司空摘星的大笑聲中忍不住紅了耳朵,卻還是很溫柔地點了點頭。柯飛飛不滿地朝陸小鳳吐了吐舌頭,哼,找不到老婆的老光棍,笑什麼笑!
“七童哥哥,你也抱抱他。他很可愛的。”柯飛飛小心地把孩子交到花滿樓手裡,見他滿臉緊張又激動的模樣,嘴角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笑意。唔,七童哥哥以後一定是個溫柔的好爹爹~
而那邊,花夫人正在教西門吹雪怎麼抱孩子。一臉陰沉的西門吹雪全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該拿手裡這團柔軟怎麼辦。他想鬆手,但是花夫人可不許他這麼做,她肅着臉,似乎不教會西門吹雪怎麼照顧孩子就不罷休。
“哎,對,這樣抱,手臂鬆一些!”
而一旁別的女眷也多是花家的媳婦,全都捂着嘴在一旁笑,也不過來搭把手,任由一代劍神被花夫人狠狠地教訓。
“你這樣是不對的,孩子會哭的!哎喲!”剛說完,西門吹雪懷裡的孩子就大哭了起來。大約是心靈感應,這裡的孩子一笑,花滿樓懷裡的也大哭了起來。
“哎哎,別哭啊!”柯飛飛急急忙忙去哄,花夫人也連忙對西門吹雪道:“你拍拍他,輕點,拍這兒,對,慢慢的。”
西門吹雪動作僵硬地安撫着懷裡的兒子,花滿樓也按照花夫人的吩咐輕拍着,但是兩兄弟就是扯着嗓子嚎上了,那架勢,不把這羣人鬧瘋了就不罷休似的。
“如何是好?”西門吹雪沉着聲音問了一句。
花滿樓也滿頭大汗:“娘,這孩子要怎樣纔不哭?”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早就躲得遠遠的,心裡還忍不住慶幸,不成親也是好的,一成親,可不就得帶孩子!一臉冷冰冰的西門吹雪黑着臉帶孩子!這能想象嗎!絕對不能啊!
“哎,不哭了哎!”柯飛飛忽然驚喜道,但是擡頭一看,就見花滿樓的臉和西門吹雪一樣的黑。
“飛、飛飛……”花滿樓語氣僵硬,“他尿了。”
“噗……”柯飛飛低頭一看,就見花滿樓月白色的長袍上一灘水漬,她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七童哥哥,這可是童子尿,福氣咧!”
衆人聞言,也都笑了起來。但是西門吹雪的臉色更黑了。“尿了。”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讓一屋子的人都凍了個好歹。
望過去,就見西門吹雪的袍子也正溼漉漉地低着水。而闖了禍的兩個小傢伙則是心滿意足地咬着手指頭睡了過去,那模樣,誰也不忍心苛責他們。
“不愧是兄弟!一樣聰明!”
“是這麼說啊!這麼小就知道一塊尿尿了,兄弟倆以後一定其利斷金!”
“好個乖乖,可真叫人疼!”聽着滿屋子女人毫無原則的誇讚聲,西門吹雪的臉,徹底黑了。
花滿樓?葉孤城?
我今天姨媽來了,全身沒力氣,還給初中同學介紹妹紙去了,我發現幹這個活最吃力不討好……再也不要乾了。qaq,我自己還沒搞懂呢。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