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看着那男子倉皇而去的背影卻是輕笑出聲,明明有着一雙純澈的星眸,卻還冒充什麼浪子,想來是爲了掩飾什麼吧?擡起手,一塊玉佩卻是出現在千帆手中。
方纔無意間看到他腰間繫住的玉佩,她纔會藉着抱他的機會順了過來。千帆纖細的手指在玉佩上輕輕摩挲,“納蘭”二字躍入腦海。
“竟然是納蘭世家的公子?”千帆這下倒是吃了一驚,“看他的年紀不過才十七八歲,想來應該是納蘭世家的世子納蘭珉皓吧!”
外蜀王納蘭誅銘是湟源國唯一的異姓王,納蘭世家自湟源國開國以來便延續至今。沒有人知道爲什麼皇族會容許一個異姓王在外蜀地隻手遮天,翻雲覆雨。坊間多有傳聞,納蘭世家掌握着除三十萬蜀軍之外,還掌握着顛覆天下的隱秘財富。這些年,多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士偷偷潛入納蘭王府,但都是有去無回。
納蘭誅銘膝下僅有納蘭敏皓一子,可謂是將這位納蘭世子寵得無法無天。按照京城內說書人的說法,這位納蘭世子長得乃是人間絕色,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若這天下納蘭世子敢稱紈絝第二,那就絕對沒人敢稱第一。
這位世子爺許是禍害完了外蜀地的姑娘們,自覺地外蜀地無趣,便藉口給太后送壽禮來到京城。自打他到了京城,不僅大大小小的青樓花魁都被世子爺賞了個遍,就在街上碰到個長得好看的姑娘也得上前聊聊風月,順便還得摸摸小手,拍拍屁股啥的,以至於這段時日,正經人家的姑娘們都躲在那高牆大院內再不敢出門,唯恐遇到這位世子。
可人家世子爺長得一副好皮囊,還琴棋書畫洋洋精通,簡直是比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一張巧嘴更是哄得那些別有心思的女人們春心蕩漾,甘願臣服。再加上未來外蜀王的身份,自然還是多的是願意送上門的姑娘,這位世子爺卻是個挑嘴的,你送上門來咱還不稀罕,真是十足地讓天下男兒憤恨不已。
至於那些名門貴女,提起納蘭珉皓,自然是又愛又恨。可是,前世她並未遇到過納蘭世子,難不成因爲自己的重生改變了什麼?千帆翻來覆去,又是一夜未眠,翌日一早,千帆便早早趕去給祖母請安,這次倒是沒有久留,出了清雅居便去了母親冷玉茹的院子。
剛進門,父親嶽崇楠與母親冷玉茹正用飯。
“爹,娘。”千帆甜甜地叫了人,一屁股坐在母親旁邊,眼睛瞅着桌上的早飯。銀耳蓮子粥,蛋香奶捲酥和槐花糯米糕,六小碟清淡小菜。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眸中一沉,若是大伯母給爹孃下毒,會是什麼時候?
“怎麼,一早沒用飯嗎?”嶽二夫人慈愛地看着自己女兒,對着丫頭素青道,“素青,給小姐添附碗筷。”
“我早起去祖母那,還沒來得及回院子,所以就到爹孃這裡蹭個早飯。”千帆笑着應聲。
“以後吃了早飯再去你祖母那裡也不遲。”嶽崇楠聽聞,正在用飯的手微微一頓,嚴肅地開口。“這槐花糯米糕是你祖母送來的,你嚐嚐,味道頗好。”
“知道了,爹爹。”千帆對着父親粲然一笑,露出整齊的小貝齒。那廚娘就是千帆送去的,不過祖母還真是疼愛父親,得了好吃的還要想着。
素青立在一旁給千帆佈菜,千帆也不挑食,每樣都嚐了點,不知不覺吃了許多。待千帆吃完,丫頭便服侍着嶽崇楠一家漱口。
“娘,這會丫頭怕是吃完了,這些飯菜不如讓素青姐姐她們吃吧,免得一會還要鬧騰大廚房。這裡也不用人伺候了。”
素青卻是又上了三盞蓮花小碗,微微福身:“謝小姐,下面小姐妹留了飯菜的,奴婢一會回去吃便可。”
千帆揚眉,隨口嗯了一聲,端起蓮花小碗啜了一口,竟然是杏仁蜜,看那些丫頭都退了下去,屋子裡也沒有其他人,不由笑道:“爹爹和孃親什麼時候喜歡喝這種甜膩的東西?”
“甜膩?”嶽二夫人詫異地擡頭,“並沒有啊。這是大嫂那邊專門送來的廚娘,做得一手好菜,特別是杏仁蜜,毫無甜膩的感覺,喝起來口味獨特,很是清爽。”
“爹爹不是最不愛喝這些的嗎?”聽聞母親的話,心中一沉,卻是看向父親嶽崇楠。
“你母親嘗着不錯,便讓我嘗,這幾月下來,許是成了習慣,一日不喝都有些不得勁。”嶽崇楠難得笑了笑。
“爹,娘,以後不可以再喝了。”千帆卻是上前一步,從他們二人手中將碗奪了下來,倒入一旁的花池中。
“帆兒,你這是做什麼?”嶽二夫人詫異地開口。
千帆心知父親嶽崇楠對大伯一家毫無防備之心,如今要揭穿大伯家的陰謀定然有些操之過急。只是看着父親道,“父親,身爲將軍,最忌諱對某些東西格外喜歡,更何況成了習慣。若是父親母親再度出征,難不成將廚娘帶去邊關?那仗打起來,難不成父親母親還得每日讓廚娘做杏仁蜜?”
