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的故事(二十二)
宋青書這廂胸中激盪,整齊兵馬。那一廂汝陽王率兵追着劉福通不放。
劉福通這一仗敗得着實太慘,竟把數年的基業都賠了進去,無奈之下只能往山東去。
王保保緊追不捨,正要一鼓作氣平了劉福通,卻不想朝廷中有人掣肘。
汝陽王無奈之下只能將兵權暫時交給了世子王保保,暫時下令按兵不動,他帶着輕騎快馬加鞭趕回大都。
劉福通這才得了喘息之機,收攏殘兵,以待來日。
王保保見劉福通再次站穩了腳跟,心中氣恨難平,卻只能把這口氣強嚥下去,帶着兵緩緩返回河南駐紮。
他腦中第一次開始尋思,若要守護蒙古的江山,是不是該換個有能力的皇帝?就算是沒有有能力的皇帝,換個聽話的傀儡皇帝也省的自家被掣肘!
王保保卻不曾想到,這一想法正是他與好友孛羅帖木兒一生分歧的開始。
這一日王保保正在洛陽督軍,就見空中一隻雄鷹俯衝而下。
王保保心中一喜,手指放在脣邊打了個呼哨。飛景循聲在空中盤旋了半周,緩緩落在王保保臂上。
王保保取下飛景爪下綁着的竹筒,打開蠟封倒出紙條,展開一看,上面龍飛鳳舞八個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明明正戳王保保痛處,王保保卻絲毫不覺得生氣,只覺得這話真是知心。他不由得笑了一下,低聲道,“千里遙隔一線牽。”
半個月後,宋青書方得到消息,劉福通戰敗未死,汝陽王班師回朝。
宋青書也說不上心裡是不是有些失望,但時勢如此,不可逆轉。
又過了大半個月,徐壽輝登基稱帝,國號天完,年號治平。
宋青書本不想理會徐壽輝稱帝的事,卻架不住他麾下有人關心。有幾個人攛掇攛掇,把話捅到了宋青書親兵隊長尹三那裡。
尹三是個實誠人,便跑來問,“將軍,您看您是不是也琢磨琢磨?不然咱們弟兄們出去,好像都低了徐壽輝一等似的。”
宋青書默然,拍了拍尹三肩膀,“徐壽輝佔了多大地方,咱們才佔了多大地方。再說,咱們是要讓弟兄們過好日子的,有這精力還是多幹點實事兒吧。”
尹三臉一紅,“咱們地方是比不上他們,可也不能弱了氣勢啊。”
宋青書道,“急什麼,等過些日子有好機會再說,不急,不急。”
宋青書是真沒把這事兒當回事兒,在他看來,有這精神頭都不如研究研究怎麼再擴張擴張,不然早晚徐壽輝放不過自己。
沒想到又過了兩個月,飛景再來的時候,又帶了張條子來。王保保在上面寫道,“暫緩稱王,不然就把自己作死了。”
宋青書心中頓時就哽了一口氣,心道自己難道看着就有這麼傻?
當即鋪開信紙,卻半晌沒落下筆,寫什麼都覺得表達不了自己難言的心情,最後竟在紙上畫了兩隻老虎,一隻撲上去正咬在另一隻的後脖頸上,旁邊還寫了潁上兩個字。
宋青書畫完寫完,頗爲得意的封好,讓飛景帶走。
王保保此時正坐困大都,畢生頭回把熱情都積極放在了朝中爭權奪利之上,看到宋青書來信,他翻過來倒過去瞅了半晌,不由得哎呀一聲。
——宋青書這是諷刺自己在潁上縣那回被他抓住!不然幹嘛要叼後頸?那回不就是被從後面捉住的麼!
王保保氣的眉毛直豎!
他氣了半晌,忽地又笑起來,慢悠悠的把畫一收,然後鋪開畫紙,畫了一幅困獸圖。
還就是宋青書畫的那隻老虎,被困在籠子裡,而外面另一隻老虎正居高臨下的瞅着。
如此一來一往,又是大半年過去,王保保還沒等到宋青書的回信,卻先等到了鄂中駐軍慘敗的消息。
鄂中駐軍鎮守湖北,正與宋青書相隔不遠,這一回是正當當的栽在宋青書手裡。
而不久之後,又等到了宋青書與張士誠合作,佔了小半個湖南的消息。
王保保此時剛剛在朝中站穩腳跟,而汝陽王此時又在山東與劉福通鏖戰,王保保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大都,就只能眼看着條條戰報,卻分\身乏術。
如此,過了大半年,出去送信的飛景才被放回來,還帶着一副困獸圖,這回卻是兩隻老虎各自被困住。
王保保看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宋青書要說什麼。他自然不知道,宋青書這封信卻是在武當山下發出去的。
他站在武當山下,只能看着青山綠樹,卻一步也不能走上去。
但宋青書而今所想,與前幾年又有不同。
幾年的經歷,數次生死一線,讓宋青書越發明白他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他永遠不會像張無忌那樣忠厚朴實以德報怨,也永遠不會像父親與衆位師叔那樣克己爲仁大仁大義。
他卻會逃避、會軟弱,還會偏執,更會睚眥必報。
那怕是重生,有的性子已經改不了了。而今他只能提醒自己不忘大是大非,不忘重生以來的初衷,要時刻對得起師門。
而今,爲了武當好,他這樣的人還是離武當遠一些吧。
武當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回憶,他會一直遠遠看着、想着、念着。
宋青書從武當回信陽,便有些神色懨懨。
尹三看着也不敢多問,他尋思着反正徐壽輝也沒再找麻煩,與張士誠的矛盾又暫時緩和了,而今日子還算安定,也有時間給將軍傷春悲秋的。
傷春悲秋還是他向葉瑤華學的,卻不知這四個字本就是葉瑤華拿來打趣兒的。
過了大半個月,宋青書接了封信,讓他猛地一激靈,怎麼就要圍攻光明頂了?日子過得這般快?前些日子回武當不還沒這事兒呢麼?
需要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