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那些人基本上都成了官奴或者官婢,我會盡快將他們蒐羅出來一一除掉。”回去的途中,納蘭珉皓對懷裡的千帆說道:“一共一百零七口,一個都不會少的。”
千帆點點頭沒有說話,心中默唸道:“前世陳家將前來救她的岳家軍將士一百零七人丟入萬蛇坑,今世她滅陳家一百零七口也算報了前世之仇。”
擡眸看向遠方,千帆微微握拳,心中冷然,洛朗逸,我佈置了這麼久就是爲了一一剷除你的羽翼,如今剩下你孤家寡人,你要好好洗淨脖子等着我去收你的項上人頭啊……
千帆累了一日,面上雖然不顯,但心中大悲大喜其實早已疲累不堪,等到納蘭珉皓將她送回嶽府的時候,千帆已經睡着了。
納蘭珉皓輕輕地將千帆放在牀上,靜靜的看着她的睡顏,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水,低聲道:“放心吧,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突然,納蘭珉皓眉頭一皺倏然出手,待看清楚那人連忙收勢,低聲開口:“嶽將軍!”
“你跟我出來。”嶽崇南看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擔心會吵醒千帆,心中的怒氣稍減,也低聲回道。
二人緩步走到嶽崇南的書房,卻許久都沒有開口,直到蠟燭劈啪作響,似乎才驚醒了沉思的二人。
嶽崇南看着納蘭珉皓問道:“納蘭世子,你若是並非真心對待帆兒,我希望你能離帆兒遠一點。”
“嶽將軍,我是真心的。”納蘭珉皓認真地說道:“我希望可以保護帆兒,是我帶她出去的,還請您不要怪帆兒。”
“納蘭世子帶帆兒是去追陳英麼?”嶽崇南看到納蘭珉皓閉口不言,不禁笑道:“你們不說我也看得清楚,帆兒自從邊關回來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以前的她雖然總是闖禍,但是很開心,好像從來不知道憂愁爲何物。”
納蘭珉皓靜靜的聽着,他也沒有料到嶽崇南會在陳家這件事察覺到千帆的不妥,但是知女莫若父,想來他也是能夠理解千帆的吧?
“可是這一切在那次落水之後悄然改變了,”嶽崇南面上顯出絲絲傷感,嘆口氣道:“自那次她被人推下水後,雖然總是笑盈盈的模樣,但是我又何嘗看不出她的笑意從未到達眼底?後來我才知道她在府裡過的是什麼樣子的。”
嶽崇南有些後悔地開口:“我一直以爲只要我忍讓,大哥便會明白我的意思,後來才知道受傷的不是我們,而是帆兒,如果我早知如此,我寧願違背母親的意思,也會搬出來。”
“嶽將軍,我認爲帆兒從未因此怪罪過您。”納蘭珉皓溫和地說道:“她雖然表面上很開朗,但一直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最在意的就是嶽將軍和伯母。”
“帆兒是個好孩子,世子若是不能傾心以待,傷了帆兒的心,即便是殺入外蜀,我也會給帆兒討個公道。”嶽崇南看着納蘭珉皓說道:“世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嶽將軍,您儘可放心。”納蘭珉皓將手放在心口上說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她長大,那些世人看到的不過是假象而已。”
“好。”嶽崇南點點頭問道:“帆兒若是不能接受你納妾,你該如何是好?”他怎麼會不曉得自家的心思?只不過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女兒的關切之意而已。
“納蘭一生只會有一個妻子。”納蘭珉皓笑道:“岳父儘可放心,若是我敢納妾,帆兒次會閹了我。”
“好好好……”嶽崇南似乎也放下心來,面色柔和了很多,看着他問道:“我今日本是想去跟帆兒談一談,沒想到她竟然不在房中,見到你的那一刻我真是差點要砍了你。”
“岳父大人,您幸虧沒動手。”納蘭珉皓見嶽崇南放下心,自然也不再那麼拘束,笑着回道。
“陳英怎麼樣了?”嶽崇南看着納蘭珉皓,嘆口氣道:“七皇子來過府上幾次,當時我就有所察覺,沒想到帆兒竟然跟七皇子聯手對付陳家。”
“岳父大人能看出然是因爲千帆沒有防備您,其他的岳父大人儘可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納蘭珉皓知道嶽崇南在擔心什麼,連忙應道:“陳英死了。”
“陳英當年入朝爲官時我還在邊關做個小兵,如今竟然落得這般下場,也真是讓人唏噓。”嶽崇南嘆口氣說道:“成王敗寇,他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岳父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納蘭珉皓一口一個岳父大人叫的親切,好像生怕嶽崇南不答應似的。
“以後不要隨意來找帆兒。”嶽崇南看了納蘭珉皓一眼說道:“看來以後岳家的護衛要換換了。”
