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亭中的秦祥聽到女子清朗的聲音傳來,立刻回眸望去,只見千帆笑容滿面地走近亭中,眸中不自覺地劃過一絲陰狠。
“二表哥見到妹妹似乎不太高興啊?”千帆自然將秦祥方纔的陰狠納入眼底,緩緩地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託着下巴,一副年少無知的模樣看着秦祥道,“不知二表哥有何要事?”
“表哥一直遊學在外,自表妹回來還未曾見過,今日特來拜訪。”秦祥坐在千帆對面,擡起眼眸與她對視道:“今日一見,表妹果然是心思不凡。”
“表哥真會說笑,你我纔不過見過這一面,又如何得知表妹心思不凡?”千帆眸光一亮,興致勃勃的看着秦祥道,“二表哥,表妹素來仰慕武藝高強之人,聽聞大表哥武藝非凡,爲何今日未能與二表哥一同過來?”秦祥此人最爲護短,尤其是將大哥秦亮看的極爲重要,不拿來刺激刺激他,還真是不開心,想跟自己打太極,也要看你有沒有那樣的本事。
“嶽千帆!”果然,提起秦亮,秦祥方纔還完美無瑕的笑容瞬間垮掉,右手不自覺地搓捻着,陰冷地看着千帆道,“表妹,明人不說暗話,我大哥被你害成這番模樣,我遲早都會討回來的。”
“二表哥何出此言?”千帆卻是故意天真地看着秦祥,隨後又作出一副吃驚的表情,芊芊玉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驚訝地說道,“難不成外面說的都是真的?大表哥他成了廢人?真是不幸啊。”
看着千帆故作姿態的模樣,那好似吃驚的語氣,聽在秦祥耳中十分刺耳,彷彿帶了幾分笑意一般。
秦祥壓抑着心中的怒氣,半晌沒有開口,突然拍手笑道:“沒想到帆兒竟然如此聰慧,真是讓人動心,若是我開口求娶帆兒,帆兒可願與我共度餘生?”
千帆微微揚眉,意味深長地說道,“坊間傳聞秦家大公子傷重未愈,二表哥竟然這般着急娶妻,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說他會怎麼想二表哥呢?不過也是,此事一出,怕是秦家日後的榮華富貴,都繫於二表哥一人呢。”
“嶽千帆,你只要說你敢不敢就可以了。”秦祥似乎不願再跟她繞圈子,眸光似是染了毒的利劍,狠狠地盯着千帆,現在秦祥已經不再是單純地要殺了千帆這麼簡單了,如此有趣的人兒自然要留着慢慢玩才行呢。
千帆靜靜的看着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中彷彿平靜的大海翻起驚濤駭浪,醞釀着可怕的風暴,可是偏偏她的臉上依舊是平靜無波,雙手攏在袖中,端莊嫺雅地坐在那裡,就在秦祥以爲她會起身就走的時候,千帆嘴角牽起一絲微笑,微微側頭說道,“二表哥,你我之間來場賭約可好?”
向來自負的秦祥一愣,覺得千帆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他一動不動的盯着她,似乎在確認她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許久才說道:“你要賭什麼?”
千帆緩緩擡眸,櫻脣上下一動,吐出了兩個字,“賭命。”
“表妹既然如此爽快,秦祥奉陪!”秦祥面上的笑容盡數褪下,臉色陰沉的可怕,眸中是望不盡的沉鬱,冷笑道,“與表妹一席話,受益良多,如今時候不早,我便先回去,日後再相見,希望表妹還能如今日這般妙語連珠,笑意盎然。”
“恕表妹不遠送。”千帆看着秦祥甩袖離去,嘴角淡淡地帶着一抹笑容,秦祥,應了我的賭約,那就看看究竟最終會鹿死誰手吧!
