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嬤嬤帶着人去千帆閣時,千帆正帶着春兒和翠煙在花園賞花。
“小姐,奴婢夏兒見過小姐。”千帆回過身,便看到夏兒規規矩矩地跪在自己面前。
“原來是夏姨娘。”千帆淡笑道,“不知夏姨娘叫住千帆所爲何事?”
“小姐,奴婢都是被逼的。”夏兒卻是楚楚可憐地開口,“奴婢不管做什麼,都是迫不得已的,請小姐不要怪罪夏兒。”
“夏兒,你這是做什麼?”千帆笑着彎腰扶起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如今怎麼說也是姨娘了,別動不動就跪別人,別人看到了,還以爲千帆不懂規矩,教訓起大房的姨娘來。”
“小姐,大夫人中毒了。”夏兒卻是低聲說道,“老夫人已經派顧嬤嬤來尋小姐了。小姐,這件事定然是大夫人設計小姐的,還請小姐多留心。”
“夏姨娘,我已經不是你的小姐了。”千帆卻是上前一步,貼在夏兒的耳邊道,“我記得你曾經告訴過我,有一種香氣平日裡聞着沒事,但是卻不能遇水,一旦沾上水,就會成爲最厲害的傷身藥。夏姨娘,那一日你給大夫人請安時不小心潑到她身上的那杯茶水,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前世,她爲了讓洛朗逸喜歡自己,專門跟夏兒學過制香,但是對夏兒來說,現在的自己從未學過制香,所以夏兒纔會那麼放心地用這種方法去設計大夫人滑胎,還自以爲天衣無縫。
“小姐……”夏兒聽聞,卻是張着嘴,完全沒有了方纔的冷靜,哆嗦着嘴脣,不知該說什麼。的確,因爲那個老嫗曾經做過宮女,制香的手藝獨特,她一直以爲只要自己每日都用這種香,哪怕是大夫人懷疑她,也不會查出來什麼。卻不想,這一切都被千帆知曉了。
“夏兒,你的確聰明,但是不要把聰明用到我這裡來。”千帆輕輕地拂去落在她肩膀上的一朵花,“我一直都比較笨,但是也不願意別人把我真當傻子看。有些事,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清楚了。夏兒,你好自爲之吧。”
說罷,千帆也不再理會夏兒,靜靜地從她身邊走過。只剩下夏兒緊攥着拳頭,立在原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姐,方纔老夫人派人將二房小廚房的人全部帶到大夫人那裡去問話,廚娘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其實,廚娘被帶走的時候便用特殊的手法爲翠柳留了口信,翠柳打探了消息,先顧嬤嬤一步找到了千帆。
“今日一早,大夫人身邊的許嬤嬤曾經去找過廚娘,告訴她,若是老夫人將她傳去問話,必須說在送湯藥之前見過冰姨娘的大丫頭芸兒。”
“大伯母還不知道這個廚娘已經換了人,自然會吩咐她爲自己做事。”千帆點點頭,“夏兒本意只是害大夫人流產,沒想到會被大夫人利用來陷害我,所以才先一步來提醒我,不過想讓我認個人情而已。”
“小姐,要不要去請夫人回來?”雖然翠柳簡單說了下事情的原委,春兒還是覺得心裡沒有着落。
“不妨事。”千帆擺擺手,“最近形勢比較複雜,軍中也是事務繁多,這種小事我來應付就可以了。”
“顧嬤嬤方纔去了千帆閣,聽秋兒說您在花園裡,已經過來了,小姐,需要翠柳做些什麼?”翠柳問道。
“嗯。”千帆想了想,低聲在翠柳耳邊說了幾句,“記住,找幾個說話有分量的婆子。”
“是,小姐。”翠柳前腳剛走,顧嬤嬤便帶着人找到了千帆。
“二姑娘,老夫人請您到大夫人院子裡一趟。”顧嬤嬤面色無虞,恭敬地開口。
“這麼熱,還勞煩嬤嬤過來一趟,真是過意不去。”千帆笑着回道,“不知道是何要事?”
“姑娘去一趟就知道了。”在這後宅之中,不到事情真正結束,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顧嬤嬤向來精明,所以這一次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着站在原處等着。半個時辰後,千帆帶着翠煙和春兒跟着顧嬤嬤到了大夫人的房中。令千帆沒想到的是,嶽珠兒和太子殿下竟然也在此處。
千帆進去的時候,嶽珠兒正在和躺在牀上的大夫人輕聲說話,而老夫人正在跟太子殿下洛朗天寒暄。看到這一幕,千帆微微揚眉,笑着湊上前,拉住老夫人的手,親熱地開口,“祖母想帆兒了嗎?”