“是,謹遵岳父大人教誨。”納蘭珉皓苦笑着回道。
陳英消失的消息直到三日後才傳到金鑾殿上,皇上自然不知道其實陳英早就被化成一灘水,只以爲陳英竟然私自潛逃,顯然沒有將他這個放在眼裡,因此大怒不已,將陳家當初充爲奴婢的人再度抓起來全部抄斬,陳家上下除陳妃娘娘之外一百零七口無一倖免。
昔日風光的丞相府就這樣退出了湟源國的歷史,陳妃娘娘也失去了往日的寵愛,跟被打入冷宮幾乎沒有區別。
這一日,千帆正坐在房裡看書,翠柳走進來稟告道:“姑娘,七皇子到了。”
“我覺得以後你還是儘量少出現在嶽府,畢竟你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你我都會很麻煩。”見到洛朗空之後,千帆皺着眉頭說道。
“子升已經去了邊關,他讓我告訴你他會記住你的恩情,待他回來自會報答。”洛朗空笑道:“忙活了那麼久,救出了一個忠於你的人,還真是不划算。”
“如今陳家覆滅,雲家本就是七皇子的人,陸家也向七皇子投誠,衛國公府雖然中立,但是大哥和琳曦與我交好,你就不必再打他們的主意了。”千帆和洛朗空穿過走廊,邊走邊說道:“五大世家只剩下一個英武侯府,你打算怎麼辦?”
“英武侯府是太子的人,暫時動不得,不如選個姑娘聯姻如何?”洛朗空拿着摺扇若有所思地問道。
“現在聯姻不是個好時機,”千帆不贊同地搖搖頭,看向洛朗空說道:“雖然陸家和衛國公府並未明面上站在你這邊,但是皇上可不傻,你做的所有事他未必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身邊有父皇的人?”洛朗空腳步一頓,皺起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們每個人身邊都有皇上安插的人,用的好就是助力,用的不好那就是利刃,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千帆擡眸看向他說道:“我說過我會盡全力輔佐你,但是不要問那麼多問題,你又不是幼童,哪裡來那麼多問題要問?”
“那你知道是誰?”洛朗空不禁苦笑道:“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如果被父皇知道陳家的事是我設計了,怕是要對付我這個威脅太子的人。”
“那倒未必,陳家毀了的顏面,又害的二皇子成爲庶民,皇上早就想找理由收拾陳家了,那麼這把刀是誰送來的又有什麼關係?”千帆笑着說道:“所以皇上會很滿意你之前的做法。”
他們要動陳家,借的就是之前一步一步讓陳家惹怒皇上,洛朗剛玩弄戲子那麼多年皇上能不知道嗎?不管怎麼說那到底是他的兒子,所以他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家別管是無辜還是故意,都讓皇上不得不處置自己的兒子,試問間有幾個人敢逼迫皇上做事?失去聖心的陳家遲早都會被皇上找藉口除掉,只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是啊,父皇深不可測,這一切好像都是陳家自作孽,又不是我讓你打碎的先皇聖物,想來即便沒有怠慢聖旨那些罪名,陳家也會被處置。”洛朗空搖搖頭說道:“世間最難揣測的就是聖意,你也能推測至此,看來你也不容小覷啊。”
“七皇子,你現在的意思是要殺了我以除後患嗎?”千帆笑着看向洛朗空。
微風拂過,吹起千帆散落的髮絲,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她的身上,襯得千帆整個人都神聖而又美好。
洛朗空看着那少女眉眼溫柔,心中驀然一動,伸出手想要將她凌亂的髮絲拂開,卻見千帆猛然一退,防備的目光讓他無奈地放下手,輕聲說道:“若我許你正妃之位,你可願意留在我身邊?”
“七皇子,重要還是這些風花雪月的無聊之事重要?”千帆眸光凜冽,定定地看向洛朗空。
洛朗空猛然一震,他與千帆合作了這麼久,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或溫和或鼓勵或讚賞,卻從未這般陌生過,也許自己是碰到了她的底線,以至於讓她竟然這般厭惡地看着自己?
“千帆說的對,是我唐突了。”洛朗空苦笑道:“你我好歹合作這麼久,你對我第一次露出這種防備的眼神,還真是讓人心酸。”
“只要七皇子記得自己要做的事,我自然不會讓心酸。”千帆斂去所有的防備,淡淡地福了福身子說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殿下還是請回吧。”
隨後又轉過頭看着翠煙道:“翠煙,替我送送七皇子。”說罷自己直接轉身離開,根本不理會身後七皇子的心情。
看着那個少女緩緩離開,洛朗空低聲道:“江山難得,知心美人亦難得,獨擁江山難得美人,是不是有些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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