千帆的一番疾言說辭並沒有惹怒嶽崇楠和冷玉茹,他們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如今被自家女兒當頭喝醒,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但嶽崇楠卻沒有發怒,只是點點頭道,“帆兒說的有道理,沒想到回京久了,我也是安逸了許多。”說罷,轉過頭對着夫人道,“夫人,待會你去把廚娘還給大哥大嫂吧。”
“別啊,”千帆卻是調皮地笑道,“爹,娘,大伯母一片好心,若是退了回去多傷人家的心啊,好像咱們不識擡舉似的,不如留着吧,每日做些給大伯和大伯母,對了還有大姐姐送去。豈不是很好。”
“帆兒說的有道理,畢竟是大嫂一片好心。”嶽二夫人笑道:“我家帆兒果然長大了。”
三人又坐在一起說會話,千帆便準備回自己的院子。方走出沒多遠,一個眉眼清秀、身段婀娜的丫鬟突然衝在千帆面前,跪在地上扯着千帆的裙襟哭道:“二小姐,求您救救四小姐,四小姐要被三小姐打死了!”
千帆定睛一看,原來是嶽青兒房裡的丫頭小香。小香是嶽青兒身邊的一等大丫環,向來性子穩重,卻不想今日竟然這般莽撞。
千帆卻是笑道,“小香,三小姐打四小姐,你應該去找夫人,來找本小姐是何道理?”
“小姐,奴婢知道您是菩薩心腸,求求您救救小姐。”小香卻是不敢多言,只顧着拼命磕頭。
“春兒,拉開她。”眼見着春兒將人拉開,千帆頭也不回地就要走,卻沒想到那小香愣是掙開春兒,再次拉住千帆,“二小姐,奴婢求求您!”說罷便死命地磕頭,不一會便見了血。
“既然如此,那我便隨你去看看好了。”這麼想讓自己去,那她還真是好奇大夫人究竟設了什麼局在等着她。
千帆緩緩走到嶽青兒住的院子,就隱隱地聽到嶽穎兒的怒罵聲:“你這個狐媚子,竟然敢勾引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樣高貴俊美的人兒,其實你這樣下賤的人能攀得上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搶大姐姐的風頭,你想找死嗎?”
千帆唰得一下掀起竹簾,穩穩的邁着步子進來,遠遠地便看到大夫人和嶽珠兒正坐在旁邊,見千帆走進來,大夫人卻是驚訝地開口,“帆兒怎麼來了?”
“大伯母,大姐姐也在啊。”千帆笑道,“我本來是想來給四妹妹道賀的,沒想到卻碰到這麼一齣戲,要是被祖母知道了,想來應該會覺得大伯母教女有方吧?”
“我和孃親也是剛到這裡。”遮着面紗的嶽珠兒起身拉住千帆的手,“沒想到三妹妹竟然如此對待四妹妹。”
看着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嶽青兒,千帆看向自看到她早就嚇得躲在牆角的嶽穎兒,不禁開口道:“方纔是三妹妹嗎?她們倆看上去都很很害怕呢?大姐姐,難不成,剛纔罵人的是你嗎?”
“當然不是!”嶽珠兒看着面帶笑意的千帆,心裡恨不得咬她幾口,“二妹妹一進來,三妹妹才這樣的呢。”
“大姐姐真會開玩笑,我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三妹妹怎麼可能怕我呢?”緩緩走進嶽穎兒,千帆笑着問道,“你說,是不是三妹妹?”
“是!是!”嶽穎兒連忙應聲,完全不似方纔的囂張跋扈。
“既然這裡似乎不是很歡迎千帆,那我還是先離開好了。”千帆笑道,說罷,便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向外走去。
“二妹妹,既然來了,何必着急走,咱們姐妹說說話也是好的。”嶽珠兒卻是扯着千帆不讓她離開。
“我要殺了你!”不曾想,還不等千帆答話,嶽青兒卻是突然發瘋一般地衝向千帆,手裡赫然拿着一把剪刀。
嶽珠兒嚇得驚叫不已,卻是死死地抓着千帆,讓她沒辦法躲開。千帆看着面露恐懼的大夫人,心思一轉,卻是一步躲在嶽珠兒身後,左手廣袖一遮,下一刻,嶽珠兒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
嶽珠兒沒想到千帆竟然轉到自己身後,眼見嶽青兒已經衝到自己面前,嚇得連忙用手去擋,只覺得噗嗤一聲,是刀入皮肉的聲音。
衆人定睛一看,嶽珠兒滿手鮮血,一把匕首赫然插在嶽青兒的心口。而嶽青兒卻是瞪大眼睛,彷彿看到了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事。
房裡頓時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