老夫人看到千帆,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卻是拍了拍她的手,“還不見過太子殿下。”
“見過太子殿下。”千帆規規矩矩的跟太子行了禮。
“嗯。”太子的態度冷冷的,嶽珠兒眼睛裡就露出一絲得意。在她看來,正是因爲她有意無意地在太子面前那流露出對嶽千帆沒有規矩,粗鄙不堪的擔憂,既讓太子對嶽千帆不喜,還顯出她愛護自家姐妹的高尚來。
老夫人正襟危坐,閉着眼睛捻着佛珠,似乎不想在太子面前多說什麼。方纔珠兒帶着太子前來,若不是她先得了消息,將廚娘等人先打發了下去,豈不是讓太子看了笑話?竟然帶着未來的妹婿私自進入內宅,這個珠兒,真是愈發地沒規矩了。有些不悅地擡眼看了大夫人一眼,似乎在斥責她教女無方。
大夫人得了老夫人的暗示,軟言開口道,“珠兒,我本就身子不適,太子殿下尊貴,還是請太子移步到花園裡,臣婦這就讓人去叫四丫頭。”
“夫人不必煩勞,本殿下今日來,正是來看夫人的。”太子連忙開口,唯恐大夫人趕他離開。
千帆微笑着與老夫人說話,嶽珠兒見千帆不理會自己,心下不悅,故意指着那桌上沒來得及收起的湯碗道,“二妹妹,我母親待你如親生女兒,你怎麼能下毒害母親!”
方纔若不是夏兒到她那裡,她還不知道嶽千帆竟然給母親下毒!正要出門找千帆理論,卻恰巧碰到特意來尋她的太子,當下嶽珠兒便決定在太子面前指認嶽千帆,只要太子殿下認定了她是個心如蛇蠍的惡毒女子,那麼嶽千帆這一生就再也不能翻身!
“珠兒!”大夫人卻是拉住她的手,焦急地開口,“休要胡言亂語,你從哪裡聽來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如若太子殿下不在,她們怎麼對付嶽千帆都可以,但是如今太子在這裡,弄不好,損得便是岳家的顏面。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是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才都沒有開口,卻不想竟然被嶽珠兒說了出來!
“娘,你就不要護着她了!你把人家當親生女兒看,人家還不一定領情呢!”嶽珠兒以爲大夫人故意以退爲進,更是一臉怒氣地指着千帆道,“二妹妹,你怎麼能如此心狠手辣,毒害母親腹中還未出世的孩兒?”
“大姐姐,古語有云,話不可說滿,飯不能吃飽,帆兒知道大姐姐不喜歡帆兒,但是無憑無據,豈能隨意污衊帆兒?”千帆靜靜地看着嶽珠兒,隨後轉過頭對着老夫人道,“祖母,您說帆兒說得可有道理?”
“太子殿下。”嶽珠兒不等老夫人開口,卻是突然盈盈一拜,委屈地開口,“祖母心疼二妹妹自幼不在身邊,自然不願懷疑二妹妹。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請太子殿下爲珠兒和母親主持公道。”
“珠兒!”老夫人看着嶽珠兒,面上微怒,轉過頭卻又微笑對着洛朗天開口,“太子殿下,這本是內宅之事,實在不敢勞煩太子殿下。”
“殿下……”太子身後的小福子輕輕扯了扯太子的衣袖,人家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只是礙於太子的身份不宜明說而已。
洛朗天看到嶽珠兒暗中遞來的眼神,頓時將其他的事都拋諸腦後,拍開小福子的手,對着老夫人道,“今日本是趕巧碰到了此事,既然碰到了,我便貿然插手,還請老夫人莫要見怪。”
“太子殿下言重了。”老夫人知道今日這事怕是不能暗地裡處理了,有些不悅的看了珠兒一眼,嶽珠兒頓時委屈地低下頭,看得洛朗天又是一陣心疼。“顧嬤嬤,去請老爺過來吧。”既然太子在此,那麼總不能她們一堆婦道人家陪着。
很快,嶽崇山便被請了來,不過令人意外地是,他的身後竟然還跟着一個男子,一襲紅衣似火,正是納蘭敏皓!嶽崇山看到太子,連忙行禮,而太子看到納蘭敏皓卻是欣喜地起身,“敏皓大哥,你怎麼來了?”
“湊巧而已。”此刻的納蘭敏皓與平日裡她所見到的完全不同,依舊是一身紅衣,向來嬉皮笑臉地俊顏此刻冷若冰霜,立在那裡彷彿萬年寒冰一般,冷冷地讓人無法接近。
“世子在外蜀地便聽聞二弟驍勇善戰,特來拜訪,只不過二弟今日未在府上,臣下便邀世子對弈幾局,下人來傳說太子殿下在此,世子纔跟來看看。”嶽崇山細細地解釋道。
一番寒暄之後,嶽崇山陪着太子殿下與納蘭世子坐了下來。見到納蘭敏皓,嶽珠兒彷彿挪不開眼,她以前只是聽聞納蘭世子俊美無雙,卻從未見過真人,如今突然一見,嶽珠兒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大夫人看了張嬤嬤一眼,張嬤嬤心領神會,連忙拽了拽珠兒的衣袖,才堪堪讓嶽珠兒回過神。
納蘭敏皓雖然面上毫無表情,但是看着千帆一襲青色長裙,與她清冷的面容交相輝映,心中不禁笑道,“這個丫頭,還真是一會都閒不住啊。”
“事到如今,還請大姐姐把事情說明白,千帆可不想揹負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雖然口中說得話十分委屈,但是千帆的面上卻依舊冷凝,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緒。。