自秦祥走後,府裡難得安靜了幾日,連向來對千帆看不順眼的嶽珠兒也異常安靜地呆在院子裡,但是千帆卻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反常即爲妖,越是平靜就只能說明對手在醞釀着更大的陰謀。
“我聽說秦祥前幾日來尋你了?”這一日,千帆剛洗漱完,納蘭敏皓便出現在房裡,快步走到她面前來,捧着她的小臉,細細地看了又看,才放心地說道,“看來雲老頭的藥還真有用。”
“色狼,來了。”小妖精從冬兒精心爲它準備的鳥窩裡擡了擡翅膀,似乎沒有什麼精神。
“這臭鳥怎麼了?”納蘭敏皓見小妖精這般模樣,反倒是有些奇怪,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小妖精,如此也沒能讓它像往日那樣氣得跳腳。
“從昨日開始就如現在這般,找了大夫來看,只是說吃壞了東西,”千帆走到納蘭敏皓身邊,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小妖精的羽毛,皺着眉頭說道,“吃了藥也沒見效果,我本是打算若是明日還這般,就讓楓陽帶着小妖精去找雲先生幫忙看一看。”
“現在去便是。”納蘭敏皓似乎想到了一個十分不錯的主意,拿起自己的披風將千帆一裹,拎起小妖精,便飛身離開。
“你怎麼想起什麼就是什麼!”躲在納蘭敏皓懷裡的千帆擡起頭,看着月色下納蘭敏皓那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禁嗤笑一聲:“跟個孩子似的。”
“雲老頭,快看看這隻臭鳥怎麼了?”納蘭敏皓帶着千帆到了上次的小院子,推開其中一間的房門,便將小妖精扔到了黑衣老人的懷裡。
“阿嚏!阿嚏!”雲先生一把將小妖精拿開放到桌子上,不滿地跳了起來,指着納蘭敏皓就叫道:“納蘭小子,你不知道我對鳥毛有不適之症嗎?”說罷,又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好像在印證他方纔說的話。
“雲先生,帆兒未有機會向先生道謝,多虧了先生的藥,帆兒的臉纔會痊癒。”千帆忍住笑,從納蘭敏皓身後走了出來,恭敬地向雲先生行禮。
“原來帆丫頭也在啊。”對待千帆,雲先生卻是很和善,完全不像對待納蘭敏皓那樣凶神惡煞,此刻的他笑眯眯地點着頭,看了看千帆的臉,揶揄的說道:“你得小心那小子,那日說你的臉被劃傷,他拿着劍逼着老夫製藥,帆丫頭,我告訴你,若是我治不好你,他有可能就不要你了!”
“雲老頭!”納蘭敏皓聽到這話,再看千帆的面色微沉,頓時拿起手邊的瓷瓶,眯着眼睛威脅道,“雲老頭,你這些東西還要不要?”
“帆丫頭,我告訴你,納蘭小子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雲先生瞬間變了臉,一本正經地看着千帆,認真地點着頭說道,“記住,一定要把握住!”
“快去給我看看那隻臭鳥!”納蘭敏皓見雲老頭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笑得前仰後合,將手中的瓷瓶放下,走到千帆面前,捏着她的小臉道,“好了,別裝了,你以爲我會認爲你在生氣嗎?”
“納蘭敏皓,如果我的臉真得治不好,你是不是真得就不理會我了?”雖然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千帆卻還是將剛纔的問題問出了口。她自認爲自己長得並不出色,那麼僅憑着年幼無知的偶然相救,納蘭敏皓會喜歡她多久?想到這,千帆藏在披風的小手悄悄地握在了一起,她似乎也有些緊張他會如何迴應自己。
“這世間美女這麼多,若是你傷了臉,我似乎比較虧呢,”納蘭敏皓點着頭,狀似思索着什麼,看到千帆明亮的雙眸忽然暗淡下去,不禁輕笑出聲:“小丫頭,你就是在努力也不會比我漂亮啊,所以你放心好了,我怎麼都不會丟下你的。”
千帆聽到這話,心裡不知不覺的漫上絲絲甜蜜,轉過頭故意不去看他,輕笑着說道,“臭美!”
兩個人正說笑着,雲先生卻皺着眉頭,一臉凝重地走過來,二話不說便拉過千帆的手腕,診脈之後才摸着自己的鬍鬚疑惑地開口,“不對啊。”
“雲先生,怎麼了?”千帆突然一陣心慌,目光落在躺在小桌上的小妖精,緊張地問道。
“這隻鸚鵡是中毒了,但是你的體內卻沒有任何毒素,這說明你的房裡是沒有問題的。”雲先生聽到千帆問話,指着小妖精道,“我已經給它服了藥,想必過兩日就會恢復的。”
“中毒?”千帆眉頭一跳,連忙走到小妖精身前察看了一番,隨後又問道,“小妖精,你最近去哪裡偷吃了?”
“帆兒,娘娘。”小妖精虛弱地開口。
千帆聽聞這話,卻突然面色大變,一個踉蹌,被納蘭敏皓眼疾手快地扶住,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是我娘!”千帆抓住納蘭敏皓的胳膊,眸中滿是恐慌,雙手不住地顫抖,不知所措地開口,“我帶小妖精去過母親那裡,母親很喜歡小妖精,常拿些零食給它吃,小妖精聽我喚母親爲娘,便跟着叫娘娘,後來自己也常常飛去母親院子,我這幾日怕母親看到臉上的傷便沒有去請安,如今小妖精竟然中毒,那定然是母親那裡出事了!”
“你莫要着急,這會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府,明日讓雲老頭去嶽府,就說是你請來的大夫。”納蘭敏皓低聲安慰着千帆,眉頭緊鎖,若是此事是秦祥所爲,那麼他還真要在皇上面前唸叨唸叨秦家了!
翌日一早,千帆便帶着雲先生匆匆地去了母親冷氏的院子。
“夫人,老夫先爲夫人診脈。”雲先生真是扮什麼像什麼,此刻他白鬚銀髮,倒是真像個老大夫。
千帆笑眯眯地看了立在一旁的幾個丫頭,彷彿隨口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我要陪母親說說話。”
待到丫鬟都退了下去,雲先生才斂去笑容,緊皺着眉頭,看着一臉緊張的千帆,點頭說道:“夫人的確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